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剑仙途》 第9章 一叶落知天下秋

    明月出天山，

    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

    吹度玉门关。

    相传李白写这首诗时，剑术已经超凡入圣，几近大成，距离剑破虚空、羽化登仙也不过一步之遥。在一个月色如霜、夜凉似水的晚上，明月自雄奇险峻的天山升起，出没浮沉于云海苍茫之间，于天山一带戍边的唐军被吐蕃军队衔枚夜袭，伤亡惨重，眼看就要被攻陷大营。万里之外长安城中的李太白夜不能寐，心有所感，于是拔出随身佩剑“青莲”，以意御剑，使之穿越万里之遥，飞过玉门关，越过天山，穿过云海，映着皎洁的月光，连斩吐蕃五员大将，砍断吐蕃军队帅旗，并将吐蕃护国大元帅郝连铁树击成重伤。吐蕃军队士气大沮，唐军趁机反攻，取得大捷。

    李白虽然助唐军获胜，心中却无半点喜悦，反而深切体会到无休止的战争给远征的士兵以及他们家中的妻儿带来的深重苦难，于是挥毫泼墨，当场写下这首《关山月》，并在最后四句写道：

    戍客望边邑，

    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

    叹息未应闲。

    此诗先扬后抑，先景后情，所观极大，所察极微，所思极深，所怀极远，在广阔的时空背景下融入思乡离别之情，广远沉静，雄浑闲雅，曾经有后人评价曰：“此诗一出，半入仙门”，意思是李白一写出这首诗，半只脚已经踏入了仙界之门，还有一层意思是，这样的诗只可能出自仙人之手，凡人写不出来。但无论那一层意思，都说明这首诗极富仙姿、仙气、仙意、仙韵。

    李长歌无意中所使出的这招“长风几万里”，就是后人揣摩《关山月》中第三句的神韵意象而演化出来的剑式。无论敌首相距多远，长风一起，瞬息即至，无论是玉关天山之险，还是草原大漠之遥，都不能阻碍分毫。虽然创造这招的后人，远达不到李太白万里之外取敌将首级的境界，李长歌的父亲李子虚能发挥出的威力，又不及创始人的三成，李长歌凭记忆下意识模仿出父亲当年的招式，更是只得皮毛，不得形神，威力依然不可小觑。

    无风，无声，无形，前一瞬，李长歌刚递出剑，下一瞬，剑尖就已经来到叶溪烟的面前。叶溪烟看着凭空出现的一把竹剑，心中大骇，却来不及驱动四肢，只是惊恐地睁大了两只美丽的眼睛。

    “不好！”

    “糟了！”

    何可言与秦罡发觉局面失控，分别跃向两人，想要阻止这场比试，怎奈离得有点远，根本来不及赶过去。

    剑尖眼看就要刺入叶溪烟的眉心，倏然一阵轻风拂来，半片树叶飘然而至，贴在竹剑上，剑身一偏，剑尖擦着叶溪烟的头皮划过，刺断了无数根乌丝秀发，于风中凌乱飞舞。

    何可言与秦罡这才赶到，先将两人抱离，再去查探他们情况。叶溪烟惊魂未定，呆若木鸡，双眼圆睁，脸色苍白，嘴唇微微蠕动，也不知在说什么。而李长歌使出了不可思议的一剑，早已心力脱尽，晕死过去。

    何可言和秦罡分别查看了两人的鼻息和脉搏，见一人惊吓过度，一人疲惫过度，并无大碍，先是心中一宽，继而又头疼起来。这一局算谁赢呢？不仅何可言难以决断，就连一向法度分明的秦罡也没了主意。按说叶溪烟还清醒着，却李长歌已昏迷，应算叶溪烟赢，而他们打心眼里也希望是这个结果，然而刚才的变故瞒不过在场的有心人，如果硬要宣布叶溪烟赢，只怕难以服众。

    何可言正在为难之际，秦罡忽然又问：“刚才那一剑明明刺得很正，怎么最后又偏了？”

    何可言说：“我急着赶过来，没看清楚。可能剑还在半途这小子就已昏迷，于是剑也失去了准头。”

    “不对，”秦罡摇头说，“如果剑在半途他就已昏迷，剑必然变得软弱无力，不可能刺断这么多头发，用剑在空气中斩断柔软无根之物是最难的，必须非常快的速度才行，而且他用的还是裹住剑尖的竹剑，不是锋利的铁剑。”

    “那就奇了。”何可言更加困惑起来。

    “难道？”两人同时想到一个可能，“有人出手阻止了他？”

    “除了我俩和斗剑的二人在这里，其他人都站在外围，离这里更远。我俩都来不及阻止，他又是怎么阻止的？”

    “就算有人的手比我们的手快，但不可能比我们的眼睛还快，我们怎么没看到他是怎么出的手？”

    人群中走出一位枯瘦老者，白发白须，脊背微驼，头戴竹笠，身披蓑衣，灰衣灰裤，脚踩麻布鞋，手拄一根笔直的青竹杖，举手投足间一股遗世脱俗的超然气质。

    老者来到何可言与秦罡面前，拱手道：“老朽偶然路过沃洲山，听闻今天有小辈后生在比试，心中痒痒，就想来凑下热闹。本想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不惊扰主人家，不料刚才见这位小哥一时失手，这位女娃娃有生命之虞，就忍不住出手阻止了下，如果唐突冒犯之处，还请主人家多多见谅。”

    何可言见此人言谈气质谈吐，哪敢拿大，急忙拱手回礼问：“请问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者继续拱手道：“老朽淮南叶知秋，在楚地略有些薄名，越地应该没人听说过。”

    何可言大惊，忙问：“可是‘山人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的眠石山人叶知秋叶老前辈？”

    老者抚须说：“正是老朽。”

    秦罡急忙向老者施了一个晚辈礼，恭恭敬敬地说：“叶老前辈名满天下，试问有谁不知？我等不知叶老前辈驾临云鹤宗，有失礼数，还请叶老前辈莫要见怪，我这就去禀告掌门和山主，他们两位也定是十分欣喜。”

    他心中激动难抑，转身就要去禀报，却被叶知秋拉住。

    “不急，我既然现了身，岂有不去拜见主人家的道理，稍等片刻，我随你一起去见两位。无端打扰在先，如果还要让主人家亲自来迎，岂不愧煞老朽？”叶知秋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