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或许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美好。
“唔……”
刚一觉醒来，我就好感觉情况有些奇怪，我感到脑袋里昏昏胀胀的，这种感觉就像是久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突然起身一样。实际上，就是这样吧。
“终于醒了吗？”
一个熟悉的低哑而深沉的声音从我的身边传来。
我发现自己身边的事物再次发生了改变，我已经不在房间里面了。这是一片纯白色填充的世界中。这大概不会是真实的世界。
我稍稍起身抬头看见了那个声音的主人——那个面具男。
一时间我的头脑又开始炸裂般地疼痛，无限的东西涌入我的脑海。各种各样的记忆，各种各样的信息，各种各样的情感，错综复杂地交错在一起，这些全部是我的东西。
“慢慢想吧，但最重要的部分，你该想起来了吧，徒弟。”
“我不是……你……的徒弟。”我顶住强烈的眩晕感回答。
面具男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缓，似乎在哄我似的。但是下一秒，当我想起来某些事情的时候，我对他的感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起来了吗？”
面具男的声音依旧很清很缓，但是却充满着迫切和渴望，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兴奋的发抖。
在这个缓柔的声音的“逼问”下，我的部分记忆开始清晰起来。一块布满水雾的记忆玻璃开始渐渐被那个声音擦拭，玻璃后面的事物也渐渐清晰起来。
“我……我可能……记起来了。”我带着些许的恐惧和兴奋回答道。
“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我和面具男几乎同时喊出了这句话。这句话是我当初和面具男做交易时，世间早已流传的代价商人的名言。我正处在一种连自己都难以控制的兴奋之中，但是，我并不知道自己之前的恐惧从何而来。
“我是代价的商人，我和你做过一次交易……”
“交易的结果使我成为了另一个代价的商人。”我抢先接着面具男的话继续说。
“没错，现在你已经付出了自己的代价，我现在只是来履行承诺的。”面具男第一次向我伸出了手，示意我站起来，接着继续说，“恢复你被封锁的重要的记忆。”
“什么代价……”我站在他的面前喃喃道。
就在迟疑之中，面具男将右手伸向旁侧，他身体右侧的空间开始出现强烈的扭曲，就像一个漩涡。他将手伸入了漩涡内，顷刻，似有七彩的光芒从漩涡中喷出并伴随着一股强有力的气浪。
“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种景象实在是让我惊异。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取出来一个彩色匣子并打开了它，靠在了我的额头上。
“人的记忆就是这么的简短，一个没用的匣子就足以容纳一切。”面具男的语气开始变得冰冷起来，他将盒子死死地抵在我的额头，“现在全部还给你，交易完成！”
“啊！！”
强烈的胀痛感集中在了脑部，一瞬间使我晕厥。
许久，我睁开眼睛，感到眼前有一片黑色的浓雾，黑暗中身体被什么推动着。
“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莫名的声音不断回荡着，一直发出同一个疑问。
“什么，你说什么……”我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恐惧感因奇怪的声音油然而生。
“你有能力的，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明明知道，但是为什么想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我？？”
莫名声音的语调突然降到了冰冷的低谷，我的体温开始急剧下降，全身发抖，身体被猛烈的向下抽拉着。
“姐姐，你不在乎我，那么谁会在乎你……”
刹那间如同双耳被灌进猛风，一切话语在风中撕裂。
我想起来了，我的弟弟，毁灭的世界，还有最后的交易。
突然，我被更加强烈的力量抽动着，这股力量直接将我脱离了那个世界。
……
…………
“姐姐，姐姐？！”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明朗起来，小男孩此刻正站在我的身旁，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眼睛里流露出关心的神情。
“……”
我从慌乱的梦境中醒来，全身的冷汗暗示着刚才的惊险，直到听见小男孩的声音才缓过来。
“姐姐没事，只是……只是做了个噩梦。”
我试图做出微笑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几乎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
“姐姐，你刚才怎么了？”小男孩依旧很担心。
“姐姐啊，刚才只是做了个噩梦啊。”我集中精力搜索着刚才脑海里出现的信息，只能敷衍地回答他。现在对于我来说，我更想搞清楚现状。
我是谁？我经历了什么？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可以清楚地分辨出这个躺在女孩不是我自己，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我们只是恰好都有一个弟弟。
尽管如此，我的脑海依旧保留着些许这个世界的女孩的记忆。根据刚才搜索到的记忆，我叫慕雨，而弟弟叫慕容，我们在一场暴乱中失去了自己的家人，我为了保护弟弟差点失去性命，而现在之所以还会好好地躺在床上，全部得功于暴乱中存活下来的另外一些好心人。
现在的这个房间估计就是哪位不知名的好心人提供的吧，虽然我并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但是，既然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那么还是爱惜一下这个主人的身体吧。
我猜测这个女孩其实当时已经是濒临死亡的状态了，她之所以从鬼门关里活着出来，是因为我作为代价商人附身于她的缘故。虽然如此，这副身躯还是非常虚弱。这个身体恐怕是那个面具男之前早就准备好的，随时为了完成我们在之前那个世界未完成的交易。
没准，这个世界，他也参与了一部分……
“姐姐……”小男孩呆呆地看着我。
啊，我刚才想问题应该发了很长的呆吧。意识到这一点，我赶忙开始解释。
“没事，姐姐刚才只是被梦吓的还没回过神来呢。”
刚说出口的理由，自己都感觉别扭，撒谎的感觉格外让自己觉得恶心。话说回来，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弟弟，我又为什么要去掩饰呢？直接说出来，我不是你的姐姐，你的姐姐已经死了之类的才好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不出口。
看着你，我说不出口。
弟弟，我不在乎世界，这个世界除了我，谁又会在乎你。
“可笑的是，我并没有看穿一切的双眼。整个记忆里都是上了年纪的灰白色调，配上了伤感的背景音乐。我看到的只有悲伤的过去。”
——某个世界的某个疯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