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天佑三十年,距居庸关的惨剧已过去了二十九个年头,无论是李凭秋还是耶律隆兴都早已被人忘却。胡天劲草飞,草黄马正飞。又是一个金秋,大漠边关,狼烟再一次升起。新一代的英雄再一次在这千年不变的舞台上竟现风流。
过去的十二年是改写历史的十二年,在这块古老的热土上,大辽与大陈同上迎来了他们骄傲。
有巴额图(我不会辽语,不过这是满语真正的勇士的意思)之誉的辽帅耶律德光率大军五十七万,于九月南下打响第五次居庸关会战的序幕。辽帅耶律德光可以说是千年不遇的人才,十二岁就已经是辽军中第一勇将,而且文武双全是文武双状元,只可惜挡在他面前的却是被称为中原的长城,被辽军也视为神话的大陈三镇经略使,格靖侯的刘靖风。这个以天行为字,意取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意的男人在他十二年的军旅生涯中未逢一败,前后四次击溃数倍于己的辽军,彻底改写了两国近五百年的战史,而这一年年仅二十八。天行屯军三十万于居庸关免战高悬,坚守不出与耶律德光相持八个月。耶律德光试图强攻居庸关,可惜居庸关城高池固天行更是守的滴水不漏,双方大小数百战各有胜负,辽军死伤数万而居庸关依旧岿然不动,天行花费十年打造的二百里无人区却给耶律德光的大军补给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就在耶律德光军中粮草仅支半年已作撤军打算之季,天行麾下大将慕容天豪出关叫阵。
天行麾下最富盛名的五员大将被誉为当世之五虎上将,而作为天行麾下诸将之首慕容天豪人如其名,豪气干云,侠情盖天。这位江南七星小碧塘、慕容世家的第十七代传人是公认的慕容世家千年来最杰出的人物之一。
居庸关下,两军列阵已毕。
曾经见过慕容天豪的人给他的评价无一例外惊为天人,这个江南长大的汉子却有着燕赵之士的气度九尺的身量,双眼中透着坚定的光芒,大漠风沙多年摔打的微紫的面庞在一身锁子镏金甲的映衬下,带着战神的气息。在他手中就是那传说来自天国的武器,诅咒之矛雷鸣。
在他的对面辽帅耶律德光透出镇定的目光,那是统令千军万马的气度。拥有不逊于雷鸣的武器同样来自传说时代的武器刑天,那把曾在传说中斩下天帝首级,为主人战斗到地狱的武器在耶律德光带给人们正是即使是地狱也不能阻挡的气概。
在这居庸关下耶律德光与慕容天豪十二年间曾先后交手十五次,每一次耶律德光都败在慕容天豪枪下,但每一次都奇迹般地逃得性命。耶律德光将慕容天豪的手下留情视为奇耻大辱发誓有生之年必杀慕容天豪,而十二年的苦练已带给耶律德光质的飞越。今天耶律德光终于拥有了于慕容天豪一战的实力。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耶律德光已是双目尽赤大喝一声:“慕容匹夫受死。”跨下战马如电力劈华山就是一斧。慕容天豪也是一声大喝,雷鸣向外一崩,火花四溅将刑天架了出去。不容耶律德光稍作喘息慕容天豪手中雷鸣狂攻而至如暴雨梨花,雷鸣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空中留下无数枪影,宛如布下一天枪网,耶律德光抬斧招架。两人都是神速,火花不时崩溅,只听到金铁交击之声竟看不清枪招斧影。两人内力带起滚滚黄沙直上云霄。
两人激战了两个时辰依旧不分胜负,突然天边一道炸雷,大雨倾泻而下。一任大雨滂沱两人激战更酣,片刻云开雨霁,两人身上竟没有半滴雨点,密不透风的招式将雨水尽数弹开。自寅时日出直战到次日正午,两人不眠不休大战一天一夜身上依旧不带点伤,斗志昂扬,杀到酣处,耶律德光不时发声长啸声若狼嗥。又是两个时辰的恶战已是日沉西山,突然两人对拼一招,战马倒退数步。慕容天豪右手半握雷鸣,左手扬起斜指苍穹。耶律德光双手执刑天护住上身,鼓声呐喊声响成一片。自酉时起两人如两尊塑像凝而不动已是整整十二个时辰。
鼓声止了,呐喊声停了,一股无边的杀气在战场上弥漫。日薄西山,天空中竟飘下薄雪。雪花落在两人身畔三尺处便被巨大的内力化为蒸气,将两人团团罩住。两军近二百万双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着最后的爆发。依旧是凝而未动,一切是风暴前的宁静。慕容家传说中无敌于天下的神技天雷九转是否要现身了。
