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萧歌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张狼觉得自己有必要放低姿态了。
他仰起脸瞅了萧歌一眼，道：“你之前不是说以和为贵？要不然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就此撇过？”
“你确定没有跟我开玩笑？”萧歌眯起眼睛，微微地俯瞰着对方。“之前我委曲求全，而你等却咄咄逼人。我记得你们的宗旨应该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吧？既然收了雇主的钱，那办事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
张狼憋屈地看了萧歌一眼。心里纳闷地想，我们也不想半途而废啊。可关键是现在吃不定你。
“你想怎么样？”张狼有些气结地问道。他有心想放几句狠话，但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里，与其承受侮辱与践踏，还不如忍辱负重隐忍待发。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所以喜欢凡事以和为贵。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萧歌一副振振有词的严肃模样。然后将目光挪到了消瘦青年身上，阴阳怪气地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四海之内皆我妈？”
不知道作何原因，被对方贼地盯看着，就好似被一个魔鬼惦记着那般，后者总感觉有一股毛骨悚然的后怕。
“我——”消瘦青年浑身颤抖哆嗦，连同说话也显得有些不利索。
“你这个白痴还不赶紧向萧先生道歉。”张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怒喝道。
“算了算了。我也是个明事理之人。既然是受人指使，那我便不与你们计较。”萧歌大气地摆了摆手。
“萧先生，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张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总感觉自己说出这句话来很是滑稽可笑。
萧歌微微点头，道：“这样吧。你们就将那笔所获的酬金给我作为补偿吧。”
正好他手头也缺一笔维持生计的资金，而既然是对方等人挑衅在先，自己向他们索取一笔酬金补偿自然也算不得过份。
况且，流氓混混本就是社会的渣虫毒瘤，人人得而诛之。自己以一颗匡扶正义的心站出来为民除害，这本就是一件值得表彰和鼓励的事情。
“……”
张狼面部的肌肉抽搐地有些不自然。什么时候到了自己手里的钱还有吐出去的道理？
“狼哥，这家伙欺人太甚。我们还是报警吧。”一名混混对着张狼小声说道。平常都只有他们对别人收保护费的份，今天倒好，居然有人敲诈勒索到他们头上来了。
“报警？”萧歌耳力惊人。然后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点头认可道：“这个提议不错。今天的事情，我相信在场的各位都有目共睹。待会儿等警察来了，把你们请进去深刻教育一番，至少也会让你们改过自新弃恶扬善。”
萧歌始终相信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即便是警匪勾结，以目前的状况，他也不相信对方能够逆转局势。
张狼胸口一窒，就好似被人狠狠地捶打了一拳，然后一巴掌抽在那名混混的脸上，怒骂道：“报什么警，我们可是流氓混混，你有见过流氓混混报警的？”
那名混混痛叫了一声，一副满腹委屈的样子。
张狼将收取的三千酬金全全掏给了萧歌。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最憋屈最窝囊的经历，要是让道上的人知道了自己今日的惨状，岂不是都得笑掉大牙？
张茂与李大东来到了萧歌的身前，神情浓郁，眉飞色舞地惊叹道：“小萧，你刚才一出手就将这几个家伙全部打趴了，实在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看来，我并没有看错人，保安这个职位定会让你大放光彩的。”
“我出手打他们了？我这明明是在跟他们讲道理。”萧歌反驳了一句，然后将目光瞥向张狼，笑问道：“我有出手打你们吗？”
“……”
一语惊起千层浪，在场的众人瞬间石化。
张狼等人感到委屈万分。明明是你出手打我们的好不好。当对视到对方人畜无害的笑容之时，那原本欲要脱口而出的言语就好像被施展了魔咒那般卡在了喉咙里而后咽了回去。
“没有。没有。”张狼连连摇头摆手，笑容拘束地说道：“萧先生您这是在跟我们讲道理呢。”
“……”
张茂等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他们突然有一种恍惚的错觉感，这世道变了。什么时候嚣张跋扈的流氓混混也有伪善的一面了？
