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年末,除夕之夜。
汉代的年,与两千年后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有聚有散,一样有喜有悲。两千年后人们买烟花爆竹,噼里啪啦中间辞旧迎新,两千年前同样如此。
柳夜看着院里燃起的篝火,听着篝火里竹子发出的噼里啪啦,心里想起了很多面容。节日,总是充满了思念,相距不知多少时空的父母、只喝特仑苏的小师妹、让自己曾经撕心裂肺的初恋、自己崇拜而又怨念的导师、想进去却又想离开的母校,想到深处,一时便呆住了…
片刻清醒过来的时候,柳夜看到甄姜在看着自己笑。柳夜早已经把甄姜介绍给如意认识,如意也并没有之前说的那般痛苦,也许战乱年代的女人,见惯了生死离别,什么都已经麻木,或者甄姜的悲惨遭遇让她动了恻隐之心,又或者腹中蠕动的孩儿让她感觉不再孤单,总之,她似乎很容易地就接受了这个女人。战乱时候的女人如此,男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城头变换大王旗的时代,三姓家奴遍地都是,能活下来已是不易,谁还会对节操过分苛责?
柳夜拥着甄姜,他是从心里爱这个女人,尽管爱的毫无理由。
“姜儿,你可知道在我的老家,也有爆竹,只是比咱们现在的爆竹厉害多了。”,柳夜抱着甄姜,温柔地说道。
“大人,你是想自己做吗?”,甄姜眨了眨眼睛说道。
“是有这个打算,已经派人去寻找材料了,需要木炭,硫磺和硝石,木炭倒是容易,硫磺的话豫州和并州听说倒是不少,硝石已经派人去汉中弄了,到时候材料一到,提炼一下,就弄点大家伙出来。对了姜儿,听曹大人说,今年冀州四处叛乱,袁家虽然强力镇压,如今差不多平息了,但是袁家实力大减,开春后,朝廷应会挥师北上,只是起大军粮草支应不易,我估摸着没有两三年,很难拿下冀州,如今宓妹还在邺城受苦,两三年下来,不知道受多少折磨,况且兵戈一起,变数太大,我想弄出点大家伙,就是想招募一批死士,尽快吧宓妹救出来。”,柳夜皱眉道。
“大人,你对姜儿真好。”,甄姜眼里含泪道,甄氏一门,如今只剩下姐妹俩,而妹妹如今尚且吉凶未卜。
柳夜叹了一口气,心里明白,这是为了甄姜,也是为了自己啊,缘是天定,份则也在人为,曹操世子曹丕和甄宓之间,必然还是可以看对眼的,曹丕和他爹虽然都好人妻,所以不介意皮鞭滴蜡,就像自己是现代人所以不介意一样,但是倘若甄宓身死,再有缘也是无份。自己爱甄姜已深,救之乃是必须,再者倘若能够把甄宓救出与曹家结缘,则自己的身家性命便能多一份保障,下一任皇帝的正牌皇后,值得自己全力以赴。
…
仲夏的暖风,吹走了许昌最后一缕寒意。
柳夜的心情,便如同现在的天气一样晴朗。如意临产在即,华佗则是每日都来关照。至于医学院,义诊一月,人气渐旺,如今更是爆棚,每日排队就诊之人络绎不绝,如今柳夜的账上,短短三四个月,竟然又多了两百金。而黑火药所需硝石硫磺和木炭,已经完成提炼,全部囤积在东厂,现在正加紧试验各种配比。
硝石的主要成份是后世所说的硝酸钾,也含有一部分硝酸钠,一般是用水溶解,然后加热煮沸溶解矿石,去除表层杂质后,再进行降温结晶。至于硫磺,柳夜看过,纯度似乎不错,木炭则是采用宫中御用木炭,比曹操火盆里烧的还要好。
…
东厂试验场,试验场上砌起厚薄不等的各种围墙,围墙上有的还设置有城门。只听一声声令下,墙边轰隆隆声响不绝于耳。
试验结果很成功,用铁箍加强钢竹制成筒身,然后按十五份提纯硝石、两份硫磺、三份木炭的比例调制火药予以添加,制造成的炸弹,燃放后足以把两尺厚的夯实土墙炸为齑粉。而用铁桶制成的炸弹,可以把城门炸个粉碎。只是,这东西太花钱了,柳夜随便估算了一下,制造一个能炸碎城门的炸弹,至少需要五十金…
贵就贵一点吧,柳夜和马钧一合计,再加上点火装置,否则拿个火镰咔咔对着炸弹在城门口打火,即使袁军不认识,也知道恐怕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必然会扑上来直接乱刀砍死。点火装置是一个弹簧顶着的铁针,需要的时候用砖块一砸,铁针于燧石撞击产生火花,点燃桶中火捻,火捻另一头插入黑火药中,用火捻的长度控制爆炸延时。
……
建安七年夏,柳夜府中。
只见柳夜在院里踱来踱去,徐庶、华佗、张仲景、张齐等人则在院内有说有笑。
不多时,只听哇的一声啼哭,柳夜悬在嗓子眼的心顿时落了地。满脸带笑的稳婆一出来,就向柳夜道喜道生的是一位公子。
众人纷纷向柳夜道喜,又一起在柳夜府中饮酒作乐一番方才离去。柳夜见了如意,如意身子尚虚,说了几句便沉沉睡去了。孩子则满脸褶皱,柳夜看着丑丑的儿子,还有儿子握的紧紧的小粉拳,心下一阵欢喜。
陪了老婆孩子十余天,柳夜打算带领心腹,闯一闯邺城这个龙潭虎穴。因为惧怕在邺城有人认出甄姜惹出大麻烦,便也没有让甄姜随行,于是甄姜就吩咐画师给柳夜画了一副妹妹的肖像。柳夜看了看一阵摇头,姑且带上吧,估计也没什么用处。
柳夜知道此去凶险,便没有和如意说,只吩咐甄姜告诉如意,自己是去陈留采购一批物资,可能需要大约一个月时间才能回来。
甄姜则是泪眼婆娑望着柳夜一行人远去的身影,这一别,是他带着妹妹活着回来,还是难道要从此和他,和妹妹,天人永隔…
“夫君,妾身等着你回来,如果你回不来,妾身就去九泉之下陪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