居庸关高大城楼上天行负手而立审视着战局,身旁立着他永远一身灰色道袍的军师李明机。
“有鸟在于阜,三年不蜚而不鸣,是何鸟也?”天行幽幽的说着。
“是鸟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蜚则已,一蜚冲天。”
“快了。”
天行一个快字才落,慕容天豪已然出手。没有一双眼睛看清他是如何出手,那宛似一道华丽的闪电划过天际,继而一切归于沉寂,雷鸣斜指大地,一滴血缓缓滴下。
铛的一声,刑天落地,耶律德光的左肋猛的爆开血流如注。耶律德光的左手死死抓住马鬃,玉麒麟一声悲鸣,向辽军本阵奔去。
没有追击,只是一抬手雷鸣回匣,将枪挂在得胜钩上。慕容天豪带过战马向居庸关缓缓走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辽军。
“好快。”天行半晌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说着。
“看不清。”李明机补充道。
“慕容家天雷九转名不虚传,天豪的任务完成了,该我们了。”天行一扬手,李明机。
跟着一点头。
十八声连珠炮响打破了沉寂。
伴随着炮声是巨大的爆破,地动山摇,尘埃冲天而起。居庸关厚实的城墙转眼间炸开八个巨大的缺口,无数铁骑如潮水般涌向辽军。
马蹄在大地上踏过,刀剑映照着残阳。当辽军从震惊中苏醒过来,身披重甲的骑兵已冒着箭雨如一道黑色的旋风冲破了辽军的防线。一面血红的大旗在残阳中迎风飘扬,金顶葫芦盖,斗大的仇字。一匹踏雪乌骓马,一身千叶镔铁连环甲,一头赤发在空中飘扬,血盆大口双目如铃,手中一口血红色的赤玉大刀伴着野兽的狂吼,所过之处掀起一天的血雨。
巨大的恐怖在辽军中传染,是血刀杀神,无数的辽军面对着传说中来自地狱的恶魔已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丢下刀剑四散奔逃。与江南大侠、惊云闪电慕容天豪齐名的血刀杀神仇破天{字恨东}永远是辽军最大的恶梦。这位十三岁就为一套昆仑派镇门的《愁云断风七绝罗刹刀》刀谱而杀光师门上下三百零六口,生劈昆仑掌门西灵子的绝代刀客以手中的神兵断风带给辽军无数的鲜血,出手之狠,号称天下无双。
“该我杀!”仇破天一扬手又是两员辽将被截为两段,鲜血飞溅,仇破天吞着血沫发出如野狼般的嗥叫。
全军冲锋,天行一声令下,居庸关的万斤闸缓缓升起。当先一骑飞出,一身烂银甲,手中一条黄金大棍,跨下一匹万里烟云罩大叫:“仇二哥,张五和你并肩作战。”
“定远看来斗志很高嘛。”天行一笑。
“士卒们也是。”李明机接了一句。
仇破天、张定远,天行转眼间又打出两张王牌。在士气如宏的大陈官兵的重压下,前部的辽军已溃不成军,大量的向后溃败。辽军副帅韩飞龙双眼已急的血贯瞳仁。“给我杀,退者立斩。”韩飞龙一声令下,大将大鹏翼立率三千执法队扑了上去。退者无论将卒立斩无赦。不愧是草原上的雄鹰,在辽帅耶律德光身负重伤无法指挥的情况下,韩飞龙的铁腕立刻使辽军从溃败中摆脱出来顶住了大陈铁骑的重压,一任仇破天、张定远再斩杀多少辽兵,再也无法前进半步,韩飞龙终于稳住了阵脚。
就在这时,韩飞龙大喝一声:“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天行大吃一惊,突然他身后传来连声惨叫。一个卫士手中一口金刀向天行冲来。“保护元帅!”天行身边的亲兵立刻将天行围住。但刺客刀不走空,一刀一个,不多时天行的亲兵已死伤殆尽。城头的守军这才反应过来,但这时候天行与刺客已相距不到五步。刺客手中的金刀挟着劲风向天行劈来。突然刺客眼前闪出一片邪异的蓝光,大惊之下向后凌空一跃,退出十步开外。天行手中已多出了一柄湛蓝如碧海的软剑,剑光流莹一如一轮明月照空。刺客手中金刀斜指天行咽喉,两人目光对视。天行突然冷哼一声长剑归鞘,背过身去。刺客立刻挥刀扑上但一道强大无匹的劲风已挟着一派金光飞来,是一条黄金大棍。刺客不躲不闪,双手执刀力劈华山就势一劈。可惜黄金大棍上的力道太大,金刀立刻震飞,大棍势不少歇,将刺客震飞撞在城墙上化为一团肉泥。
这时,又是一道黑影如电光般赶到,单手接棍大叫一声:“定远接棍!”将大棍掷下城头。
“属下秦益救驾来迟,向大帅请罪。”一袭黑色的披风,剑眉朗目,面如敷粉,英气避人。单膝点地。正是天行的侍卫总领秦益,秦鹤年。
“刺客是什么人?”
