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关心这个。况且传说也不一定是真的,如果你想和我说你想退出神祭,那已经晚了。”慕水瑶放下手中的卷轴,转过身,手撑着紫檀木桌面,语气未曾降低过半分,“慕家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理,只要这次神祭举行后,无论成功与失败,我都会亲自葬送慕家的一切。”
“为何如此,就算你不喜欢也不可以至慕家的名声全部毁了你要知道你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并不是局外人”青熙对着她的眼睛,希望从里面看出一些迫不得已。可是他错了,从慕水瑶的眼里,没有一丝悔意,只有坚定。
“你真的那么恨慕家”
“没错。就像你说的,我恨慕家的一切。”慕水瑶笑得身体已经不停颤抖,她拍了几下桌子,最后无力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对着青熙说,“出去吧,一切都会在神祭那天结束,那时候你也会得到你的自由。”
青熙不语,转身离去,就算他问再多,这个人也不会告诉他。
慕水瑶听着他的脚步,越行越远,她知道他们彼此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
起身走向书柜前,伸出手,拿出脖子上一直挂着的白色玉佩,按压在一个小凹槽里,一声细微的响动,书柜缓缓向右移,露出了一块白色的冰门。
慕水瑶把门打开了,里面是白色的一片,寒气逼人。这个地方是她刚做慕家主时打造的,连青熙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她来到一个巨大的冰床上,上面躺着一个俊美的男人,男人的眼睛紧闭着,从那天开始就再未睁开过。
慕水瑶坐在他旁边,轻抚摸那安详的脸庞,道,“诅咒开始了,你怎么还没有睁开眼睛”
娘亲到底在想什么青熙不明白,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懂。
苏尧和南泗阳他们来到城里,逛了一圈,南泗阳买了一大堆干粮,苏尧买了一些糕点,一路当零嘴吃,然后按照公孙启的指示达到他的府邸。
南泗阳他们与苏尧和狐聿京分开了,他们不打算去公孙启那,南泗阳继续他的采购计划,仃傀则去古董店看看一些书画。
公孙启家并没有苏尧想象中那么豪华富贵,反而很清雅平凡,和普通人家差不多一样。这倒是让她很是惊讶,如果按他的理解,公孙启这种人应该会生活得很豪奢才对。
仆人把他们引进了大厅,并且去禀告了公孙启。
“小苏苏你终于来了啊,我可想死你了”
在苏尧没来得及反应时,公孙启那独特的嗲声音响了起来,她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吹过,狐聿京的手挡住了公孙启的手,两人视线相对,苏尧可以看见里面隐隐约约有火花擦出。
“真是的,那么小气,抱一下一不肯。”公孙启幽怨的瞟了狐聿京一个眼神,只好整理下凌乱了的刘海,拍了拍扇子,回复以前苏尧熟悉的那个自恋狂的样子,“小苏苏是不是想我了呀”
“有点吧”苏尧不敢否认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公孙启听了后笑颜遂开,只有狐聿京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团子怎么样了”苏尧问他,好像没怎么发现团子的身影。
“他在研究怎么样解开封印。”公孙启无辜的说,“估计没那么个四五月的时间是解开不了,很棘手。他又不想要我帮,所以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哦”可能是个好强的人,苏尧心里想。
“对了,小启你家是经商的对么”
“恩是啊”
“那你们卖不卖药材比如荨麻菌之类的稀有药材。”
“有,我家什么都买,苏尧想买”公孙启好奇的问,“难道说苏尧你要成为一个炼丹师”
“不是,只是拿了有用。”苏尧摇了摇头回答他。
“好吧,你想要什么就写在一张纸上,我让人去帮你拿。”
“多谢了,买药材的钱我会给你的。”
“不用,都是朋友说什么谢不谢的。”公孙启摆摆手,很大方的说。
“好的。”
“对了,听说云天庙里的九重天台边一株老树开出了白色的凤桂花,是不是真的”公孙启突然问她。
“是。”苏尧点点头回答,怎么觉得青熙家开出白色的凤桂花好像全部人都知道了一样,不过是变色了,不一样是花么有什么很奇怪的。
“你怎么知道的”一向都沉默的狐聿京突然开口问他。
“淑图说的,他叫我不要去参加什么神祭了,这是不好的征兆。”公孙启也不太了解其中的原因,不过不去参加神祭是不可能的,他还要代表公孙家去和那些高傲自大的龙族人谈生意。
况且现在所谓的神祭发展的怎么样他并不关心,他只在乎自己的生意如何,利益永远是商人的目标。
“我大概从他那里听到一些事,也许你们可以了解一下。”
“哦”
