夜色深沉,我躺在帐篷中彻夜难眠。
外面不断地传来各种诡异的声音,有的像是野兽的低吼,有的像是嘈杂的脚步声,最令人胆战心惊的,是那一声声微弱的低语,就仿佛有一个冰冷的女声,在你的耳边轻声的喃喃。
我无奈的坐起身来,对帐篷外的景象有一种无法遏制的渴望。
“你说,外面都是些什么东西?”,我问。
猴子翻了个身,说道:“不就是想出去看看嘛,那就去呗,不过可别拉着我”。
我嘻嘻一笑,穿上外套,拉开帐篷的拉链,爬了出去。
夜里的空气显得更加的潮湿,并且冰冷无比,那寒气似乎要渗透到人的骨头缝里面,让我不由得紧了紧衣服。
奇怪的是从我踏出帐篷的那一刻开始,整个岛屿的声音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整个夜晚宁静的可怕。
只有无边的墨色在身边静静的流转。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突然在前方出现了两颗鲜红色的鬼火,缓缓的飘动,随后仿佛拉开了某个闸门般,四周的鬼火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看得我后背发凉。
“这他妈是什么?”,我面色难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实我的胆子不算小了,当年在村后头的坟地里不是没见过飘动的磷火,但顶多也就是星星点点,哪见过这种像潮水一样密集的阵仗,一时间有些麻爪。
小心翼翼的拔下一根还燃烧着火焰的柴火,往外面走去,当接近了那鬼火海的时候,我不禁怔在原地。
原来这不是什么鬼火,而是蛇的眼睛。
无数的蛇。
它们互相扭曲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头,就像海水一样铺满了所有的土地,身体互相摩擦发出连绵不绝的诡异声音,想来在帐篷里听到的声响就是它们搞出来的。
原来当初洒下的“海仙儿”血,是为了防止它们靠近。
我望着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蛇群,心里有几分了然,小方白天洒下的那圈绿血,就好像一道天然的屏障,把我们彻底的保护起来,要不然早就被这蛇群吃的连渣滓都不剩了。
“都快赶上孙悟空给唐僧画的圈了,真他娘的好使”,我一边嘟囔一边往回走,看来金子他们是有备而来啊,连这种生物相克都探查的一清二楚。
但如此处心积虑的布置,到底是要带回去什么?又是谁委托他们来的?
回到帐篷,我把自己的所见跟猴子说了,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也赶紧披上衣服走出去瞧,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脸色苍白的厉害,看来也被外面那种量级的蛇群给吓得不轻。
“这么小的岛,哪来的这么多蛇?”,他钻回睡袋里,自言自语说。
在我俩的忐忑不安中,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清晨,等我爬出帐篷,发现昨晚见过的蛇群已经消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难不成昨晚所见都只是梦?
金子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笑道:“怎么着,昨晚是不是不信邪的出来看了?”。
见我不说话,他又接着说道:“为了这次的倒斗,我们踩了两个月的点儿,总共扔进来好几条人命,你们最好听话一点,否则死在这里面我们可不管埋”。
说完就招呼大家整理行装上路。
天色阴沉的厉害,没多久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们冒雨前行,脚下茂盛的植物因为雨水的缘故变得又湿又滑,大大影响了前进的速度。
越向前走前方的密林就越发的茂盛,到最后我们不得不用砍刀强行开路,才能继续走下去。
不知坚持了多久,本以为永不到边界的茂密树林突然一空,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我站在林子的尽头,看到一条孤独的石砖路在濛濛烟雨中浮现,斑驳的条石上覆盖着细密的青苔,掩盖了它本身的颜色,缝隙间有形形色色的植物不屈的挣扎出来,向着阳光所在的方向痛快的生长。
石路的旁边立着一尊足有3米高的石像,在灰色的天空下,迎着风雨寂静无声,无数茂密的爬墙虎将它覆盖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面相。
“这是大墓的神道吧”,我被四周肃穆的气氛所感染,轻声说道。
神道又称天道,取意“通向死者之道”,语出《易经》,凡是有规格的墓葬,才会配有神道,斗升小民有一口薄棺就阿弥陀佛了,哪敢用这东西。
“这里有神道,证明里面埋的人非富即贵,是条大鱼”,猴子说。
金子爬上石像,用长刀不停的剥离上面的爬墙虎,露出石像青灰色的表皮。
这是一座蛇身人首的女性雕像,下方是粗壮的蛇尾,自腰部往上变为纤细的人身,浑身上下不着片缕,显得十分野性粗狂。
她是个很美的女人,并带着一种极为威严的神情,静静的眺望前方的大海,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这是‘妖母’,您们应该有所耳闻吧”,金子跳下来,拍拍手上的雨水,笑着说道。
我跟猴子不禁一愣,妖母的大名倒是听白鹭提起过,传说是个专食美人心肝的邪神,凡是被她夺走心肝的美女都会变成外面的海妖,供她驱使,原来就是这个女人吗?
金子点头表示我们说的没错,妖母曾经横行东海,占据了如同繁星一般的诸多岛屿,血腥镇压岛上的居民,说是海上帝王也毫不为过。
但靠暴力建立的政权永远无法长久,在妖母死亡之后,她统治的海上国度就烟消云散了,仅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说。
而脚下这座岛,就是妖母生前为自己选中的埋葬之地。
“世上难道真的有半人半蛇的生物?”,我认真的听完,表示这个也太难以置信了。
金子说道:“但凡化外之国的统治者,都要来神话自己,不过是统治愚民的一种手段罢了,做不得真。但她创造出海妖的秘法倒一直是个迷,因为你们也看见了,东海之上的海妖不在少数,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我们听完纷纷点头,以古代的手段,搞出海妖这种畸形的怪物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对这个传说中的妖母多了几分好奇。
容不得我们多想,金子已经带人踏上神道,继续往前方进发。
我跟猴子连忙收拾心神,缓缓的跟了上去,在狭长的神道尽头,有一座青翠的土山伫立在那里,它就是妖母的陵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