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禁锢了,碎脊小队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结果。
陈塘慢慢转过身,一个角斗士从笨重的战车下爬了出来,他身上的铁甲已经因冲撞而变了形,整条腿都和钢铁打造的铠甲绞在了一起,这条腿算是废了。
“巴恩,救…救我…”
另一个被压住的角斗士发出了求救的呼唤,那断了条腿的角斗士摘下头盔,想把他的同伴从战车底下拉出来,但他刚一用力就猛地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拽在手中的只是同伴的半截身体!显然在翻车的一刹那,他的同伴就已经被碾成了两段!
“混蛋!”这叫巴恩的角斗士拄着钢剑站起来,瞪着陈塘的眼睛里是深深的恶意。
这时候陈塘的背后也出现了两个人,正是那被甩出去的角斗士。
三人呈合围之势慢慢向他靠拢,陈塘环伺一周,发现这三个角斗士都是身经百战的强大的战士,这些视死如归的战士要想在残酷的角斗场里活下来就得不停的战斗,其丰富的作战经验从他们冷酷的眼神里就看得出来。
陈塘捏紧手中武器,咽了口唾沫。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巴恩的那条腿,想活着,就必须先找最容易的下手,显然行动不便的巴恩是首选的目标。
“啊!”他突然大叫一声,甩下身后两个人就往巴恩冲过去,背后的角斗士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意图,顿时咆哮着追上来。
但陈塘突然一个转身,毫无防备的砍出一刀,没有人会料到高速奔跑中的他居然会展开如此猝不及防的攻击,背后角斗士稍微愣了一下,咽喉就喷出了一股鲜血,然后他的身体因为惯性而向前跑了两步才扑倒在沙地上。
“啊!”另一个角斗士看也不看地上的同伴一眼,疯了一样扑向陈塘。
两个人顿时厮杀到了一起,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人类而是野兽,陈塘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黑暗森林,过着那种残酷而原始的战斗生活。
角斗士意识到他的对手有着与他不相上下的战斗经验,并且像猎豹一样敏捷。
他感觉自己在和一头野兽战斗,而他是猎物、对方才是猎手。
陈塘的攻击令他措手不及,但此时断了腿的巴恩却正在靠近,这阴险的家伙准备悄无声息的绕到陈塘背后,突然给他来一下致命攻击!
扬起的沙尘隐藏了他的踪迹,角斗场里铺满的黄沙让他的脚步变得像猫一样轻。
但这一切都被陈塘看在眼里,黑暗森林的残酷狩猎生活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千万不要遗漏任何一个在你眼前出现过的猎物,因为它们随时都会从最意想不到的位置向你发起突然袭击!
因此巴恩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角斗士与陈塘的搏杀相当惨烈,而巴恩则已经离得陈塘很近了,这时候他举起手中武器,锋利的剑刃准备一剑砍下陈塘的脑袋!
但就在这时,陈塘忽然一个转身猛地一刀砍下,巴恩高高举起的两只手竟同时飞起来,陈塘一刀就剁掉了他的双手手腕!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陈塘砍掉巴恩的双手之后,立刻跟着转过身砍出第二刀。
他背后的角斗士来不及挡格,刹那间被砍掉了脑袋!
血像水柱一样飞洒,把黄土地染得一片腥红,不过落下来的鲜血很快就被沙子吸收了。
陈塘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转过身,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在巴恩的脸上。
“你…你赢了!”巴恩奄奄一息的说,脸色苍白得像蜡块。
“是的,我赢了,”陈塘冷冷答道:“只有我一个人赢了,其他所有人都死了。”
“哈哈…”巴恩像个疯子一样笑起来:“没有人能够一直赢下去的,我们都是…自由的奴隶,谁也上不了天堂,而我…会在地狱里等你的!”
“地狱也容不下我们这样的人。”陈塘闭上眼睛,结束了巴恩的生命。
巴恩的瞳孔渐渐扩散,他彻底死了。
此时战争之手角斗场里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欢呼声,发言人激动的大喊大叫着:“真是一场令人意想不到的胜利,这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战争之手竞技场又增添了一位了不起的角斗士!”
“万岁!”一阵呐喊响起。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至少一个奴隶是没有名字的,”发言人接着说:“但按照惯例,一个新晋的奴隶杀死了他的对手,理应获得同等的地位和声望,‘碎脊’将是他新的代号,让我们欢迎新成员的加入,狂野角斗士碎脊!”
“碎脊!碎脊!碎脊!”这些人好像陷入了疯狂,前一刻还在为‘碎脊小队’摇旗呐喊,一旦等他们被杀死之后,立刻就被丢入了历史的垃圾堆。
他们只字未提碎脊小队的名字,只有巴恩的尸体还露在黄沙上静静的躺着。
这一刻起,陈塘从他的敌人那里继承了一个新的名字:狂野角斗士碎脊。人们记住的只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荣誉,而绝不会去关心曾经获得过这个名字的那些角斗士的命运,这就是战争之手角斗场的历史,血腥而残酷,一个道德沦丧之地。
战斗结束之后,陈塘被带到了一个干净明亮的房间里,那个半秃的竞技场发言人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了。
“卡尔文坎迪,这是我的名字。”发言人看着陈塘,微笑着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我想见见你们的大老板。”陈塘直截了当的提出了他的要求。
“理所当然,我的老板也正想见一见你,”卡尔文摘下他那副黑框眼镜,取出一块布仔细擦拭了一下:“碎脊,你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奴隶,你知不知道现在你的身价已经涨到了多少?”
