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日当空,酷热的阳光从天空之上倾洒而下,照耀在山间、树林、和玉米地里,眨巴出道道亮堂堂的光芒。显然,此刻已是中午时分,在山上、地头劳作的村名们皆是回屋吃饭了,然而,一个身着有些破烂的少年却在对牛弹琴。
“阿牛,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去上学啊?”少年边牵着牛边一本正经的问道。
少年所放之牛,只是极其普通的动物,怎么会听得懂人话呢?所以它没有理睬少年,继续自顾自的吃着玉米地坎上的美味青草。
即使牛儿没有答话,少年还是若有所思的说道:“或许我娘和我爹看出我想去城里上学的心思了,于是他们打算把你卖了,换成金币给我交学费。可你也知道,要是真把你卖了,那我爹娘今后的生活又会更加幸苦了,你总不能指望着用人来犁地吧。”说完,少年忽然听到几声咕咕的声响,回眸下探,又是那不真气的肚子叫饿了。
用手揉了揉肚子,少年咽下一口唾沫后,便将目光从肚皮上移开,投到还有些吐着蕊的玉米上。迟疑片刻,少年脚掌一踏地面,身形便宛如灵猴般跃下约莫五六米高的玉米地里,伸手一探,两个玉米便被他掰了下来。
嘿嘿一笑,少年一手把玉米叶甩到牛儿面前,一手将玉米塞入嘴里,旋即狼吞虎咽的啃起来了。
“风顶,你个挨千刀的又偷我家玉米,你给老娘吐出来。”就在少年差不多把玉米啃光的时候,忽然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大骂。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头裹花布,手牵黄狗的中年妇女正气愤愤的朝自己跑过来,少年立即手脚并用,攀上地坎,然后回头望着下方,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阿婆,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早上只吃了十个馒头,肚子饿了,所以就……”
没等少年说完,那妇女便破口说道:“你少忽悠我,就你家现在这条件,你会舍得吃十个馒头,哼,别以为爬上去了,我就拿你没办法。”语罢,妇女手中那黄狗便脱手而出,发出汪汪大叫,对着少年狂掠冲去。
眉头微微一挑,随即跃上牛背,少年把指头放入嘴中,吹响一声口哨,牛儿就带着主人跑路了。跑出十来米远,少年转头望着那妇人嘿嘿笑道:“阿婆,不就两个玉米嘛,至于吗?”
望着少年渐远的身影,妇人阴沉的脸上抹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但却又愤愤着说:“你少来这套,今天你要么让我家阿黄咬两口,要么就去给我坎两担柴。”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想叫我帮忙砍柴,没问题,待我洗澡回来就去帮你担。”少年头也不回的开着玩笑道。
“你个小子,又去黑水龙潭洗澡,都跟你说了那里面有水鬼,而且连水都是黑色的,你千万不要再去了。”听得少年口中轻巧吐出黑水龙潭四个字,妇人非常担心的劝道。
待得少年的背影消失于视线中时,妇人轻叹一口气,然后自言自语惋惜着道:“唉,可惜了,这么个乐意助人,灵光也不错的小子,却生在了我们这个穷得叮当响的上古村啊。”
一人一牛,拐过几片玉米地,再翻过两个小山丘,一个巨大的被上古村村民称作黑水龙潭的水库便出现在少年的面前。如果那妇人在此处,她肯定会惊讶的,因为这黑水龙潭里的水不仅不黑,反而很是澄清,当然了,由于很深的缘故,加上有些水草,故而望不着底。
黑水龙潭对于上古村村民来说,有作不同版本的诡异说发,有人说里面有水鬼,有人说里面有神灵,也有人说里面有着很多冤魂,所以这个村子里,几乎没人敢来这里。当然了,像风顶这个浑小子,那就是例外。
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风顶先做了几个俯卧撑,然后便不急不缓的走到龙潭边上一块离水面接近七八米的石头上。
如若此处有人,便不难发现,这个名叫风顶的少年很是英俊,他麦肤色的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五官端正,轮廓分明,鼻梁挺拔,卧龙眉下那双漆黑眸子炯炯有神,一头披肩浓发,更是随风飘逸,虽说只有十二岁,但却有着接近一米七的刚毅身形。
脚尖轻点石台,风顶身形向上弹射两米,旋即凌空一翻,带得些许弧度,猛地钻进水里,溅出一阵水花。
