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冠冕堂皇, 却经不起推敲。就是不知她此番前来,是为了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之前对这位褚姑娘不够‘用心’, 如今倒显得捉摸不透了。是以褚绯月起身刚离开, 叶镜璇不禁摩挲着茶杯的沿口思索着,眼眸垂而深泛着些许冷意,吩咐伺候在侧的璎珞派让外边的人盯着,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两个时辰后传来消息, 褚绯月出宫之后回府,约莫着一盏茶的功夫就从角门出来, 悄悄去了西街的蓬莱客栈。
叶镜璇神色一滞,紧了紧喉咙, 发现无论如何控制,心头还是躁得厉害。褚绯月:原著女主。楼肃宇:原著男主。男女主在一起……“璎珞, 冬天的时候不是在院里埋了几坛梅子酒吗?本宫想尝尝, 你去挖出来。”
“殿下?”璎珞刚端上晚膳就听着殿下的话, 疑惑不解。殿下当初埋下去的时候, 不是说等来年冬天再拿出来吗?“您的身子——”
“去拿吧,你没看见她心情不好,正好喝喝酒解解烦。”鹅黄色的绿漪从门外走进来,眉宇间带了份难得的妩媚之态。
璎珞见绿漪都这么说, 也就不再坚持, 转身到小厨房拿铲子将梅花树的几坛子酒刨出来。只见叶镜璇慵懒的撑着下颚,勾勒着一抹恬淡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人皮/面具能瞒过璎珞, 却瞒不过她。换做真正的绿漪,此刻只会和璎珞站在同一阵线,而不会纵容自己饮酒。如此随意且轻易而举拿到令牌进入宫廷的友人之中,只有云凤灵。不过昨日方才分开,今日就舍不得了?“可是红楼守不住了?”
“凌霁方才离开凤栖了。”‘云凤灵’毫不客气的坐在叶镜璇对面,虽说面具在脸上辨不清她真实的神色,可是眼眸中能感觉到她的担忧和后悔。“他应是怀疑了我的身份。镜子,你说他不会回去扒坟吧?”
“你干了什么,让他怀疑你?”叶镜璇目光斜视,用怪异的表情审视着她,总不能真如她当初的猜想,灵灵自己送上门吧?
“咳咳……”云凤灵掩饰性的咳嗽两声,满眼的尴尬。让她说出自己的糗事肯定是说不出口的,“镜子,我进宫是让你帮我想办法的,不是盘问我的?”
“帮你?”叶镜璇蹙紧眉头,了然的说道:“是想让我提供避难所吧?”云凤灵这种蜗牛的属性,自己还能不清楚吗?“说吧,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云凤灵对着手指纠结了半天,直到璎珞送上酒再退下,她才支支吾吾的将这两天的事情说出来。这事也怪她自己,若不是心存不忍偷偷去见凌霁,就不会有事了嘛,还不明不白的又滚了一回床单。凌霁修炼的禁术的痛楚,除月圆之夜与处/子能缓解以外,就只有与她才可以。
“照你这么说,灵灵,你的身份多半要被戳破了。”叶镜璇将小坛子上的塞子扯开,直接就往嘴里灌,神色显得有些落寞。
云凤灵瞪大眼睛,咬紧下唇没有吭声。
见她这副模样,叶镜璇淡淡的笑着,舌尖回荡着梅子酒的甜香。“你总是劝我,躲是躲不过的,怎么换做你自己却当局者迷了。现在换做我问你了,灵灵,你还想不想见他,要不要认他?”
哈哈哈,劝解别人的时候总是头头是道,可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没办法轻易将这砍迈过去。那么自己呢?又该怎么办才好。“该不该见他,要不要见他?”不自觉的重复一次这话,倒像是自问一般,仰头再饮时却因灌得太猛了些,不停的咳嗽着。过了好一阵还没见对方回声,自嘲道:“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镜子,你这样会醉的。”镜子酒量一直不好,浅酌都会有晕眩之感,更不用说这种喝法。
“今朝有酒今朝醉~”叶镜璇伸手再开一小坛子,递到云凤灵面前,“绿漪在红楼帮你守着,璎珞被我打发了。正是逍遥时刻~若是醉了,我床脚边的踏板就是留给你的。”
“你真把我当奴婢啊?”云凤灵提着小坛子,里面的梅子香味倒是诱人得紧。可是自己进宫是为了让镜子给自己想主意,而不是为了伶仃大醉。“你母后在宫里,稍微悠着点,若是想喝改日去红楼陪你喝个够。”
“得了吧,哪次去红楼不是被你抓去查账啊?”叶镜璇瘪嘴,一副根本不相信她的模样。云凤灵做生意的头脑是有的,不过这账目方面就不忍直视了。自从知道自己以前做过账,这账目的货就全抛过来了,甩都甩不掉。“凌霁怀疑你,纯粹是你自己作造成的。如若决定不再见他,就莫要主动招惹。你现在越舍不得,就越纠缠不清。”
“实在不行,我就离开凤栖,去别处躲躲。”云凤灵看着镜子的脸颊已经泛起了红晕,手中小坛子里的酒已经去了一半,不由闷声叹息。将坛子口放在嘴边,饮一大口,心里竟然觉得畅快不少,果然是举杯消愁愁更愁,最后两人都放开了。