“我不知道。”
“足足五百个金币!这就是你现在的价值!”卡尔文兴奋的说道:“金子果然会发光,就算把你埋没在一群廉价奴隶当中,你同样能够出色的完成一场精彩的角斗,你的出现几乎让在场所有人都疯了!”
“我相信没有我他们同样会陷入疯狂,无论是谁赢得了这场胜利,他们想看到的只是一次血腥的打斗。”
“别这样说话碎脊,记住,你现在可是名人了,哈哈。”
“这些话你以前也同样对巴恩说过吧?”陈塘有点轻蔑的问道。
卡尔文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芒:“我对每个角斗士都这样说过,你之前的任何一个人。”他冷冷回答。
在与碎脊小队的战斗中,陈塘的出色表现非但征服了全场的观众,并且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这其中就包括战争之手竞技场的管理者贝福特福瑞斯特先生,很少有人真正知道贝福特的真名,人们只称呼他为‘神秘的大老板’。
现在,大老板就坐在一张铺有赤脊熊皮毛的宽大椅子上,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漆黑长袍里的家伙,这家伙的气场很冷,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好像把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冻结了。虽然他看起来像个法师,但陈塘却注意到他的脖子上印着一个奴隶的标志。
傲慢而强大的法师怎么能够容忍有人在他皮肤上印下一个奴隶的印记呢?除非这是个不受魔法协会承认的巫师!
“你今天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出色啊,碎脊。”大老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陈塘。
陈塘慢慢抬起头,目视着对方:“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有身份和地位,是卡纳湖城邦王国的男爵,库尼乌斯国王可以作证。”大老板的眼神并不像巴恩那样凶狠和锐利,却另有着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
“哼哼,”他不屑一顾的笑了笑:“无论一个人曾经是谁,拥有过多么辉煌的地位和身份,到了我这里就应该忘掉一切从前的记忆,忘掉你的名字和来历,你现在只是一个奴隶角斗士,你如今的名字叫碎脊,是我的人。”
“你没有权利剥夺我的自由,也没权利强加给我一个新的名字,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陈塘!”
“不,你没有权利,从你的主人把你卖到我这里开始就没有任何作为‘人’的权利了,就算你此刻想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大老板从手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张契约,陈塘并不识字,不过从契约上清晰的红手印来判断,这可能是一张卖身契。
“你已经在上面摁了手指印,这张卖身契约符合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大老板慢吞吞的说。
“巴托里女伯爵…”陈塘立刻就知道是巴托里女伯爵把他卖给了一个卑劣的奴隶主!他们在他昏迷的情况下迫使他摁下手印、签下了这张奴隶契约,按理说这是没有法律效应的,他可以要求上诉,但在这个世界里却行不通。
“不!”陈塘突然怒吼一声,猛地扑向了大老板。
但一只黑雾幻化的巨手立刻就抓住了他,把他狠狠摁在地上。
他抬起头,看到大老板身旁的那个黑袍巫师正在使用某种邪恶魔法,一下子就把他困住了。
陈塘挣扎了几下,魔法有被挣脱的迹象,但那黑袍巫师再次用力,黑雾幻化的巨手一下子扼住他的喉咙,让他肺部的空气瞬间变成了负数。
“你要学会顺从,虽然这有损你的自尊心,但至少能够保证生存,”此时大老板慢慢直起腰,冷冷注视着陈塘:“如果你想要自由,就为我打一百场比赛吧,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跟我讨论自由,而自由是靠你自己争取来的,碎脊。”
“这…是你的承诺?”陈塘几乎已经窒息。
“这是我的条件。”大老板慵懒的说。
黑袍巫师放开了他,陈塘重重的喘息起来,大口大口的吸食着空气。
“我…我可以答应你,帮你打一百场比赛来换取我的…自由,但你必须履行承诺…放我离开!”
“当然,前提是你得活下来。”大老板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陈塘,因为他知道在战争之手竞技场里,从来没有人任何人能够真正获得自由,因为谁也不可能打满一百场角斗赛还能活下来的,从来没有!
大老板抬了抬手指,顿时有两个壮汉从后边抓住了他,把陈塘狠狠摁在地面上。
过了一会,有人拿着一个被火烧得通红的烙铁走到了他面前,陈塘抬起头,看到烙铁上那被烧红的奴隶印记。“不!”他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
但烙铁已经烫破他的皮肤,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永久的印记,就在脖子的后侧上,带着可怕的腥红。
难道我只能认命了吗?陈塘陷入了绝望。
‘不,我不会屈服的!’他咬了咬牙,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打满一百场战斗,并且必须活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