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倩如同睡着一般的被送进炼化炉的时候,唐倩的母亲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大叫一声昏厥了过去。以为昏倒的人会是自己的方心如吓了一跳,杨正直立刻上前来把老人扶走了。方心如有些感叹,人走茶凉,唐倩去世了,但是杨正直还是很有半子的样子,如果易地而处,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是自己,卫青会怎么做?
方心如被自己的这个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克制住自己四处放逸的思绪,拿出**给唐倩的号码发了最后一条短信:亲爱的,走好。
参加葬礼的人不少,陆陆续续的进来,肖晓潇还不懂得这样的场合需要配合他人的悲伤,她东张西望,突然象见了鬼一样的拉方心如的袖子,如果不是顾忌到这是灵堂,她肯定会大叫起来。
方心如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在人群的最外面有两个人,看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两个女子,一高一矮。
正好这个时候发言和哀思表达告一个段落,肖晓潇就向外挤,方心如只得跟出来,肖晓潇已经拉着矮个女孩子的手开始叽里呱啦的说上了。那高个女子抬头向方心如看过来,方心如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女子大概三十岁或四十岁左右,看不出确切年龄,盘着中式的发髻,穿了一袭白衣,她看向方心如的时候,明亮的眼神,和嘴边似乎是打招呼的笑容,让方心如伤痛的心,顿时一暖。
方心如做记者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那纤尘不染的白衣,有飘然出尘的意境,但是她的神态给人的感觉就是明亮和安详,虽然她没有说话,却让人从心底觉得亲近。
肖晓潇回头看见方心如走过来,连忙指着矮个女孩子对方心如说:“帮主,她就是阿凉啊。”
那天距离太远,方心如并没有看清楚要跳楼的女孩子的面容,现在看身高和体形的确象是那个人。她有点歉意的过来打招呼:“你好,我是肖晓潇的同事,你,你在那大厦顶上那天,我刚好路过。肖晓潇后来知道是你,怕你出事,就到处找你。你还好吧?”
阿凉个子不高,皮肤有点黑,扎个马尾,穿一身的运动服,方心如内心里实在有点不相信这么瘦小的女孩子能够象肖晓潇形容的那样自己背个大包,走遍荒凉沙漠,广域高峰。
肖晓潇在旁边还赶着问:“你可把我着急坏了,你**也不开,邮件也不回。你这段时间都在哪里啊?”
阿凉眼眶有点湿:“谢谢你晓潇,我挺好的。我那天,那天,被救了,我最近一直住在慧一姑姑那里。”她看向旁边的高个女子。
高个女子声音清越:“我是慧一。你们也是唐倩的朋友吗?”
方心如说:“我是她大学里的好朋友。你们是?”
“你是心如?唐倩和我提到过你。她前一阵在我那里学茶道,还约过你一起过来。”方心如想起唐倩约自己骑马,约自己去学茶道,自己都总是有其他事情耽搁了,总以为以后可以一起去的日子长着呢,没想到却再也没有机会。总是在失去了之后才后悔,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泪水再次侵袭,方心如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一块洁白的手帕递到面前,方心如看见慧一姑姑那看着自己的眼神,满含着慈悲,突然就很想在她怀里大哭一场,把所有的压抑和难过都释放出来。
肖晓潇突然在旁边说:“阿凉,你和我说说看,你为什么要跳楼呢?”
阿凉咬着嘴唇,不说话。
慧一姑姑在旁边说:“这件事情说起来话长。这样吧,葬礼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咱们去打个招呼,如果你们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到我的茶舍品茶和叙旧吧。”
方心如点头,她默默的深深看了唐倩最后一眼,走到唐妈妈面前说:“阿姨,我先走了,有事情和我打**。”
她们一起回慧一姑姑的茶舍,下了公共**,走近胡同,方心如有莫名的熟悉感,当她们停下来的时候,她抬头看见那茶舍的招牌正是“彼岸”。
正是她碰到阿凉跳楼的那天喝了一杯“荼靡”的地方,是她后来怎么找也找不到路的地方。
没想到,在唐倩的葬礼上她们遇到了阿凉,并且回到了“彼岸”。
已经是8月的夏天,外面炎热非常,可是这里仿佛山中,一进了彼岸的门,就与外面的炎热和喧闹隔绝开来。
这里依然静谧古朴自然,和上回方心如来的时候毫无变化。当方心如再次坐在上次那个位置,握住一杯递过来的茶的时候,她最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那哭的红肿的眼睛也不再那么干涩。仿佛这几个月不过是一场梦境,她一直坐在这里未曾离开过。
慧一姑姑说:“你先喝了这杯茶,润润咽喉。一会咱们品茶。”
肖晓潇是个急性子,在这个环境里都变得安静起来,她四处打量着说:“姑姑,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隐隐于市吧?”
慧一微笑:“我不算什么隐士,不过在世间寻个地方呆着,有点事情做。”
肖晓潇又问:“姑姑,你是居士吧?”
“何以见得?”
“你没穿僧袍,肯定不是出家人,可是您这里和您给人的感觉,都是方外之人,您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居士。”肖晓潇还是有什么说什么,阿凉也给她一杯茶,和方心如面前的茶颜色一样,都是淡淡的青绿色。她喝了一口问:“这是什么茶?”
“你们喝的都是绿茶的一种,在我这里,这杯茶叫做‘清明’。”
清明,又是一个好名字。
方心如想起上次来的时候这边有一个小姑娘叫做阿蓝,她四处找寻了一番:“阿蓝呢?怎么没看见她,她是您店里的吧?”
慧一说:“你记性真好,不过现在阿凉在这里帮忙,她也可以就是阿蓝。”方心如听到她话里的机锋不由得一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