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这盏灯,以你的灵魂为价,点燃它,它会牵引来你想见的那人的灵魂。”
一个穿着白袍的人给了她一盏灯,于是她便做了这盏灯的芯,点燃了自己的灵魂,在桥边等候着。
阿芮碰上子涵时,那时候他很狼狈,浑身上下都是血。
他问她,为什么不进冥界,阿芮便回答,她在等一个人,于是子涵便留下来,陪她一起。
在风雨中摇曳的微弱的火苗被一双手给护住,那名叫子涵的男子,把她带到了一间破烂的房屋。
“那么漂亮的火光,熄灭了就可惜了呢。”
阿芮告诉他,请把她放回原来的位置,不然可能会错过那个人。
“如果你熄灭了,即便是遇上你也没机会出来了吧”
不知道她不知道如果她熄灭了,会是什么样子。当初给她灯的人跟她说,灯熄灭的那一刻,就是你灵魂消亡的那一刻。
“为什么要陪着我”阿芮问。
“对啊,为什么呢”子涵笑了笑,“也许是想陪着你,也许不想忘记一些事情,索性便留了下来。”
“不进轮回道,三界便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所以我决定,当一个提灯人,陪着你等那个人。”
“笨蛋”阿芮低头,没有再看子涵那灿烂得刺痛她心的笑容。
你本不是我等的那人,何必要与我一起,在这孤独的岁月中痛苦
子涵成功当上了提灯人,带着阿芮,从奈何桥走到忘川的彼岸,忘记了多少的岁月,就这样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她的灵魂不能修补。”修魂祭放下了那盏灯,叹了口气,“如果是灵魂破碎,找到碎片我还可以把他们补回,可惜她的灵魂已经燃烧了,也就是消失了,永远也不会再出现,苏家小娃子。”
“既然是这样,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的灵魂再停留几年”
被修魂祭唤回神的苏尧愣了一下,看向那盏灯,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惜,只是想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下她,还有那个提灯人。
修魂祭摇头,耳坠上呢白色小巧玲珑的水晶骷颅头轻微晃动着,一张像是被针线缝合过的脸上青色的眼睛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刚刚你在她过去的记忆里或者是说,你看到了她以前的记忆”
“嗯。”苏尧不是经常与修魂祭接触,所以他不知道也可以理解。
“你和浮生长的很像,不知道这一点其他几层的另外契约者有没有告诉你。”修魂祭抬起左手,摸了摸那骷髅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另一个眼睛。
苏尧觉得他像一条毒蛇,不同于狐聿京身体冰冷,他的眼睛,总给苏尧一种阴狠的感觉,所以她才很少来这个地方。
“我知道。”
“呵呵”修魂祭突然笑了起来,弯下身子凑近苏尧的脖颈处,悄悄的在她耳边说,“其实你该庆幸你和浮生长的很像,如果不是这样,就算是苏家里的人,我都不会欢迎”
“我修魂祭,只认浮生这个人,所以说你要乖乖的,听话,不然会把你抓起来,撕碎灵魂再给你缝回哦”
修魂祭在笑,可苏尧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
太恐怖了
苏尧颤抖着,点了点头,紧张的拿回那盏灯,道:“那我先离开了,不打扰你休息。”
一路几乎是狼狈出逃,抖了抖身上的冰渣,突然觉得冥界好危险
“你为何要吓她”一男子凭空出现在修魂祭的身边,挑了个漂亮的水晶头颅,长长的黑色如同野兽般的指甲轻轻在上面划动着。
“干你何事”修魂祭笑了笑,“谁让和浮生长的像,也是忍不住罢了。”
“上面界的人说,她身边的那个小子应该就是当年才十二层消失的那人。”
“哦怎么,准备动手了么”
“呵,还不知道呢,要看看老大的意思。”
此时此刻,苏尧站在车上送走提灯人。她没能力,去帮到他。
无碍,只要是结局来得快了一点,提灯人没有表现出难怪的神情,带着青璃灯便离开了。
我不会去轮回的,这样世间就还有人记得你了。
齐殊他们赶着车,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询问苏尧的事情。浮堇知道原因,但是还是没有去过问。
“对了,迟兀他们成了白虎一族的族长。”浮堇开口道,“估计过了几个月安排好内务便会出来找你。”
“他们过的还好吗”苏尧摸了摸鼻子,又拽回狐聿京的衣襟,窝着他怀里有些厌厌的问。
迟兀他们成了什么她都不在乎,都是自己自上次分离后就很少联系他们了。明明就很想,却又怕那种失落和孤独的感觉。
他们终究还是会有自己的生活,只要开心快乐就好了。
“迟兀他们过的不错,他们说等你忙完了,就接你去虎族住。”
“不必了,苏尧自是由我来照顾。”狐聿京霸道的抱住苏尧,有些不满。