“灵灵,我们两个都是神经病。”叶镜璇带着五分醉意,嘲弄的扯嘴笑着。“我劝你莫要躲着凌霁,你劝我莫要躲着楼肃宇。嗝~”情不自禁的打个酒嗝,鼻腔里全是酒味,开始有些难受。“结果却不约而同的做了缩头乌龟。天作孽有可为,咱们此番岂不是自作孽吗?我真的特别不耻我这样的人。”
也许带着醉意,平日不愿思索,不愿述说的话竟然忍不住想要倾泻出来, “从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潜意识的反应就是趋避利害,麻烦的人与事更是绝不牵扯。当年我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看见他的时候就是心疼,就是舍不得。分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还是不管不顾的想要赌一把。”回想当年的事情叶镜璇神色恍惚,眼角带着泪光,“他说,他爱我。”
当年的楼肃宇不像如今这般浑身透着冰冷,那时他还是稍显稚嫩的绝色小少年,会被自己逗得脸红,会因为自己胡闹发脾气。“床榻之上我们也曾耳鬓厮磨,恩爱缱绻。如今我连见他都是顾及重重,满心的不敢、不忍和不愿。”
深怕不小心就会害了他。
“但是你想。”云凤灵一针见血,三个不里却没有不想。
“呵呵。”叶镜璇没有反驳,嘴唇虽然笑着眼神中却是苦涩,抱着坛子扬首发现里面已经没有酒了,立即又开了一坛。总共也只有三坛子酒,喝完了上床好睡觉,纠结的事情明天再想。“想有什么用?喂,你将我的秘密问了出来,你的秘密也该与我交代交代了~当初你独自一人去迦叶的燕城,干什么去了?”
听到这话,云凤灵也是感叹万千。总有一种直觉,仅仅三坛子梅子酒,就能让她们醉到不知今夕是何夕。沉默良久后,从吐出一句话。“我去寻一个人。”
“寻人?”叶镜璇有些昏昏沉沉的,“谁?”
“可能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云凤灵这话奇奇怪怪的,可能是疑问式,曾经是过去式,可就这就是事实。她第一个动心,甚至以为会爱上的人并不是凌霁。
这可是真是秘密,叶镜璇脸颊滚烫,满眼都是醉意,口中饶有兴趣的笑道:“原来你还身、心分离啊?”以前总听人说,性和情可以分开,没想到在灵灵这边见到真实的案例。“我还奇怪你怎会对凌霁那般决绝,原来你喜欢的根本不是他。”如此向来凌霁还真是可怜,得了身却没有得到心。
“不知道。”云凤灵也抱着坛子和对方碰了一下,也开始有些醉意。“如今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他?”
“你可以问啊?”叶镜璇咯咯的笑着。
“问谁?”云凤灵有些懵。
叶镜璇抬头,天边的月亮已经在她眼里出现重影。此刻她看似清醒,可实际上已经醉了。不由晃了晃头颅,“问月亮。”接着她用食指戳了戳云凤灵的胸膛,娇俏的笑着,“月亮明白你的心。”
“懒得理你。”云凤灵抱着坛子,鄙视的看着醉意朦胧的叶镜璇说道,明明酒量就不怎么样,喝这么多怎么可能不醉。
不过她也该去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今后该如何?两个纠结的蠢货凑在一起,只会让彼此更加纠结。本来进宫是打算让镜子宽慰宽慰自己,没想到她心里好似比自己更加难受,连借酒消愁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将手中的坛子盖上塞子,再将迷迷糊糊的叶镜璇扶在床边,撅了噘嘴埋汰着,“明天头疼死你。”
罢了,还是让绿漪入宫来照顾她吧,过几日等她情绪好些自己再来。“乖了,早些睡觉。”明天要是被皇后知道,她喝成这样又要被念叨了。
“好,睡觉。”叶镜璇特别乖巧可爱的点点头,跟小姑娘似的笑得甜甜的,指了指地上。“我睡床,你睡脚踏。”
“——我靠!”云凤灵脑门忽然一黑,狠狠的咬了咬唇角。心里想着:老娘有高床软枕不睡,睡鬼的踏板!
就知道不该心疼她,否则会把自己气死。将叶镜璇按在床上,用被子将她全部蒙起来,发现她并未用力挣扎着想要起来,觉得她还算听话。心下顿时一宽翻了翻白眼,抱着桌上的坛子转身施展轻功,朝着宫门的方向飞身而去。
几乎就在下一刻,清冷出尘的男子伴着清风踏月而来,双眸扫过桌上两坛空荡荡的酒坛子,还有方才轻功离开的年轻女子。若是未曾认错,方才那人应当是镜儿的宫女,可怎会有那般厉害的轻功?而床上的叶镜璇浑身滚烫憋得难受,掀开被子坐起身子喘息着,双眼愤怒的长大鼓鼓的瞪着,方才谁那么大胆想闷死她?!
直到屋内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出现在她的眼眸里,如梦似幻。“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卡了一下,如果根据原来的大纲,我也觉得有点拖沓了,所以小改了一下。哈哈哈……喝醉酒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