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并非不愿意分享杨公宝库的秘密, 但必须是知道到底要怎么开启宝库才行,关键的是很快全江湖就会知道玉佩到了他手里,可是他冤得很压根就没听过宝库的内情。“我……”
没给徐子陵说完的机会, 边不负的下一波进攻就又来了。冰冻的河水凝结出了无限寒意,仿佛将要冻成一条死鱼。
“我就当你答应了。”乐远岑说着一掌化开了冻住的河水,又将河水送上了桥头。
徐子陵来不及补充说明,就见识了非常无语的一幕。
乐远岑以河水凝出了一座全身剔透的冰雕,柳下香多添加了些许淤泥弄出了全身漆黑的冰雕。
两座与徐子陵有七分像的等比例冰雕一下子就窜出了河, 而徐子陵听到了让他真索性想昏过去的话。
“好色的老头呦, 你有一样东西掉了进河里。是我左边的白子陵,还是我右边的黑子陵。”
柳下香慢悠悠地问着,边不负看上去大概四十不到, 但他与阴后同辈少说也有六七十了, 年龄在武功面前就都全不是问题。而柳下香很不喜欢边不负看乐远岑的眼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是侯希白的欣赏与边不负的**完全不同。所以今天河神不开心, 决定要惩罚一下乱扔东西的过桥人。
河底确实不可能藏着宋缺, 却藏在比宋缺更难搞的人。
边不负眯起了眼睛,“我一个都不要, 只想要你身边的美人。”
乐远岑朝着柳下香眨了眨眼, 她一点都不为被赞了美人两字而高兴,因为边不负彻底无视了他们辛辛苦苦做出的冰雕, 而杰作被人漠视的感觉让她有些委屈。受了委屈就要讨回来, 不能憋气憋过夜。
“河神给你选择, 你只能选一、二或者三,三就是掉入河里的徐子陵。既然你回答错误,必须受到神罚。”
打起来了!
徐子陵冒出水面就看到一场并不公平的战斗,二对一是完虐边不负。不过阴癸派长老也不是吃素的,否则祝玉妍多年想要将其诛杀,但还是没有能够成功。
一时之间,半空中竟是昏天黑地的飞沙走石。而对于意味着会带来一连串麻烦的边不负,乐远岑主张的是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边不负认定了徐子陵身上有杨公宝库的秘密,如此宝藏怎么能不让人动心?
与之前由于手持《长生诀》被追杀不同,习武是开篇一本书,之后全凭各人的缘法。
杨公宝库是实打实的一笔巨宝,试问哪一方打天下的势力不需要钱,命好的有家底,命不够好的就要自己去拼抢,杨素积累下的财富足以供给割据一方的势力吃喝好数十年,它再现江湖后势必会引起各方人马的争夺。
边不负已然有了退意,这些年祝玉妍想杀他却没成功,正是因为他很会审时度势。今日眼看着无法力敌,继续打下去会吃大亏的人绝对是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杨公宝库的秘密肯定藏不了多久,魔门之中定有很多人冲着邪帝舍利而去。那不如先拉上几个人,再来将徐子陵绑了。只要能吸收了邪帝舍利,那个时候他就不必再惧怕任何人了。
如果千里之遥的石之轩知道了外面这些人的妄念,他一定会说一句太天真了。
历代邪帝将精元灌注到了舍利之中,后来由邪极宗一直保管着邪帝舍利,上一代确定拿到它的人是练了道种心魔**的邪帝向雨田,但是好东西要有那个命才享用得起。
有消息说向雨田还在世,用在世一词就很微妙,不是说他活着或者死了。
因为在百余年前曾有人破天而去,向雨田很有可能就到达了那个境界,那么他为什么不走?再多问一句为什么总没错,为什么向雨田不把舍利传给自己的徒弟,反而将其交给了鲁妙子?
石之轩在杨公宝库枯坐多年,他无时无刻不感受着藏着宝库中心处的舍利,却仍旧没有下定决心去用吸取其中的能量。
魔门的武功一贯不会走平稳的路线,而能够被掌控的是力量,不能被掌控的会招致灭亡。他不敢冒然去使用邪帝舍利,万一被身体吸收不了被撑爆了怎么办?
边不负不知道失踪多年的石之轩与邪帝舍利作伴,然而他想要逃的可能性却忽然降低到零了。
“看来阴癸派没有将宋阀放在眼里。”
宋缺七分薄怒的声音已经从远传来,这座桥的风水还真奇了,什么牛鬼蛇神都会出现在桥边。昨天遇到了送书的,今天又来了魔门长老。
若问宋缺厌恶哪些江湖人,他希望以贪花好色出名的阴癸派边不负、独孤阀独孤霸一步都不得踏入岭南。如果被他发现了两人的踪迹,那还是让其永远不要离开了,免得再祸害世间。
乐远及时地喊到,“阀主别冲动,留活口!”