苏尧贪婪的蹭了下,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狐聿京身上的味道了。
浮堇也没有多说什么,看向这一车子的人。
昏昏沉沉的苏尧睡醒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车子内没有人,苏尧小声叫了几声,也是无人回应。无奈只好打开车帘,此刻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下雨,不大却很密。
拿出把油纸伞,下车寻人。
路的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木,只有一条直直的小路,一直通向远方。
苏尧有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好像没有睡醒迷迷糊糊被人牵引一样。
不久,她便来到了一处较宽阔的空地,旁边种满了桃花树。
让苏尧惊讶的是,明明三月春已经过去了,这些桃花却盛开了一世的繁华,粉色的花簇压弯了枝丫。
“你是谁”
苏尧转身,发现她的不远处站着一少年。
“你是谁”少年再次岀声。
“那你又是谁呢”苏尧想也没想,反问他。
“桃花奴。”
“苏尧。”
少年粉色的瞳孔清灵可爱,他伸出手,对苏尧说,“我带你进去好么”
“去哪里”
“桃花源啊,哪里的村民们生活无忧无虑,一个美好的地方。”桃花奴笑着,向苏尧走近,轻轻的挽起她的银发,“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也向往吧。”
“我带你走,离开这个世俗让人痛苦的地方,去极乐的桃花源好么”
仿佛受到古惑般,苏尧僵硬的点了点头。
桃花奴牵着她的手,走过那片桃花林,来到了一世外桃源。
青青的麦田里小苗在随风而摆,阡陌道路上小童在嬉闹。村民们出门劳作,鸡鸭狗吠。
好像一切都很平静,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有不对的地方
苏尧,苏尧,快回来苏尧。
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在内心的深处。
不要变骗了,快回来
变骗,谁被骗了
苏尧转身想看桃花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在了一屋内。窗外皎洁的月光撒着柔和的白光,她走出门,又是一片桃花林,不过此时的桃花鲜艳无比,仿佛是染上了鲜血般妖艳糜烂不堪。
桃花奴在树下,手中抱着一娃娃,娃娃的眼睛很大,大得很恐怖,仿佛快要掉下来一样。
娃娃的头咔咔咔的转动着,突然看着苏尧,裂开了一口獠牙,“咯呵呵”的发出奇怪的笑声。如同枯死的树枝的手向她伸来,怪叫道,“吃吃,吃”
“宝宝乖,等下就可以吃了。”桃花奴溺爱的揉了揉它的头,说,“去吧,不要吓到她噢慢慢的,先把她杀死,不然挣扎岀一身血就不好了。”
苏尧愣了下,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桃花林下面开始出现一些残缺不全的人类身体,那娃娃挣脱了桃花奴的怀抱,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吃吃”
苏尧想跑,但是脚底如同生了根一般不得动弹。就在她打算召唤岀安国宁时,凌空出现一道爆呵声,“孽障”
凌厉的剑化破夜空,一举砍杀了那个娃娃。尖锐刺耳的惨叫响起,桃花奴悲愤欲绝的抱起被劈成两半声音不断抽搐的娃娃。
苏尧被带进了一个熟悉的味道,心中的不安也放了下来。
齐殊一鼓作气也把桃花奴给灭了,一道粉色的精核掉进了苏尧的手中。
世界开始混变,苏尧又看到了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
“还好被这位道友提醒,不然我们真的没有发现你被那孽障钩去了魂魄。”齐殊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魂魄”苏尧还没有回过神,脑海中还是浑浑噩噩的不断出现那桃花奴的记忆。
“宝宝,不许偷我结出的桃子”
“吃吃。”宝宝怀里抱住几个大大的桃子,满是桃汁的手那从一个给桃花奴。
“就知道吃你这个小人参什么时候才长大。”桃花奴敲了下他的头。
“啊奴吃”白白胖胖的人参娃固执的往桃花奴怀里塞桃子。
“好好好,我吃,真是的,明明就是我结的果子。”
“咯呵呵呵。”
桃花奴揪着它的冲天辫,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突然有一天,宝宝不见了,他下山去寻找,发现一村子的的人们正在围着一架台。宝宝被绑在了架台上,毫无生机,不在会哭和叫喊。几个人类正在笑,手中拿着人参须。
宝宝不会醒了,血色染红了整个村庄,他把他们都剁碎了,做了宝宝的肥料。那样宝宝就可以活过来了吧。
