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流进我的眼眶,又湿又痒,我怎么抹都抹不掉,只好不断的在原地扑腾,也不知道自己是掉在了船上的哪部分。
混乱间手里抓到一跟坚硬的铁棍,也不管是什么东西,先牢牢的攥住,死都不松手了。
船上乱做一团,不停的有水手响亮的号子声传来,我的胳膊上突然搭上了一股巨大的力道,身子一空被提了上去。
烦人的雨水终于消失不见,我抬起红肿的眼睛,看清了猴子这张熟悉的脸。
“怎么回事?”,他问。
“你他妈终于醒了,大暴雨,绝对的的大暴雨!”,我举起双手,夸张的比划。
他扯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说道:“有人落水了,知道是谁吗?”。
我低着头寻思了一下,心底有种不好的感觉,该不会点子这么背,是田馨吧,“走,去看看”。
两人带好斗笠跌跌撞撞的往船头走,没走几步,就见到了急的团团转的白鹭,“白鹭,谁掉水里了?”。
“是田小姐!”,她急的都要哭了,田馨是总裁的女儿,也是未来的集团继承人,谁出事她都不能出事,如今在这里落水,对于白家父女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草!”,我骂了句娘,支着身体抻脖子往下看,但是海水茫茫,风大浪急,哪还有人的影子,不会是给冲远了吧。
这回麻烦了,我焦躁的回头喊:“白鹭,去拿个望远镜来!”。
女人就是女人,白鹭已经麻爪了,此刻正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听了我的喊声眼中才终于有了神采,恢复了一些理智,连忙应了一声跑去拿。
“老林,这样的天气掉下去,恐怕……”,猴子在旁边低声说道。
“但凡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我黑着脸回答。
他叹了口气,不再做声。
白鹭拿着两个望远镜回来,我跟她一人一个,疯狂的往海里找,找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我的心越来越凉,一个如花一样的姑娘,难道就要这样凋零了?
“找到了!”,白鹭惊喜的声音传来,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终于发现正在海水里扑腾的田馨,但很明显已经精疲力竭了。
“快把船开过去”,我催促道。
渔船转了个弯,向田馨的方向缓缓的靠过去,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水手们开始往下扔救生圈,可是风浪太大,救生圈顺着海水乱窜,任凭田馨怎么努力,都没法拿到。
我心急如焚,手心里全都是汗,这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有着一道灰光闪过,定睛一看,暗道不好,是鲨鱼鳍。
田馨一定是受伤了,四散的血腥味引来了鲨鱼,这种水中恶兽可以在数千米外就闻到细微的血腥味,这条一定是离这里最近的,相信此时此刻,有更多的正源源不断的赶过来,等鲨鱼大军赶到,任凭我们有万般手段,也绝对救不成了。
我一咬牙就往甲板下跑,储物仓里有武器,堆了一大堆,但都是些近战的刀铲之类的东西,托我这个通缉犯的福,现在的华夏管制已经严苛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想把枪运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翻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一把气压枪,发射的是那种类似于短矛的东西,不过一次只能发射一根,然后就要重新填装。
有总比没有强,就它了!
我拿出背包,往里面装了10多根短枪,肩上把弩盘斜斜一挎,又踉踉跄跄的爬了上去,此时船上的水手都在叫喊,显然是看见了那只不断接近的鲨鱼。
“白老大,给我放一条小船”,我跑到船长室,急声说。
“不行,这天气坐小船就是在找死!”,白老大很干脆的否决了。
“如果不去,田馨现在就会死”,我红着眼睛喊。
他看了我许久,缓缓闭上眼睛,说道:“我是船长,要对所有人的性命负责,大海夺去田小姐的命,是我的失职,我会负责,但是如果还同意你驾着小船去送死,那就是错上加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知道他说的没错,但就是不愿放弃,因为我的心里是那样的疼,疼的难以忍受。
“如果不去救她,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无悔的送死总好过背负内疚过一辈子”,我突然冷静了下来,轻轻的说道,“白老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对错,这是不同的选择”。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毅然转头跑到船尾,那里有一艘橘黄色的小木船。
跳上小船,还没来得及解绳子,船老大就追了过来,看来是要强拉我回去,我立刻平举弩枪,冷喝道:“别动!再动就死!”。
白老大瞪圆了眼睛,似乎很意外我会这么狠厉的说话,虽然我一贯是幅老好人的形象,但生死瞬间也经历的不少,就算没有杀气,煞气总算还是有几分的。
猴子跟着跳上传船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不会划船,还是我来吧,不得不说,今天你小子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越来越像个有血性的土夫子了”。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还是啥好职业咋的,你也好意思说”,说完挥手示意猴子开船,自己手里的弩则一点都没放松警惕。
猴子拿出匕首砍断了拴住小船的绳子,再伸脚一支,小船扑通一声跌入水中,溅起一片浪花,我一个不稳跌坐在地,手指下意识的用力,扣动了扳机,只听见弩枪压力阀中“噗”的一声轻响,短矛刷的一下就射了出去,像闪电一样一闪而逝,窜入了天空。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白鹭这丫头竟然一个飞跃,稳稳的停在小船上,面对着已经疯狂的白老大喊道:“阿爸,跑了半辈子船,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田小姐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们都要去救她,您就相信我们吧!”
白老大目光呆滞,也不说话,就像木头一样傻看着我们,把一个饱经风霜的汉子折磨成这样,我的责任最大,说心里不内疚那是假话。
但人命关天,田馨与之前那些贪婪的土夫子不同,她不是咎由自取的找死,那我们就要竭力的去救她,我的道理很简单,将心比心,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掉到水里,也希望有人能奋不顾身的挺身而出。
“出发吧”,我向猴子微微颔首,后者滑动小桨,迎着巨浪冲向那不断挣扎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