之所以会拖了许久,就是希望在杀了边不负之前,能榨干了他的剩余价值。难得能生擒魔门高层,必须用上各种审问的手段让边不负交代门派秘闻。
边不负知道的肯定比安隆手下的领队要多上很多。比如说为什么石之轩与祝玉妍势不两立了?比如说魔门派出了哪一位与慈航静斋的师妃暄相争,阴癸派想要支持哪一方势力等等。
“就你们事多。”宋缺快要被弄得没脾气了。难怪西门吹雪不愿意一同前来,不能让他一剑爽快地将人砍了,这事情有些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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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徐子陵与杨公宝库不得不说的故事还是传开了去。
版本各式各样,其中最可信的是傅君婥临死前告诉了徐子陵杨公宝库的所在地,还有要如何避开宝库的阵法机关。
大家都在找徐子陵,却发现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有心人盯着新成立的少帅军,说不定盯着寇仲就能找到徐子陵。
虽然早有传闻说一同从扬州出来的两人闹翻了,准确的说他们为了一个女人闹翻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就不能当众说了,因为那是来自白道魁首慈航静斋的传人。
“我没有因为师妃暄与仲少闹翻。”徐子陵在岭南住了下来,他自从习得了《长生诀》性格也受到了影响,越来越淡漠出世了。“只是我觉得他对于一争天下之事还没想好,不是为了黎明百姓,而是为了证明他的野心。”
徐子陵说起了他与寇仲之前的遭遇,概括来说在躲避宇文阀的追捕中,他们结识了李阀的李世民与李秀宁。
寇仲几乎是对李秀宁一见钟情,只是门阀世家之女与一个扬州混混,都不必去想李秀宁已经有了婚约,这两人之间也根本没有一路走下去可能。除非有朝一日,寇仲成为了让李阀也畏惧的人物。
这一过程中,一众人遇到了化名秦川的师妃暄。
说来也有些奇怪,李阀的阀主仍是李渊,而他的嫡长子李建成仍然在世,可是师妃暄话语里十分看好李世民,说是天命所归。
“李二公子与我们遇到过的那些门阀子弟是有不同,他能是真心诚意地将我们当做朋友,但我也知道这种朋友,不是把我们放到了同等位置。”
徐子陵在逃难的路上前后遇到了各路群雄,论气度没有一人比得过李世民。“我不是说仲少一定就比李二公子差,但如果仲少夺得了天下,到时候他又能做好一个皇帝吗?而那样的深宫生活真是他想要的吗?”
乐远岑大概听明白了,徐子陵认为寇仲打下了江山但也不一定守得住江山。这个想法也没错,虽然隋朝起已经有了科举制度,但门阀世家的力量还很庞大。李世民如果真的占了天命,多半是占了他出生门阀世家。
“陵少,这世上从没有什么绝对的天命所归,就像始皇帝也不一定是你熟知的嬴政。如果李世民一不小心死了呢?”
徐子陵再度懵逼地看着乐远岑,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要去刺杀李世民?
“我是指说不定天上掉下一块石头就把谁砸死了。”
乐远岑也不会没事做去刺杀李世民,她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在说世事无常。“再说乱世出英雄,仲少凭什么不能争?如果他不争,说不定你们早就饿死街头了。至于争到手之后怎么样,谁都不是一出生就会做皇帝的,你该担心的是他不够狠辣。”
乐远岑没有多与徐子陵就此深谈,她不喜欢以百姓为借口的仁义道德。门阀世家的弟子有几人真的懂人间疾苦?
寇仲与李世民相比是缺了一点,就是寇仲不够狠辣。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有朝一日,真是少帅君与李世民成对峙之势,就问一句凭什么一定要是寇仲退一步。
成王败寇,想要登上帝王之位不够狠辣才是致命的。
赵盘成为了嬴政,后来亲自下令杀死了朱姬与连晋的孩子。婴儿何其无辜,可在王室之中没有谁是无辜的,斩草不除根,死的不是对方就是自己。
宋缺听到了别院里两人的谈话,他并不支持李阀,可是宋阀地处南方,对中原有威慑之意,却也有鞭长莫及的缺陷。
宋缺没有做皇帝的想法,他唯一的儿子宋师道更是寄情山水没有野心,而今想要做的就是将宋阀传承下去,“你看好寇仲?”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寇仲很有帝王相。”
乐远岑说的是寇仲与嬴政很像,“当然他也有很多缺陷。对我来说,这些都不太重要,我只是不喜欢天命所归。我们的一生都在与天相争,想要突破它的束缚。宋阀主会甘心吗?争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听它的。”
反正,乐远岑是不想做一个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