“淑图跟我说,他曾经在云天庙看到一站在凤桂花树下的下老人,他说了这样一句话白凤显,孤星陨;满江红,天灾降。那时候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匆匆而过。如今见到当年那凤桂花开出白色的花,便忆起那段事情。所以警告我还是不要去了,我不太在意这些,你们相不相信”
“谁知道呢。”苏尧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倒是相信青熙不会有什么灾难,反而是南泗阳。
而此时的南泗阳,正在郊外的湖边小道上看风景。龙族领域他来过几次,第一次是因为年少时想游遍三界的大好河山,第二次就是赶来参加神祭。那时候的神祭他还不认识青熙,也没有进周庄。
当年就是在这个季节,在这个地方,认识那个人。
在那一平如镜的清湖上,阳光柔和的散落与人间,女子撑着粉色绘着鸾凤的纸伞,乘坐在如叶般扁尖的小舟上,徐风轻轻吹,扬起那三千青丝。
恐怕那是他见到最怦然心动的一幕。
女子也看着他,回眸一笑,煞是春日的风,吹散了他的愁绪,温暖了他的时光。
如今再回顾此地,湖依旧如故,只是人以不在。
他心里嗤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矫情。伸了下腰肢,还是回去洗洗就睡吧
走过那曾经与她一起走的小道,街边的客栈依旧,小贩的叫卖声依旧铿锵有力。他驻足,买了几串那裹着糖衣的鲜红的山楂冰糖葫芦,心想苏尧应该喜欢吃这些。
付足银两,南泗阳转身向云天庙的方向走去,路遇一辆由五匹披着龙族标志的金色龙腾图甲的天马与其擦肩而过。
马车上的纱布被风扬起,不经意间被他捕捉到了车里人的容貌,头脑顿时如同被停顿了般,转身望着那远去的马车,他不敢相信,自己还可以再见到她。
那从未曾忘记的脸庞,那人坐舟轻笑的样子,瞬间填满了他的脑袋。
“你在发什么呆”
仃傀刚才古董届淘到一些东西,刚走出来就看见这傻子在看着人家的马车发呆。
“没什么。”被打断了思绪的南泗阳清醒过来,心里难受却又欣慰。
那一场灾难中她并没有死,可是如今自己还有何脸面去面对别人
再也没办法回到从前了,他看见了她额头上点着的那黑色朱砂,便清楚了他们之间不再会要将来。
“思春了不对啊,现在是初秋,离春天还有很长的时间耶。你该不会是看上了那马车上的那人吧”仃傀打笑道,见他没有回复,惊讶了一脸,“真的玩一见钟情不错,可以赶上苏尧和狐聿京了。来,告诉哥哥,喜欢上那家的妞了哥哥带着兄弟们去帮你讨回来。”
“别闹了,没有这回事。”南泗阳挥开那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转身离去。
“哎怎么,不透露一下据我所知,暗恋的的下场并不怎么好,所以还是要勇于表白,不要再磨磨唧唧害羞了。”仃傀追上他的脚步,穷追不舍,“说吧,到底是谁家的姑娘”
“她是我以前的朋友,不过现在已经嫁人了。”
南泗阳头也不回,坚定的向前走,留下了在原地深思着的某人。
以前的朋友那就是等于老相好咯,而且现在已经结婚了,那南泗阳不是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了
可是看他的表情好像也不是那种乱搞暧昧的人啊,以他那个智商,不可能去勾搭别人。那唯一可以解释的是自己爱的人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他
、第三十九章南泗阳的曾经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难以平复,再次见到那个人,他不知道是去找她还是远离她。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了人家吧”苏尧不可置信的听完仃傀的话,瞪大了双眼,南泗阳给她的冰糖葫芦也差点从嘴里掉出来。没办法,实在是太惊讶了,南泗阳也有单相思的一日真的是无法想象。
“我们以前就认识的。”南泗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息下。
“这么多年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仃傀不免好奇,南泗阳一直都是一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居然能守着一个秘密那么多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那时候我根本就不想想起这段往事。”南泗阳握紧双手茶杯,看着茶杯中平静的水面,说起往日那些故事,“自那天一别,我便不再和她有联系。我刚进周庄时的第一年,便传来了她一族被灭门的惨案,我以为,她已经死了。”
当年他们相爱着,天真的认为什么都不可能阻挡彼此之间的感情。直到他去她家里求亲,他的父亲说区区小子,居然妄想高攀贵门,等你家财万贯再来娶她吧
那时候他不服气,于是约好与她私奔。少年性格狂傲,不知道天高地厚。当他们离开不远时,便被捕捉了回来。