“霍山,西域人,门派不明,三年前入帅府因刀法出众积功升为侍卫头领。”
“有奸不查,罪在本座,起来吧。”
“谢大帅。”
张定远已翻身下马,秦益回掷的大棍就插在地上。张定远飞起一脚将大棍踢飞,又扫到一片辽军。此刻张定远手中已无寸铁,但没有一个辽兵再敢上前。张定远的外号叫神拳断嶽与棍无关。张定远的铁拳是他最厉害的武器。
张定远人称神拳断嶽,武功一如其名。张定远出身少林不但精通少林罗汉拳、伏虎拳、金刚掌而且曾偷上崆峒,三拳打死崆峒掌门天灵子偷走崆峒最强绝技《七星暴雷拳拳谱》。如今,张定远双拳飞出,少林寺隔山打牛的功夫加上崆峒派的阴柔内力,一整队辽兵立刻被送上了西天,胸口上凭空多出一个个碗口般的大洞。杀红了眼的张定远如猛虎下山,扑向辽军最多的地方,辽兵的残肢漫天飞舞,被鲜血染透的张定远一如死神。
同一时刻,辽军后营。粮草为三军之根本。无论前线杀的如何激烈,三千精兵日夜不停的守为着粮仓。
一袭白衣,翩若九天飞鹤,落地无声,踏雪无痕,俊眉朗目,神采逼人。一声鹤鸣直透九霄,一只丹顶白鹤立在来人肩头。
伴随着白鹤的现身,无数辽军开始颤栗。
“你是……”一个辽军军官壮着胆子问。
“蜀中唐二。”唐仲年,字放鹤,蜀中唐门当代门主,五虎上将位列其三,与仇破天一起被辽军称为双煞。这个曾让辽国第一用毒高手铜先文郎被自己豢养数十年的黑毒蝎咬的痛叫三天三夜,将自己的肉一片片咬了下来的男子是辽军心中恐惧的化身。这一刻,铜先文郎死前凄厉的惨号回荡在每个人心头。
唐放鹤话音方落,地上已多了二十具辽军死尸,喉头上钉着一枚枚蓝湛湛的透骨钉。
一如来时,只留下一个冷酷的眼神。辽军们目瞪口呆,唐放鹤腾身而去与他的白鹤消失在夜幕中,留下一层淡淡的薄雾。突然钉在死人身上的透骨钉遇到黄雾冒起滚滚浓烟。
几个见过唐放鹤出手的辽军大叫起来,“大家快闭息,是唐门的鬼磷。”毒雾在风中飘散,片刻间就毒倒了十几个来不及反应的辽兵。
浓烟将尸体包住,尸体上的肌肉像蜡一样转眼间溶成一淌黄水。脓水像长了眼睛一样向粮仓流去。
几个来不及躲开的辽兵被流过的脓水沾上,立刻化为腐尸。剧毒的脓水流入粮仓立刻燃起熊熊大火大火,火上带着毒烟使人无法靠近。
后营燃起的大火给了辽军致命一击。“是粮仓的方向。”反应过来的辽军军心彻底涣散。
“把预备队全都给我投上去,总攻。”天行一声令下全军突击,三十万大军全线压上,辽军彻底的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