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殡仪馆工作的那些事儿》 第33章 招魂大胖

    第33章 招魂大胖

    大胖的生辰八字我当然知道，作为多年的好兄弟，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不过招魂这种事情，没那么简单了，舅舅说要准备一番，到午夜子时才能作法招魂。另外，我这里连胖子的随身物件都没有，没有介质，这次招魂的难度更大了，舅舅说不一定能成功。

    我把胖子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纸，交给了舅舅，他拿到之后，掐指一算后，眉头再次紧紧皱了起来：“余余，这生辰八字你没有写错吧？”

    “没错啊，这是胖子的生辰八字。”

    “按照他的生辰八字推算，这人是个早夭的命格，十八岁会横死，而按照你说的，他前两天才死掉，这根本对不。”

    我拿过纸，重新看了一遍胖子的生辰八字，确定没有写错，摇头道：“不会是大胖跟我说的时候说错了吧？他跟我说的的确是这个，我绝对没有写错。”

    其实记错出生时间是很平常的事情，因为可能从父母那里知道时是错的。二十多年前的农村，家里能有钟表的人家不多，确定时间都是看太阳高度，约莫几点钟是几点钟，至于夜里，那更不用想了，听到鸡叫是五更，其余时间都是估摸着来。

    胖子这生辰八字，日期肯定没错，但是出生时间想要准确那可难了，所以记错了准确出生时间也很正常。

    “算了，反正准确时辰对招魂影响不大，等到把魂招来，好好问问知道了。”

    说话间，舅妈已经做好了晚饭，喊我们吃饭。吃过饭，一家人坐在桌子前喝茶时，我再次问出了心的那个困惑。

    “舅舅，关于我的身世，你知道多少？那个高博士分析的，这一连串的事情跟我的身世还有这个吊坠有很大的关系，你能不能把真相告诉我？”

    我总觉得舅舅在避讳这个问题，从刚才我讲完这些事情，他把话题转移到了我的左眼异变面，可事情的真正矛盾是在我的身世和那个吊坠，他却只字不提，这让我不得不怀疑。

    舅舅转过头看了舅妈一眼，舅妈说要去厨房发面蒸馒头，起身离开了。

    舅妈走了之后，屋子里只剩我和舅舅两个人。舅舅闷着头喝完一杯茶之后，才开口道：“其实你的身世我知道的并不多，详细的事情，你要问你外公才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跟你讲讲我知道的那些。”

    “好。”

    舅舅跟我讲，我妈妈在家里是老大，他大**岁。在那场全民大运动，外公被红卫兵小将抓进镇的牛棚扣牛鬼蛇神的帽子批斗，外婆在村也是天天被生产队开会批斗，外婆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用腰带把自己挂在了村口的那棵大槐树。

    一夜之间，整个家只剩下十一岁的妈妈和刚满三岁的舅舅，妈妈请村的叔伯们帮忙，用一卷高粱席把外婆卷了埋葬，然后挑起了整个家的重担。

    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按理说还需要依靠父母生活，可是一夜间要成为一个家的顶梁柱，要跟着大人地挣工分，还要洗衣做饭，养活三岁大的弟弟，艰难可想而知。

    可妈妈从来不叫苦也不叫累，只是默默的跟着大人们干活，有些时候还要背着三岁的弟弟。

    这样，一直到全民大运动结束，外公从外地看守所被放回来，当他看到面黄肌瘦的女儿带着像难民一样的儿子，在寒冬腊月天里，艰难的在村口的公共茅厕掏茅坑时，这个被红卫兵拳打脚踢没有求过饶，被万般羞辱没有落过泪的年汉子，抱着一双儿女嚎啕大哭。

    那一天，刚好是妈妈的生日，妈妈十六，舅舅八岁。

    外公回来之后，宣布金盆洗手，再也不给人问卦占卜——这在村其他人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刚经历过那场运动，哪有人敢搞这些占卦问卜的事情？

    但是很快，村的人发现，外公的性子变了，他以前在村，不管谁有个什么难处，只要开口找他帮忙，他都会爽快的答应，可是从镇回来之后，外公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求必应了。

    乡村的阴阳仙，很多时候还兼任着赤脚医生的角色，在这之前，寻常人有个头疼脑热，长个疮什么的，也会找外公出手帮忙，不管是抓药还是用巫术祷告，都能立竿见影。可是从那之后，外公也不再给村民们看病开药了。