他们打断了他的双腿,踩碎了他的手指,他看见她在一边失声痛哭、挣扎着、伸出手,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够不到,那双手,离他越来越远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和人家旧情复燃”仃傀问。
“她已经身为人妇,我不可能再去干扰她的生活,我已经决定把这一切都忘了,不想找提起它。”南泗阳把手中的茶一口饮尽,深呼一口气,站起来,一脸无所谓的说,“好了,现在我很忙,没有时间再去管这些,我要去督促下青熙那小子有没有把舞跳好。”
“小尧,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南泗阳的人,有位姑娘要找他。”还没等南泗阳离去,清雅便领着一位带着纱巾的女子进来。
女子身姿纤细,肤盛雪,朱丹唇,墨色的眸子,翘起的长睫。她对众人轻躬身,然后面向呆愣在原地的南泗阳,道,“泗阳,我们可否在外面单独谈谈。”
“既然没有我的事我也走了。”清雅调皮的向苏尧眨眨眼,欢快的如兔子般蹦蹦跳跳出去了。
南泗阳看着那女人不语,但还是点点头,跟着她出去了。
苏尧摸索着,如此女子怎么看也不像要南泗阳命的吧,难道是她看错了
“啧啧,没想到那呆子也有风流债。”仃傀打笑道,看向狐聿京问,“老大你的风流债也不少吧”
“没有过一次。”这是实话实说,他很少和外人接触。
“你也不少吧,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苏尧撇嘴嘟囔道。
尽管很小声,但还是被他们听到了。
狐聿京绷紧脸,问,“谁告诉你的”
“对啊对啊这是多大的冤枉啊不可以概括全部男人根本就没有道理看言。你看看老大,多好的一个人,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仃傀辩驳着,一定要立马纠正苏尧的思想才行,不然长大了怎么办
“书上写的啊”苏尧拿出那天清雅偷偷给她的书,清雅说从里面可以真正的了解一个男人的本性。
其实清雅是为了歪曲狐聿京他们在苏尧心里的形象,好成功拐走。
“没收”仃傀一把抢过,为了老大的幸福,也是为了他们的幸福,这个恶人他做了
干的不错,狐聿京投去个赞扬的眼色。
“拿去吧,反正我也看完了。”苏尧为他们幼稚的行为感到好笑。
“谁给你的”狐聿京严肃的问,小朋友怎么可以看这种东西,教坏了怎么办
“清雅给我的。”苏尧很没有骨气的暴出了某人。
“原来是她啊”仃傀了解的点点头。慕家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人,看来还不死心啊
而在云天庙的东面凤桂花林里,南泗阳看着她的背影,最终还是叫出了那个被他尘封在心里的名字,“孤邪。”
“你过得还好么”除了这句话,他再也想不到什么。
孤邪没有转回身,她刚刚在路上遇到他,那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幻想。当她折回来时,她确定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幻想,她心中未曾忘记的那个人又出现了。
“很好,比以前好的多。”
你离开以后,日子过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孤邪心里欣喜,也同样悲伤。南泗阳回来了,如今她以嫁为人妇,这样的自己,再回到他身边,他还会接受么
他伫立在她身后,看着她淡薄的身体,想脱下自己的长衫为她披上,当手到了衣上,又重新放下。
你还有什么资格这样做南泗阳心里问着自己。
当年的他们都已经不存在,再多做这些恐怕对她的声誉不好。
记忆中豆蔻年华的她如今已经盘上了长发,叉上了金步摇,脸上也画上了红妆,点上了黑青丹,变得雍容华贵。不再是以前他初遇的那个自然清新让他怦然心动的少女。
“就这样,难道你没有话有和我说么”孤邪等了好久,南泗阳却没有再回过一句。
她以为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样,一切都没有变过。他已经是当年那个让她敢为之放弃一切的人,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相信他始终都会和自己共度余生。
当年父亲把他囚禁起来,她亲眼看到他被打断双腿,亲眼看到他布满鲜血的手被残忍的摧毁。当初那个骄傲的他,被她害得遍体鳞伤。
她无法想象,如果失去双腿,他该怎样在外面生活,多年未出现,她还以为他已经死了。还好,如今他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心中多年的不安也随之落下。
“我一直都在想你,泗阳。”她面对着南泗阳的脸,直白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就如当年一样,她大胆的对他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南泗阳不忍心,从她的脸上撇开视线。事到如今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的人生已经不再单纯的属于他。曾经那个天真的南泗阳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真爱中。