赵峥鸣的心情不错。因为有人替他出了一口恶气。三千块钱对于他来讲虽说是一笔不小的生活开支，但能够让自己痛恨的人饱受耻辱或是借此来挽回自己的颜面。这样的付出，是值得的，他并不后悔。
“赵哥，想起今天在咱们面前得瑟的杂毛会被狠狠地修理成猪，我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
“是啊。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那家伙以为自己是谁？也胆敢在赵哥你面前嚣张？”
“气也出了。明天他铁定是来不了学校了。”有人提议道：“赵哥，要不然咱们去附近的娱乐城玩几把？”
“也好。”赵峥鸣微微点了点头。在他们看来，萧歌必然会被疯狂地践踏蹂躏侮辱，结果自然也可想而知。
当眼前这一行人的突兀出现，让赵峥鸣双目一凝，然后露出开心的笑容，迎了上去，态度谦和地道：“狼哥，事情办妥了？”
“被办妥了。”张狼冷声地说道。
被办妥了？
赵峥鸣等人皆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张狼目光不善地扫了一眼对方，冷笑道：“骨头太硬，难啃。”
看清对方表明的态度和立场，赵峥鸣的心头突然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说这些混混并没有摆平那萧歌？这怎么可能？对方只不过是一个新来的保安而已。
他不愿相信这就是现实。因为这与他原本所料想的结局差距实在太大了。
“狼哥，你的意思是酬金给的不够多？”赵峥鸣试探性地弱声问道。
“这是原因之一。”张狼面露狞色地说道：“原因之二是——你们给的资料并不全面。”
啪！
张狼一记巴掌重重地抽打在了赵峥鸣的脸颊上，然后阴狠地怒骂道：“小兔崽子，你他妈的竟敢坑老子？”
赵峥鸣一下子就被打懵了，好一会儿，才清晰地感受到右脸颊传来的剧痛。他脸色发白，嘴唇哆嗦地问道：“狼——狼哥，你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打你？”张狼嗤之以鼻。“打你算是你的荣幸。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扒光了吊在电线杆上？”
“……”
赵峥鸣脸色大变，连同那些尾随其后的跟班皆沉默不敢吱声。在学校里可以任意妄为肆无忌惮，因为你再不济也是一名学生。可是，眼前面对的是一群混子，他们嚣张跋扈欺男霸女，岂会将一群普通学生放在眼里？惹怒逼急了他们，他们会直接给你放血，毫无道理可言毫无情面可讲。
“把身上所有的钱统统掏出来。利索点。”张狼狠声威胁道：“要不然给你们放血。”
于是，赵峥鸣等几名学生将口袋钱包里的现金统统掏出来，不敢有丝毫犹豫怠慢地将钱递给对方。
几名混混一下子抢夺过了他们手中的现金。
“狼哥，这里总共撑死也就一千多。”其中一名混混说道。
张狼微微皱眉，不悦道：“才这么点钱？”
“这已经是我们所有人全部的钱了——”其中一名学生胆颤后怕地说道。
彭！
张狼一脚将其踹飞出去，骂骂咧咧道：“去你妈的——我们走。”
于是，他便带着一干混混离开了现场。
那名被踹趴在地的学生艰难地爬了起来，后怕地望了一眼张狼等人离开的背影，然后委屈地哇声大哭起来：“赵哥，他们太欺负人了。”
赵峥鸣又不是傻子，自然也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他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些许，却是沉默无话。被混混流氓欺负了，他可没有能力再欺负回来。
——
——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
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路人或是情侣。他们乘凉散步或者是谈情说笑。
那一道孤单的身影出现在了桥头。此时此刻，萧歌想吟诗。
凉风有信
秋月无边
念叨了两句，他发现自己念不下去了。他想找个便宜实惠的租房，可奈何逛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找到。
黑漆漆的小巷。响彻起一阵阵风劲的回音，好似弥漫着阴森和恐怖的气息。
哒哒哒！
这是女人踩着高跟鞋与地面碰击发出的响声。
脚步匆忙杂乱，像是在躲避像是在奔跑。
隐约间，有传出几阵调戏似得淫笑。
“滚开。都给老娘滚开——”
紧而，女人的叫骂声在小巷中回荡了开来。
萧歌停下了脚步。这样的情形让他回想起了小说中的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
那是多么可笑的桥段啊。他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但偶尔也可以学当一回英雄。
毕竟，这是他必经的路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