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八节课和自修课让夏令营的生活和平时上课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元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感受到了这个高手云集的夏令营的“可怕”之处。
课堂上总有大神不仅能跟上老师的每一个点,更能发散思维提出很多创新的解题思路得到老师的啧啧赞叹。
而元溪在此时,往往还在拼命记录老师的讲解点,还在回味上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五个人里唯一不吃力的似乎是李检,但每每下课时,也能看到李检不同于他平时在校时下课后的云淡风轻,而是皱着眉头在稿纸上演算一些东西。
元溪苦恼地挠了挠头发,沐嘉语打了个哈欠靠过来头枕在元溪的肩膀上:“元溪,我要疯了——我最后一题干脆放弃了。他讲他的,我睡我的。”
元溪一行五人坐在一起,沐嘉语坐在元溪右边,而元溪右边又坐着黄杰。沐嘉语缓缓往右边挪了挪,探了探头,然后迅速转过身来向元溪小声“汇报”:“哎,黄杰也还在研究最后一题诶,放心了,我睡得不亏,你们这些大神都搞不懂。”
尽管课间休息,但教室里并不吵闹,许多学生都在研究刚才的最后一题。
元溪仰起头来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颈,视线有意无意地看到了覃天。
覃天正仰头喝着水,望着窗外,悠然自得的样子。
“覃天,给我讲讲最后一题呗。”男生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较为安静的教室里显得很突兀。
一下子,教室里少许的嘈杂也被压了下来。
许多学生陆陆续续地抬起头来,都在期待着什么。
元溪在之前第一天的自我介绍里知道,这个男生叫易连风,和覃天是一个学校的,而且当时元溪就觉得,哪怕她对自家时小恪带着粉丝滤镜,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生比时小恪好看那么一丢丢。
覃天慌乱地咽下一口水,应该是被呛到了,她轻轻咳了两声,然后吐了吐舌头,对周围的人轻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然后察觉到了教室里几乎所有人期待的目光,覃天起身,先是瞪了一眼那个男生,然后来到黑板面前,拿起粉笔道:“那我就试试看吧。”
元溪禁不住对沐嘉语道:“我觉得……她好美好。”
沐嘉语轻轻抖了一下,旦同样靠近元溪道:“是吧,我也这么认为……我一开始其实有点阴暗的,感觉她的相貌到家庭到实力都这么强,会不会性格或者人品不好,但现在看来就是完美了。”
覃天的声音澄澈轻柔,有如水光浸润,有如风扬步履。
元溪把稿纸翻到新的一页,进入迷妹状态开始听覃天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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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学校轻松的是,自修时间短,晚饭时段的休息时长足有两小时。
元溪一行五人和陈老师坐在一起吃晚饭。
“怎么样?感受到和其他学校的差距没?”陈老师笑意盈盈。
沐嘉语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当然啦,那些学生的脑子都不是人脑吧?”
“切,那是我杨振楠还没有发力,最后总测我一定拿高分。”杨振楠咬了一口鸡腿,含糊不清地说道。
元溪喝了口汤,还在回味下午覃天讲题时的风姿。
“陈老师,易连是什么水平?”李检突然发问。
陈老师咽下饭,有些好奇地说:“你怎么对易连突然感兴趣?”
“他今天下午的发言很精彩,很多思路上的东西和我很像。”
“哟。他在我们老师圈里挺出名的,他父母是这所大学的教授……”
“那他不是和覃天挺像的。”沐嘉语好奇地加入话题。
“嗯,你知道覃天啊。对,覃天也很出名的。”陈老师吃完最后一口,把筷子放下,“都是天才型的选手吧,我说句实话,你们五个,有天赋,但大多成功还是来自你们的勤奋,但这个竞赛圈里最不缺的是什么,勤奋。但他俩的初赛试卷在老师的朋友圈里广为流传,解题思路一看就不是勤奋能弥补的。”
“沐嘉语,我们从今天开始要不要在自修开始之前提前去,结束之后要不要多留一会儿。”
“好。”沐嘉语神色认真了起来,虽说平时有些吊儿郎当,虽然也知道自己不如这里的大多数人,但也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哈哈哈,你说陈老师是不是估计激我们的。”沐嘉语自己又想了想笑了起来。
晚饭后自习前,元溪打了个电话给时恪。
有些烦恼似乎不方便跟朋友说,跟父母说又怕他们太担心。
“我怕打扰你的……没想到你先打给我了。”夏天的夜风敲打着窗棂,华灯初上,风把灯光缱绻的气息从窗缝中送了进来,时恪的声音也变得轻柔低哑。
“时小恪,你叫我一声‘溪溪’好不好?”元溪突然就想撒个娇。
“好……溪……溪溪。”时恪叫完后耳尖泛起绯红,想着幸好元溪看不见。
“你知道嘛,我最近感觉到了一种无力和渺茫。其实我以前确实以为自己在物理竞赛这条路上可以走得很远、很顺利。但是到了这里就被打脸了,比我勤奋的大有人在,比我有天赋的更是数不胜数了,而且有些差距或许是无论怎样都弥补不上的。”元溪轻轻敲着走廊上的栏杆,指头不安分地动着。
“溪溪,”时恪轻轻吸了一口气,“我和你一起在黑暗里啊,而且,我比你在更黑的地方。在和你在一起之前,我一度也非常地无助,我感觉自己十分得差劲,在这个年纪最重要的学习成绩,我却一无是处,而你又那么优秀。但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却反而没有那么紧张和无助了。因为有你可以拥抱,有你可以依靠,而我也想成为你的怀抱和依赖。你……知道吗?”
元溪在电话那头有点沉默。
时恪有点慌了,急忙提高了音调:“溪溪,我……我可能有点语无伦次,也有点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再开口时,元溪的声音里竟带了一丝哭腔:“没有……我只是……有点感动啦……我最近的情绪确实到了低潮期了,有时候感觉自己特别的不好,但幸好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