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冥玖等了很久,但辽夕出现的着实不是时候。
“仙君,我有急事,其他的事改日再说吧!”
辽夕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已经布满落梅山山头的渡劫云,皱起眉头。
他又看看天边的云,又看看冥玖:“丫头,你朋友这渡劫云有些奇怪啊!”
几乎是本能反应,冥玖问道:“哪里奇怪?”
辽夕:“你见过妖怪渡劫,用的是仙云吗?”
冥玖没渡过劫,也没看过其他妖怪渡劫,自然不知道什么是仙云。
“仙云就是仙家的渡劫云,”看她一脸茫然,辽夕耐心解释道,“寻常妖怪渡劫只是普通的渡劫云,仙家在成为神时出现的则是仙云,仙云不同于其他,威力极大,就算是仙家,也很少有人能成功。”
“会不会因为白柒是半仙体!”辽夕把仙云说的邪乎,让冥玖担心不已。
辽夕摇摇头:“不是,以前也有半仙体成仙,出现的都是普通渡劫云,你这朋友有些特殊。”
“怎么……”
“轰隆~”
响彻天地的雷声打断冥玖的话,天边黑云滚滚,噼里啪啦的夹杂着闪电。
“开始了!”
冥玖突然蓄足妖力,就要往落梅山去。
“丫头,你去了天雷会加重的。”辽夕施法将冥玖圈起,让她动弹不得。
“轰隆隆隆~”
雷声再次响起,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只是盘旋在山头,久久没有落下。周边城镇的人都已经躲进屋里,不管外面发生的事。
有一滴水滴在冥玖额头上,她抬头去看,天开始下雨,从最初的小雨转为倾盆大雨。
辽夕施法将两人护着,让雨水淋不着他们俩。
“丫头,你先别急,看看再说。”
冥玖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只是两眼直直地看着落梅山,看着山头上的云噼里啪啦直响。
“轰~”
第一道天雷伴着巨大的响声落下,将落梅山照的恍如白昼。
隐隐约约有一道影子,漂浮在半空中,那雷准确地劈在那人身上。
“白柒!”撕心裂肺的喊声隔空响起。
正在运法抵挡天雷的白柒,眉头紧皱,嘴唇无声的上下开合着,从唇型判断出他在反反复复地说两个字,“别怕,别怕……”
“轰~”
又是一道,声音别刚才的还要响,其中还夹杂着啪啪作响的紫光。
半空中那人身形明显踉跄了下,仔细听还能听到疼喊声。
“啊啊啊啊!”
白柒感受第二道天雷的威力,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被劈碎了,险些让他承受不住。
已经无力运法抵挡,但他还在咬牙坚持着,任天雷劈在他身上。每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嘴角一缕血留下,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收不住。
“白柒,白柒,白柒,白柒……”冥玖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喊他的名字。
辽夕在一旁看的起疑,嘴上喃喃着:“奇怪,今日这仙云的威力怎么比往常还要大!”
看向冥玖已经魔怔的模样,辽夕拍拍她的肩膀,将她唤过来。
说道:“丫头,你这朋友是什么身份?”
他在这个关头问起,冥玖自然不会搭理他,转头又看向那道身影。这不看还好,原本应该在半空中历劫那人,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
冥玖慌乱的看向辽夕:“白柒他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只是被吸到仙云里去了。”辽夕本意是为了安抚她,却同时给了她惊吓。
哪有人历劫被渡劫云吸走的,天雷威力那么大,被吸进去岂不是更加危险。
这次冥玖已经不顾及身边的辽夕了,眨眼间消失在居水城。
辽夕愣是没有丝毫察觉,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临近渡劫云周遭有很大的阻力,冥玖动用全部的修为也过不去。心中着急,茗湘已经说过她的修为不能再使用,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静下心来,找到茗湘被封印起来的修为,按照上次之法,炼化为己用。
“冥玖,回去!”头顶传来一声虚弱的呵斥,是白柒的声音。
冥玖更是加快炼化,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发丝滴下。
雷声还在继续响起,一声大过一声,云里那人闷哼声传来,像是在积极忍耐,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
辽夕赶来时,冥玖已经进入渡劫云下方。那里飞沙走石,没一块都在阻拦她靠近。
“丫头,你快出来,这不是你的劫,你进去只会平白受罪!”辽夕没有施手帮助,只是送给冥玖一道仙障护体,让她少受飞石的伤害。
有了仙障护体,冥玖更加无所畏惧,施法飞进渡劫云中心去。
“谢了!”
辽夕有意助她,不知有何目的,但此时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随着天雷加剧,白柒已经喊不出声来,直觉得浑身疼痛,双眼也是越发沉重。
“白柒!”
一人扑上来将他紧紧抱住,让天雷的威力降到他身上时少了很多。
忍痛睁开眼,看着那人:“你进来干什么,不是说了让你走,怎么这么不听话!”
冥玖身上有仙障,天雷极大多数被挡在外面,只有少数降到他们身上。
“你答应我会安然无事的,我感觉你要违约了。”
“呵呵,傻子,不会的。”他强扯着嘴角,对着冥玖笑,笑的很丑。
冥玖想要再抱的紧些,却又看见他浑身是伤,只能和他额头贴着额头。
“啪嚓”仙障出现一道裂缝,它已经承受不住天雷的威力了,马上就会碎掉。
“快走,别管我!”白柒用力推了她一下,然而并没有推动她丝毫。
“我不会走的,不就是天雷吗,我陪你一起受。”
“啪!”仙障完全碎裂。
冥玖闭上眼睛,就在天雷落下那一刹那,她感觉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准备喷涌而出。
“轰隆!”