“都把它忘了吧”
“忘了”她的声音突然提高,变得尖锐刺耳,散落下来的青丝与裙摆一起被大风扬起,脸上一片苍白,她眼神里的漠然冰冷得让他心里猛烈一痛。
“我们之间最深刻的回忆,它们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心中,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孤邪大概已经明白了南泗阳的意思,但是她还是想留下,留下他和这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若君带妾身远走高飞,妾身愿意抛下这一切,尊严、富贵、地位、名声、妾身都不在意,只为等待你的一句话。”她拱起双手,一字一句对他说,眼中的坚定让南泗阳害怕,也有些动容。
“对不起。”我不可以害你,南泗阳咽回最后那句话。心里难受,却依旧狠下心不去看她眼中的悲伤。
“那好,既然如此,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如你所愿,都比它们忘记吧,从此各为路人。”
孤邪已经彻底死心,她的幻想也被扑灭了。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胆小”了
蓦然抬起手,她猛然拔出左手腕上那一直带着的玉镯,往地面狠狠地一砸,砰的一声,碎裂成了几段。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低沉,甚至连上了一点刻意隐瞒的哭腔,“我孤邪,从今天开始和你再也没有一点关系。”
眼里的泪水还是流出了,她以为她已经变得坚强,可是所谓的坚强如今被击败得一塌糊涂。
南泗阳伸出手,想为她擦去眼泪。孤邪挥开他的手,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奔跑离开。
对不起,是我的懦弱是伤害了你
南泗阳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碎玉,心里是万般滋味混杂在一起,他想找一个地方发泄心中的一切,感觉心都紧紧的被东西绑着了,抑郁着他的感情。
南泗阳把玉捡好,把它们都埋在了一颗凤桂花树下,同时埋葬的,还有他的爱和回忆。
那块玉是当初他送给她的地摊货,很廉价,他没有想到孤邪居然一直带着在手上。
“你说南泗阳会不会哭”仃傀看着回来后失魂落魄的某人,轻声问苏尧。
“不知道,不过我奉劝你现在不要惹他。”苏尧也能理解一些南泗阳的感受,平日里他看起来老是犯二,但他心里也明白的吧,只是不想把一切都说出来。
“哦”仃傀听话的点点头,然后远离他四米的距离,以防他想不开突然间自杀和突然间发狂而伤及无辜。
“仃傀,陪我打一场吧。”南泗阳站了起来,走到了仃傀面前,双手紧摇着他的肩膀,“我心里真的很难受,我需要发泄”
“不要啊”他可不想和一个单纯只是为了发泄的人对战,虽然他的修为已经上升了不少,不过他要是和南泗阳真正的打起来,那不是得毁容所以还是不要好一点。
“你已经没得选择了。”南泗阳拖着某人,往外走去,完全不理会某人的抵抗。
仃傀“哭”着向苏尧和老大求助。
苏尧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狐聿京也摇了摇头,他觉得这样也不错,或许南泗阳的修为也会得到提高的。
、第四十章永远
离神祭开办还有三天。
天还没有亮,齐殊等人已经都被青熙呼唤起来帮忙布置云天庙。
云天庙的范围不大,一直居住的也只有慕水瑶和青熙。早在很久以前,这里的僧侣都已经走光了,身为祭司的慕家便开始担任云天庙的看守人。唯独四年一次举办的神祭才有人想起这个地方。
庙里供奉的只有一尊神像,其余地方都是空着的。庙堂很小,唯一大的便是用来举办祭天的九重天台,那已经存在千万年之久的古老祭台。
苏尧和清雅打扫下院子里的枯叶与落红,青熙他们则在忙着布置灯笼等一些必备事物。
“小尧,等下我们去山下玩咯。现在路边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小贩在摆弄摊位了,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哦”清雅拿着扫把,往苏尧一边凑,小声说。
“等下还要帮忙,还是不去了吧。”苏尧有些犹豫不决,这几天清雅都对她很好,时不时带来一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往她手里塞。但是自己却好像什么样没回报过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
“你就当是陪陪我吧”清雅甩开扫把,扯着她的袖子,可怜兮兮道,“小尧都没有陪我玩过一次,人家一直住在山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