    村的老人们都说，这是村人做的太过分，彻底寒了外公的心。是啊，让谁不寒心啊？遭逢这么大的变故，五年时间，竟然让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带着三岁的弟弟下苦力活命，这不是造孽吗？

    所以，村经常有老人说，那场运动，把好好的人都变成了畜生，把好好的家都拆得支离破碎。因为身份问题，断绝父子关系的也不在少数。运动是过去了，也说了要拨乱反正，可是在运动里死去的人又怎么可能复活？那些被伤透的心，又怎么可能是三言两语能暖热的？

    再后来，政策变了，生产队解散，改成了包产到户。外公在农闲时会经常带着妈妈和舅舅去山里打猎，肉带回来给家里改善生活，皮子晾干之后拿到镇卖钱。

    说是打猎，其实那是讲给外人听的，舅舅说，外公去打猎，不用枪，不用弓箭，也不用下套做陷阱，都是用鸡血在地画个咒，然后会有动物自己跑来趴在里面，乖乖受死，从不反抗。

    不过外公也是有规矩的，只杀公，不杀母，只杀老，不杀幼，春夏不去，秋冬山。

    在这打猎的过程，外公把家传的阴阳师手段，全都传给了妈妈还有舅舅，妈妈是个特别有悟性的人，她学这些的本事舅舅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外公曾经不止一次的感慨，说她为什么不是个儿子。

    等到妈妈二十岁那年，忽然来了个怪的外乡人来找外公，还拿了一个小木盒子给外公，外公接了盒子，变了脸色，然后去了里屋，过了很久之后才出来，把看热闹的舅舅赶了出去，跟外乡人密聊了很久。

    一个月之后，妈妈神般的出嫁了，这让村的人觉得很惊讶，要知道，那些年思想还没解放，因为家庭身份的缘故，妈妈即便聪明能干，生得一表人才，都熬成了老姑娘，在附近却还是无人问津。

    只是，妈妈是嫁往外乡的，舅舅说，来迎亲的人里有那个怪的外乡人，却没看到新郎。

    舅舅说，送我妈妈出嫁，是他们俩见的最后一面，从此之后，他在也没见过我妈妈。

    转眼十几年过去，有一天，外公收到一份加急电报，出门了半个月，回来时怀里多了个痴痴傻傻的七岁小孩，那个小孩是我。

    舅舅说，我当时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傻子，吃喝拉撒都要有人照顾，外公每天都要山去采草药熬药给我喝，晚还要用公鸡血画符作法，还用朱砂和公鸡血混起来在我身画符咒，那段时间，舅舅天天都要去镇去买鸡，鸡肉都吃的快吐了。

    这样过了大半年，我的状态才渐渐好转，跟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只是之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外公跟舅舅说过，这些事情不许乱说，更不能告诉我，所以，这些年来，舅舅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这些。

    “从我回来，那个项链戴在我身？”我向舅舅问道。

    “嗯，那项链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问过你外公，他没跟我说，只说这是你家族传下来的宝贝。”舅舅解释道。

    “宝贝？什么宝贝能招来这么一连串的破事，把主人坑成这样子？这不是扯淡吗？”我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余余，不要这么说，这其的事情我们都不了解，还是等你外公醒来再说吧。”

    “可是，外公真的能醒过来吗？”我话一出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舅舅顿时一愣，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能醒，绝对能醒。”

    接下来，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凝重，舅妈给我们烧了壶开水之后，回屋睡觉去了。

    我跟舅舅坐在椅子，默默的喝着茶，在煎熬，时间终于来到了午夜时分。

    舅舅拿出了提前准备的朱砂和黄纸，把黄纸剪成了一个人型之后，在面写了胖子的生辰八字，扔进火盆烧着之后，开始念念有词。

    一阵阴风吹过，屋子里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我清楚的看到，一团黑雾从四周聚拢过来，黑雾隐隐约约有人影在不停走动。

    舅舅念完，大喝一声，黑雾陡然散开，一个人影显露出来，我定睛一看，正是大胖，只是他还是高时的那副模样，一脸的青春痘。

    他看到我，顿时朝我冲了过来，口还骂道：“凌余，老子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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