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走失者》 第七节 情不自禁

    “我是喜欢你，庄大哥。可我已经跟他在一起了，所以尽管喜欢你，追你，但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他却无中生有地摧毁了我的感情，彻底伤了我对他的那片真心。”

    如果不是乔希雅说起这些事，庄醒心万万想不到，当年听说的那个女孩自杀的事，竟然会和自己有关系，因为喜欢自己，差点让一个女孩不明不白丢掉性命，不禁心生歉意。

    “小乔，大哥一直以为你生活得很幸福，没想到你会有那样的遭遇，更没想到自己会跟你自杀的悲剧连在一起。听说你出事后，大哥感到十分震惊、惋惜和悲痛，为你伤心、伤感了好一阵子。”

    也许是压抑的时间太长了，也许是因为碰到了能够倾诉衷肠的人，抑或是回忆又撕裂了心底的那道尚未痊愈的伤疤，乔希雅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掩面在司机座椅的靠背上，浑身颤抖，“呜、呜”地嚎啕开来。

    庄醒心感到胸口一阵闷，那是突然而至的一种怜惜感、负罪感，沉甸甸地压上心头。五年前所生的那一切，在生活风雨的冲刷下，大部分已经淡出记忆，湮没在岁月的海洋里，只是偶尔因为某件事才依稀想起。可今天，面对那位“死而复生”的女孩，曾经的一切也都随之复活，真是苍天弄人，总以为天下只有离别成生死，没想到会有生死是离别。眼眶一红，泪水也涌了上来。

    “小乔，嗯，希雅，不要哭了，事情都已过去，现在的生活不是彻底好起来了吗？”他抬起手，悄悄擦去眼眶中的泪水，又轻轻拍了拍乔希雅的后背，拿出一沓纸巾递到乔希雅手上。可是，乔希雅的手没有任何反应，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在哪里，忘记了庄醒心和周围的一切，只是洪水决堤一样在那里汹汹痛哭。泪水，已经把她脚下的车垫打湿了一大片。

    看到乔希雅哭得身体有些软，几次脱手差点摔倒。庄醒心向前靠了靠，搂住了乔希雅的肩膀，已经哭累的乔希雅无力地靠在庄醒心的胸前，一阵馥郁的香沁入庄醒心的鼻孔，他不禁低下头，把下巴埋进乔希雅浓密的黑中。

    乔希雅的眼泪哭干了，嗓子哭哑了，力气哭完了，哭声才渐渐止住，像个熟睡的婴儿，悄无声息地依偎在庄醒心的怀中。庄醒心也有些困乏，跟着陷入迷迷蒙蒙的睡梦中。

    一阵暖风，带着浓郁的花香从窗外吹来，乱翻着眼前摊开的书页。庄醒心抬头，闻了闻空气，感到有些不对劲，起身来到窗前，顿时大惊失色。眼前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熙熙攘攘的街道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田园景象：绿草如毯，绿树似墙，铺向天际，远处，一条蜿蜒的小河在斜阳的照射下，出潋滟的光芒，河堤上，好像有一位红衣少女在向他招手。

    他飞身下楼，在松软的草地上似乎没跑上几步，就来到一处翠柳围绕，淡雾漂流的“心”形的水塘边，潺潺律动的河流像一只青涩的箭，斜斜地穿心而过。庄醒心四处张望了一下，静悄悄的天地间，好像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哗啦”一声，一个红色的东西猛然从水塘中跃起，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又一头扎进水塘里，吸引了他的目光。上前两步来到水塘的边沿，眼前的一幕令他讶异惊喜不已，清澈见底的水塘里到处都是血滴般的红鲤鱼，悠然自得地游来游去。看着看着，忘我的他不由一愣，因为，倒映在水塘里的自己的身影旁边，竟然出现一个十分清晰的红衣少女的身影。他扭头一看，空空如也，起身再看，还是空空如也，原地转了一圈，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嘎、嘎”的一阵叫声从空中传来，他仰起头，一行大雁从遥远的天际匆匆飞过，很快就不见了踪影。突然，他感到四周寒气逼人，一片又一片大大的雪花落在脸上，瞬间，小河冰冻成一只银色的箭，插在红色的“心”塘上。一阵天籁之音伴随雪花一同飘来，那是一个仍带三分稚气的女声，时断时续，渐近渐清。庄醒心听出来了，那是一空灵礼净的梵音，“来生愿做一朵莲，静静盛开在佛前，出淤泥不染，倚清风而眠，花开不语，花落无言。来生愿做一朵莲，与你再续三生缘，不早也不晚，来到你身边，不再错过，不再擦肩。来生愿做一朵莲……”

    庄醒心快步返回堤上，透过飘飘的雪花，影影绰绰看到一位红衣女孩儿正向这边蹦蹦跳跳走来，一只手握着一束烂漫的山花，一手拿着一张zhào piàn。女孩儿似乎并未想到附近会有人，完全陶醉在周围的美景和自己的歌声中。且歌且行的女孩儿，不期与站在几步之外的庄醒心相遇，四目相对，女孩儿愣楞的站在那里，没了歌声。继而，两片红霞飘上双颊，低眉含羞匆匆转身往回走去。庄醒心一下被女孩儿那双顾盼多情的大眼睛和婀娜的背影所吸引，立刻快步追上前去，不料才追了几步，脚下一滑顿时摔倒，跌入到冰冷的河水里……

    庄醒心惊骇地睁大双眼，现一双脉脉含情的大眼睛正在仰视自己。他抬头左右看看，才知道做了个梦。但他清晰地记得，刚才梦中那个女孩儿的音容，分明就是当年的乔希雅。看到庄醒心醒来，乔希雅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起身。

    “庄大哥，我做梦都没想到，那天表弟的同学竟然提到的庄醒心会是你，我还以为是同名不同人，仔细一问才知道确实是你。一晃五年，老天冥冥中安排，又让我在这里碰见你，开始我是一直犹豫来不来见你，见到你以后觉你没认出我，又犹豫告不告诉你我是谁，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希雅，人生有些事回头看，不得不说是个‘命’字，命中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中注定得不到的，求也没用，唉。”

    “庄大哥，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现在你已经有了家庭，叶总人也很优秀。可是——，能让我再亲你一下吗，这是我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愿望。”

    乔希雅再次抬起头，眼噙泪花看着庄醒心。庄醒心的心在颤抖，其实，当年那个红衣小女孩他也很喜欢，她，曾经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为此，每当碰到他们，看到他们手拉手走在一起时，他总免不了用艳羡、嫉妒的目光看着那个男孩。庄醒心爱怜地看着乔希雅，没有吱声。乔希雅欠起身，缓缓地将燥热的嘴唇凑向庄醒心的脸，不，凑向庄醒心的嘴唇，然后，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车窗外，雨越来越密，树梢的那只喜鹊早已不知飞去了哪里。一歌，从不远处的草丛音箱里飘出，带着春花秋月何时了的哀怨和惆怅，“……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