为何宝宝不再笑了
好恨
“没事了。”狐聿京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她。
“不必难过,妖违背了天道,也终会灭亡。”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苏尧闻声看去,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他是第一个发现你有异样的人,五道友。”齐殊也打探过这个人,却不说身份普通,连修为也不高。
“哦,谢谢。”苏尧看着他,隐隐约约他身上的气息很像一个人,都是却忘记是谁了。
“在下前来,还是和各位商量一件事。”五道友笑着拿出了一张图纸,“我知道你们想去神墓,刚好我也要去,所以我们结伴可好”
听到神墓二字,众人都不由得防备起他。
“不必怀疑我为什么知道,走这条路的,便是通向冥界第十层的入口。我可是有地图。”
“你们也不必防备我,我敢一个人找上你们,自然不怕你们杀人灭口。同样的也是,我们都是一个目的,我自然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你们手中的地图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墓室里的吧,因为外面的在我手上。”
“好。”齐殊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无尽之渊
大概是第一次来到冥界第十层外,出乎意料的是,这里没有苏尧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反倒是像极了那些让隐士归隐的山林。
除了没有太阳,一切都和外界没有什么差别。渚江上随风而摆的扁舟,楼台里品茗的雅士,离亭里的红颜。
“这里的人皆无恋生界,冥王便把第十层交给了他们。”齐殊感慨万千,死后这倒也是一个世外桃源了吧。
“既然生无可恋,又何必留此”苏尧好奇问。
“小苏苏为什么这么说呢”青熙反问她。
“入六道轮回,便可忘却前世。若停留在此,想必也是不想忘记罢了。”这让苏尧想起了提灯人,更是长叹。
“这娃娃倒是不错。”来人穿着一宽大的灰袍,留着长长的山羊胡。
“老夫是这界的鬼差,此地皆死人之地,各位活人留在这里恐怕不好。”
“这是通行令。”齐殊拿出之前向通行官要的东西,递给了老人。
“看了是谋东西了。老夫也知道,但告诫你们还是不要白忙活了,回去才是最好的出路。”鬼差摇摇头,长长的胡子荡啊荡,“罢了罢了,老夫也老了,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苏尧觉得这老人家真的很奇怪,她丝毫没有在他身上嗅到一股死气。
拿回了通行令,他们也只能按五道长的地图走。这第十层冥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没有地图感觉永远都找不到。
“苏尧这小娃娃倒是长的像我一位故人。”赶路中的五道长突然笑道。
“也许也只是长的像罢了。世界无奇不有,呵呵。”浮堇笑了笑,直看着五道长不避违。
“也是吧。”
赶了几天的路程,来到一小神社下。快速跑进屋檐,休息了一下,随便躲躲这场毫无预兆的雨。
古朴的麻绳绑着屋檐上的红色木栏,还挂着几簇风铃。苏尧好奇的往屋的后面走去,发现又是一个正门。
“咦,这么有两个面一样的”
“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让我们碰到。”齐殊突然笑了起来,看向浮堇说,“这莫不是阴阳庙”
“应该不会错了。”浮堇点点头。
苏尧不知道什么是阴阳庙,只见浮堇他们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南泗阳陪她在这里等待。
“传说中打开神墓墓门的钥匙应该着这里,我们进去,你们在外面等待。”
苏尧乖乖的点头,自是不好跟上。
众人一进到里面,就好长时间没有出来了。苏尧在想,最近狐聿京也没太多时间等待了。
如果不是她的错觉,那一直站在雨中的男人,是真的在咯
“小泗有没有看到哪里站着一个人”
“嗯,那是神社的守护者。”南泗阳也是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发现他的存在。
“一直站在雨中,他会淋湿衣服吗”苏尧扯了扯南泗阳的衣角,“会生病的。”
“应该不会。”南泗阳摇了摇头,只见那人向他们走来,不由得紧张的牵着苏尧的手。
苏尧好奇的看着他,发现这人带着一白色的面具,左脚拖着长长的铁链,赤脚走在雨中,绵绵细雨在他身上撒着,湿了一片衣服。
“你会冷么”苏尧问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人。
那人听了摇了摇头。