疼痛并没有随着声音而来,冥玖睁开眼睛,朝着自己身体看去。
此时她的身体周围萦绕着紫色的光,就连白柒身上也有。抬头,头顶有一道同色的屏障,将天雷搁在外面。
白柒身上脸上的伤,也在紫光的作用下,一点点儿愈合。
脑海中有一段记忆涌出。
巍峨的高山之巅,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着一身金色的黄袍,上面绣着上古神龙的图案,乌黑的发丝整齐的盘在头顶,一只碧玉的簪子插在中间,五官俊秀,棱角分明。
那姑娘身着鲜艳的红衣,三千青丝只用一条红色的发带绑着,披在肩头,发丝随风而起。姑娘抬手将吹到脸上的发丝拂去,掩嘴轻轻一笑。
笑声清脆:“连年,我们许久未见,今日得见你竟是为了说这事?”
连年也是跟着一笑:“棠棣,你得帮我,道家不能存在,难道你想让他们继续留着吗,你族之人想必有不少都死于他们之手吧!”
“生死由天,我管不着,这事我不帮,你还是另找他人吧。”棠棣话中厌烦之意很重。
“你真的不帮?”
“不帮!”
连年眼中凶光闪过,背在身后的手暗中施法,一掌拍在女子肩头。
棠棣喉中腥甜,一口血喷出,她指着连年,声音颤抖:“你,你居然……居然对我下手!”
男子阴笑一声,故作歉意的说道:“棠棣,对不起啊!你既然不帮我,那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棠棣察觉到术法波动,想要运法抵挡,却运转不了半点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年的术法打在她身上,将她打下高山之巅。
再有意识时,眼前的环境已经全部变了。不再是飞沙走石的落梅山,而是在一片花海中,那花是昙花。
这是昙县的桃花丛,冥玖最先醒过来,在确定好所在的位置时,低头看向躺在她脚边的白柒。
白柒已经和往常不同,周身泛着白光,让冥玖接近不得。
“他现在已经是神尊了!”辽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冥玖伸手探向白柒的脸,却被白光刺伤手指,那是很强的仙气,在主人虚弱时会主动保护主人的安全。
“他已经是神尊了?”冥玖不确定的重复辽夕的话。
辽夕叹了口气,扶起她:“丫头,有些事我不得不说了,关于你朋友的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关于你我却是很清楚。”
冥玖不说话,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你和茗湘不是一体,你是你,她是她,她原是妖王棠棣的手下大将,万年前因为受天帝的威胁,而投身茗族,成为了茗湘,她原名唤作柳昭。”
冥玖声音冷淡:“这与我有何关系?”
辽夕也不介意她说话的语气,抚着身旁的一只已经盛放的昙花:“你原名唤作棠棣!”
白柒还在沉睡,对于外界的声音没有一点儿反应。冥玖蹲下身子,忍受着仙气入体的疼痛,将他抱起,让他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冥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万年前据说已经失踪的妖王?”
“……”
“这不可能,我一个小妖,怎么会是妖王,况且我从有记忆起就是在浮黎山上,我叫玖忘,后来改名叫冥玖,我也从来没听过棠棣这个名字。仙君一定是在说笑!”
辽夕向前走上几步,伸手抚向她的额间,那里有枚妖纹,不同于其他妖,是一朵看不出形状的花。
“你额间的妖印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随手一挥,一面水镜出现在冥玖面前,她额头上的妖纹也变得鲜艳起来。
以前明明是一朵看不出形状的花,现在却在一点点儿变化,最终停止变动,还是一朵花的形状,只不过若是仔细看会发现,那其实是一个小字,一个棠字。
什么都不用说了,没有什么比这个小字更有说服力。
“你应该知道,天帝、冥帝,魔君身上都有自己的名字,以不同的形状刻在不同的地方。”
是的,冥玖是知道的,所以她已经接受啊自己曾是妖王这件事,因为妖纹是造不得假的。
冥玖:“我没有一点儿记忆是怎么回事?”
辽夕:“去找碧涟,她知道所有的一切,以及破解之法。”
冥玖:“她在哪儿?”
辽夕:“无可奉告,这需要你自己去找!”
冥玖真的有一种想要捏死辽夕的冲动,勾起她的好奇心却不告知她结局,着实折磨的很。
可恨之前在渡劫云里出现的紫光已经不见了,否则一定要捉弄一下他。
“我走了,一切有因皆有果,见到白栀记得替我说声抱歉,让她安心修炼,修成正果后到四重天找我!”
辽夕边说边施法招来天云,轻轻一跃,跳上云头,朝着天边而去。
身世既然已经知道了,其他的也就可以再缓一缓了,真没想到自己会是棠棣。
冥玖拍拍白柒的脸,企图用蛮力叫醒他,结果还真的起效了。
白柒渐渐睁开眼来,冥玖立即凑到他眼前。
“白柒,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白柒喉咙干哑,勉强说出话来:“我没事,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我们回去吧,回浮黎山去。”
“你怎么突然要回去了?”
冥玖笑而不答。
“怎么了?”看着她着实奇怪,白柒问道。
“冥玖拜见神尊大人!”
她突然高喊一声,运势要跪,吓蒙了白柒,以至于他没能拦住冥玖,让她跪了下去。
“……”
“……”
膝盖着地,两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