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亮的眸子黑如浓墨,清晰的映照着眼前的一切,瓢泼大雨中被乌云层层笼罩的漆黑夜空,蜿蜒而下的闪电,在电闪雷鸣下若隐若现的院落,还有对面之人肥胖的脸上掩不住的惧色。
“刘嬷嬷。”
沙哑的嗓音自青白的薄唇流溢而出,听在刘嬷嬷耳中,就像是地狱中索命的厉鬼一般。
“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粗大的手被一只削瘦露骨的小手紧紧钳制着,动弹不得,冰凉的触感更是让刘嬷嬷脊背一阵冷寒。哆嗦着唇,浑身僵硬。
“是啊,我是死了啊……”
雨滴打在身上,顺着发丝嘀嗒而下,湿透的粗布衣服紧贴在身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让慕清漪微微眯眼,看着刘嬷嬷满是惧色的脸,低声喃喃。
黑眸里的暗色涌动着,非常缓慢,像是滞缓了时间,刘嬷嬷抬眼望进去,因为恐惧而变得急促的呼吸顿时滞停了下来。
“你……”
刘嬷嬷的声音戛然而止,小眼睛瞪得老大,曈眸中的恐惧随着呼吸的停止留了下来。
一缕缕鲜血顺着唇角溢出,顺着雨水流泻而下,冲刷在脖颈上那只白皙却细瘦的小手上。
慕清漪的目光停在掐着刘嬷嬷脖颈的那只手上,五指纤细而修长,手背白皙得几近透明,青色的血脉和红色的长痕交错在一起,五指成爪,青筋暴起,越收越紧。
被染红的雨水从上面流过,血腥之气弥漫,逐渐渲染了慕清漪的眼眸。
比之黑夜的眸子里,淡淡的殷红流淌而出,因着刘嬷嬷唇边不断流出的血红渐渐蔓延,加深,迅速充斥着一双眼眸,就连微微上挑的眼尾,都抹上了淡淡的绯红。
雨水都无法滋润的干裂唇瓣同样艳红至极,轻轻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在苍白的不足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邪魅至极。
“呵……”
慕清漪松开了掐着刘嬷嬷脖子的手,看着刘嬷嬷的脖子一歪,胖的像是一坨肥肉的人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刘嬷嬷……”
沙哑的嗓音低喃。
慕清漪站在大雨中,低头盯着掐死刘嬷嬷那只的手出神。好半天,才缓缓抬起,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左胸上。
那里,有一颗心脏在缓缓跳动。
砰……砰……
一下,又一下。
虽然虚弱,却坚定不移。
清晰的呈现在慕清漪的手下。
带着浅浅的温度,让慕清漪冰冷的身子一点点温暖起来。
“咯咯咯……”
偏远的小院,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笑声。
凄哀凉薄,沙哑难听。
在电闪雷鸣的雨夜,却格外响亮刺耳。
慕清漪站在雨幕里,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刘嬷嬷凉透的尸体笑着。
笑得露出了洁白的贝齿,眉眼弯弯,殷红的眼尾一滴滴晶莹滚滚而下,灼热燎人,与冰冷的雨水混合,冰火相融,难耐的感觉一遍遍冲击着慕清漪的心。
轻轻阖了眼扬首,雨点“啪啦”“啪啦”的打在脸上,有点疼,但却很舒服。
前世,就是这样的一个雨夜,她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今生,同样的一个雨夜,她,慕清漪,从地狱中出来了。
夜辰轩,慕妍,我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你们,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