他在水里游呀,游呀,换出各种不同的姿势,时而仰游,时而蛙游,时而身子完全钻进水里,乍然一看,也蛮像那么回事的。
龙潭很大,方圆两三公里,足够他游的了。龙潭西面的峭壁之上,神奇的有着几棵横向生长的巨树,巨树下方的水面,成旋窝状缓缓旋转,风顶瞧得此处水位有些诡异,所以也不敢轻易靠近。
约莫游了半个钟头,风顶就打算上岸了,然而就在他朝岸边游去之时,却是一脸错愕的发现,原本相对平静的水面竟是奇怪的荡起道道涟漪。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风顶转过身子,想一探究竟,这时,他脸上的错愕之意便是浓郁了很多。
“额,这旋窝口的水怎么忽然变得有点黑了,难道真像阿婆说的那样,这水里面真的有水怪吗?”脚掌在水里纵向蹬了几下,风顶在心中暗自说道。
望着旋窝处越来越黑的水,而且有着向外不断蔓延的趋势,风顶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脏便是扑通扑通的跳得更快了,那张愕然的脸庞此刻也变得凝重起来。
没一会,风顶似乎感觉水面上忽然多了几团犹如云彩般的倒影,就立刻抬起凝重的脸庞朝天上望去,这时,脸上凝重之意就更浓了,些许寒颤也禁不住涌上少年的心头“刚刚还万里晴空,这不刮风不打雷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几团黑压压的云层呢……”
心头刚刚闪过不刮风不打雷的念头,一阵狂风便凭空而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漫天飞舞,给人一种诡异和恐怖的感觉。
“不行,我得马上上岸。”强忍着心里恐惧之意,风顶心头暗道一声,便飞快对着岸边游去。
然而,当他刚刚游出没几步远,就突然听到被拴在岸上的水牛,开始发出一种狰狞而胆怯的鸣叫,风顶游动之余,也放眼一看,竟是惊讶的看到,水牛正在到处乱串,很想挣脱绳子的束缚,这种惧怕之感就宛如老鼠遇到猫一般。
心头寒颤之感渐渐蔓延的同时,天性就要比常人胆大许多的风顶便是不受控制的回眸一探,目光环视间,隐隐约约能够看见旋窝口处有着一种犹豫蟒蛇,但上半身似乎又披着黑袍的虚幻光影,光影在水面之上时有时无,吞吐不定。
待得这时,少年方才完全明白自己已经身处险境了,风顶汗毛倒竖,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只好紧闭双眸,任其宰杀。
“嗖。”
忽然间,虚幻光影硬是化作龙卷风暴一般,划出一道破风声响,旋转似的对着风顶席卷而来。然而,就在旋转风暴距离后者头部仅有半米之时,光影陡然一颤,发出一声鸣叫后,却又有些害怕的缓缓退去。
似乎有些不甘,退出几米开外的虚幻光影,徐徐盘旋半空,一张狰狞的巨嘴里,若有若无的蛇芯不断的对着少年吞吐着。光影的头部位置处,两只大约拳头一般的黑色之物,正一刻不停的盯着少年的双腿看去,待得见到后者的大腿上,刚刚还有些淡黄的蛇鳞,此刻却变成深黄之色,方才打消再次攻击少年的念头。
“嗤嗤。”
再次吞吐蛇芯,虚幻光影便缓缓沉入水中,随着光影的消失,顿时风停云散。
仿佛察觉到刚才那股压迫之感已经不在,风顶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然而此刻的他不太清楚自己是死是活,便自言自语喃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吗?怎么看起来跟我们上古村的水库差不多呢?”
“咦,看来老天对我也蛮眷顾的嘛,还把阿牛拉下来和我作伴。”风顶望着岸上的水牛,嘴角有些苦涩的说道,轻叹一口气,风顶接着说:“只是可怜我爹我娘了。”
想到把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爹娘,想到还没来得急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自己就已经死了,风顶眼眶里不由得划下一抹泪水,然而就在眼泪滴在脸上时,他明显感到有些温度。
“不对,死人又怎么会流泪呢?”心中嘀咕一声,风顶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旋即神色大喜,有些控制不住的惊笑道:“嘿嘿,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风顶没有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