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峰后退一步,护住凌庸,斥责道:“念门主,清水崖一向不问诸国内政。你今日到此,是何目的?”
念则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笑道:“一峰,你怎么还是这么大的火气。我乃清水崖火门门主,岚山失火,我不应该前来弄清因果吗?”
程一峰苦笑道:“念则安,你又拿我开心。清水崖的火门乃是玄武之地最大的学武之地,什么时候也管失火走水之事了?”
谎话被识破,念则安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不枉清水崖曾经收留过你,至今还能清楚记得各大门的职责。实不相瞒,陈平那小子汇报了雪国刺客的情况,崖主相当重视此事,在准许陈平调动楚国分舵的门徒之外,特命我前来保他周全。只不过现在看来,他没什么事,倒是你这个老家伙身陷囹圄了。”
程一峰说:“念门主,多年不见,你的嘴还是如此得理不饶人。既然你来牢中探望在下,想必一定有事相告。”
“事情倒没有,我就是想见一见,那位火烧岚山的小英雄。”念则安不停搓着下巴上的胡须,好似奇痒无比。
程一峰说:“念门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哪里有小英雄放火。岚山这把火是我放的。”
念则安白了他一眼:“我说程一峰,虽然我这人的确没有那四个门主着调,但你也不能拿我当傻子成不?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不知道是你身后那泼皮,把岚山烧了个干净呐。”
凌庸侧跳一步,露出整个身子,好奇地盯着念则安。他问程一峰:“义夫,这人是谁?为什么跟你没大没小的?”
念则安笑道:“没大没小?我年纪比这老小子大了至少十岁,他没给我磕头,我都没怪他。你现在到说起我没大没小了?怪怪。”
凌庸惊讶地瞪大眼睛:“你骗人。你怎么可能比我义夫大?”
“你是说我面相老么?”程一峰一脸黑线。“凌庸你有所不知,这位念则安老前辈,乃是玄武之地一顶一的高手。诸侯国的那些大将军,有一多半是他训练出来的。可能是因为功力深厚吧,他的容貌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念则安仔细打量着凌庸:“我听说他是牛兵痞的儿子,怎么叫凌庸?”
程一峰便把凌庸改名的前因后果,包括他要劝说楚王不要兴兵攻打代宋两国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全盘高速了念则安。
邵霆站在一旁,略显尴尬:“程老前辈,我乃楚国将军。行军打仗本就是我的天职。无论是攻代还是打宋,我都会义不容辞地站在最前线。现在你将这些事告诉我,叫我如何是好?”
程一峰苦口婆心道:“邵将军,切不可为了一时之功名,而罔顾黎明百姓的生死。如今已是乱世,楚国兵强马壮,又何须在与两个弱国大动干戈。”
念则安在一旁听得不耐烦,插嘴说:“程一峰呐程一峰,真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你的观点还是如此迂腐。正是因为天下正乱,当有一强势诸侯一同四方,黎明百姓才能安定。”
这番话正挑起程一峰的怒火:“一统四方?你别忘了,现在还是大景的天下!”
“我说陈睿思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如此愚忠于他。”
“我不是愚忠!我程一峰当过一天的大景将领,这辈子都只侍奉大景的皇帝。”
邵霆最不愿意听人吵架。他劝道:“两位老前辈都少说两句吧。念门主,您找牛大,不对,现在应该叫凌庸了。您找他来,到底有什么事?”
“听闻他放火是为了驱使岚山山羊。”念则安努力平息激动的情绪。“根据清水崖洞古书记载,岚山山羊乃灵性野物,这小孩竟然能在它们面前毫发无所。值得让我好好研究。”
凌庸掀起衣服:“也不是毫发无损,那只带头的山羊踹了我一脚,留下了这个大红印。”
然而,与刚才相比,红蹄印竟然消退不少。程一峰大惊。念则安则不知其中隐情,只觉凌庸身体素质过人。他赞叹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活了这么久,从没有见过一人能承受岚山山羊的蹄子。”
凌庸却不以为意:“那你真是少见多怪了。那山羊也没啥能耐,见了我吓得不敢跑、不敢叫,若不是我放火烧它们。那帮代国人早完了。”
“你说它们见了你不喊不叫?”念则安审视着凌庸,似乎在辨别他有没有说谎。念则安忽地转头望向程一峰,说:“老程,如此有灵性的义子,跟着你怕是耽误了前程,不如让他来清水崖学艺。”
“他若想去清水崖学艺我自是不拦着,但当下还得过了楚王那一关。”
念则安抿嘴一笑道:“包在我身上。”
“报!”一位狱卒跌跌撞撞、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上沾满尘土,嘴角还有一丝血腥。“启禀将军,县衙门口聚集了百姓,非要拿牛大的人头祭典岚山。”
“什么!”邵霆一拍大腿,“他娘的,肯定是那个秦县令泄露了丰盛,故意挟持民意来整咱们。”
念则安此时没有了不着调的模样,他紧锁眉头,掐指算了算:“天意不可违,民意更不可违。邵霆,不如你先去县衙门口应付一下,我带他们爷俩从后门先撤。”
“这怎么行!我已经禀报大王,要带他们回去。你现在带着他们跑了,我该如何交差!”
念则安劝道:“我怎么可能带着他俩跑呢。再说了,你可别忘了,这老不死的最终目的是劝说你家大王不要攻代宋嘛。倘若他跟我跑了,还怎么劝?你了解他的脾气,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邵霆沉思半刻,对报信的狱卒说:“你去通知驻扎在邵府别院的邵家军将士,让他们带着代国使团从东门出城,并分出一小队人马,来县衙后门接应念门主他们。记住,一定要等邵家军的人到了,才能开门。”说罢,邵霆头也不回,奔向县衙前门。
“邵霆倒是越老越稳重了。”程一峰这句话颇不是滋味。
念则安笑道:“傻老头,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般清高?邵霆现在可是楚国炙手可热的将领,深受楚王器重。你别看他攻打代国多日未果,楚王不但不责罚他,反而还为他增兵增粮。他现在绝对是楚王的死士。”
“效忠一个伪善之人、不忠之人,我真是为邵霆的前途担忧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