南泗阳惊恐的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了。
“你回来了。”没有过多的语言,那人抱住了苏尧。一阵天翻地覆,南泗阳只觉得眼一花,便站在了齐殊他们身边。
“这里是哪里”齐殊皱眉,他们明明在屋子里翻找着钥匙,怎么来到了这个地方。
“苏尧呢”狐聿京问。
“被神社的守护者抱走了。”南泗阳面色苍白无力。
隐隐约约,狐聿京可以感觉到苏尧的气息,不语的超着那个方向走去,众人连忙赶上。
“如果我没想错,那我们已经抵达神墓的里面了,那守护者,应该就是钥匙。”五道长突然开口道。
齐殊拿出当初狐聿京给他的那幅图,对着路线看,狐聿京带着他们走的方向正是去主墓室的路。
“狐聿京不见了。”浮堇有些不安的停了下来。明明就是跟在他的身后,眼前的人却一闪消失不见。
“气息也没有。”
“暂时先这条路。”齐殊道。
“那个奇怪的人也不在了。”
五道长么齐殊皱眉有些意外,但如今也说不了什么,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苏尧发现,这个脚上绑着铁链的人正带着她,走到了一个很华丽的地方,满是灵气的小池,用白汉玉铺切的地板,金色的龙柱,明亮的夜明珠。大殿中央放着一副铁灰色的巨棺。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主人,这是你的陵墓。”那人拿下了面具,美如天神的脸庞让苏尧看了有些恍惚,脑海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些画面。
“卿陌把你的身体保存的很好,也一直守护着不让别人来进犯。”
“卿陌等了好久,好久了,主人才出现出现在我的眼前。”
卿陌带她走向那口棺,里面的人和那日她在林中看到的将军一模一样。
“帝”
“是帝玔瑞哦,主人的名字。”
我便是帝玔瑞么苏尧脑子像被轰炸机炸了一样,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狐聿京找不到主墓进去的门,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带到了一阴暗的地方,但出乎意料的是,让他可以复活的东西也在了这里。
“冒昧问一句,可否借大人的生死阵让我用一用。”
多日不见的带着黑白面具的男人出现出现在面前,他踏着血迹,染红了皎白的汉玉。身上冲刺着一股鲜血的味道,不属于人类的。
“阁下能从死门走出,自是非比寻常,生死阵在那个地方,你可去启动。”卿陌指了下远方那片空地,一阵金光浮起,便出现了一轮繁重的阵型。
“哦你不怕我滥用么”
“阁下经得起考验,自是有权支配他的使用。再说了,就算是你想复活起谁,对三界有何作用,也不关我事。我的主人已经找到,这就满足了。”
“告诫你一个,当年你家主人的另一半也进了来。”
“他不是被锁在了第十二层么”卿陌的眉头一皱,顿时脸色更加苍白。没想到他已经进到了那个地方,重新复活了
仿佛是应了他的恐惧,一个浑身煞气的人走进了。
“帝玔瑞她人呢”
如果苏尧醒了,一定会惊恐的发现,此刻的狐聿京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那张昔日对她温和宠爱的脸已经布满了黑色的图文。
“主人已经死了,但是我也不会把她的尸体交给你。”卿陌抱紧了苏尧,苏尧是主人的转世,虽然已经回不到原来的身体,但是无所谓,还活着就好。
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苏尧在沉睡,也在回忆,帝玔瑞的记忆,都回来了。
她与那个人的过去
好痛,心还在痛着。蚩将的血,他的身体,他的手把她染红,把她给刺死在城墙的白骨堆上。
漫山遍野的尸体,腐烂了的世界。
“帝玔瑞,我说过,我会陪你一起离开”
“既然这一生注定相杀,一下世我不会再负你”
“也不知道,罪孽深重我,还会有下一世么”蚩将拿起了自己的宝剑,自刎与帝玔瑞的身边。
终于可以拥抱你了。蚩将笑着,闭上了眼睛。
如果这一生注定不能相爱,来世我们再相爱好么
狐聿京,也就是现在的蚩将,疯了一般与十二层管理者战斗着。
“想不到最后你还是回复了以前的记忆。”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叹息。
“既然这样,就不能怪我们了,请阁下跟我们回去吧,你杀虐太重,三界已经不容许你的存在。”
蚩将没有回应,红着眼,嗜杀一切拦着他的人。
她在哭
没有了我她会哭的
卿陌看着已经魔化了的蚩将,也是红了眼,紧抱着苏尧大声吼道,“既然你真的喜欢主人,为何当初一剑将她刺死在白骨堆上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不是的,不是的蚩将失魂的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