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大夫怎么说,玉儿怎么样?!”夫人见老爷送走大夫神色郁结,心中大惊。
“已吩咐下人按大夫所言煎药,喝下应有起效。”陈老爷担心夫人闹事,决定把事往轻里说,“你收拾一下,去玉来寺请大师祈福,带上玉儿的贴身玉镯,务必问出个结果。”
“老爷,玉儿有这么严重?你老实跟我说!”夫人心惊,玉来寺乃是皇家寺庙,每逢初一十五皇上必拜之,据说寺庙主持是一位德道高僧,千金难使他开口,承他之言之人,非常人。因一言难求,拜访的人便多了,主持为避开俗世纷扰,故常年隐居山野,甚少现世,想要见他,僧人通报,是否愿见,只能随缘。
“别问这么多,玉儿即将嫁入王府,算半个皇家之人,你且去试试。”老爷不耐烦的说道,“立即出发,不要耽误玉儿的婚事。”
“你就知道婚事!我就这么个女儿,她要有个三常两短,我拿你试问。”放下狠话,哭得不能自己的夫人拔下陈虹玉的手镯,让下人收拾了简单的包袱,坐上马车,片刻不耽误的飞奔而去。
“我陈家一脉,难道躲不过这一劫?”想起当年年轻,尚在科考途中,偶遇一小僧人讨水喝,因家中信佛,故施舍一碗水。小僧人长像极丑,喝完水后话语惊人:施主,他日高官侯爵时,应立即返祖归乡且归依我佛,方可保命。听完此话的陈荣知一笑置之,全然不当一回事。小僧人见他听不进去,又念在滴水之恩故说道:此生女人是你的劫难,小僧言尽于此。说完便转身要离开。陈荣知见僧人态度诚恳,不似骗人,于是喝住僧人:方便告知方向。僧人摆手,对答:天机不可泄露,你我有缘送之,他日再不相见,缘尽。
望向僧人离去的方向,陈荣知若有所思,记在心头。
如今看来,女人真是他的劫难。当年科考,只得了二甲进士,因长相俊俏文采不凡受到了正三品护军参领的赏识,硬是将家中四女儿江映雪许配于他,将领的女儿岂是善舆之辈,一哭二闹从此再无娶妾成了京城闻名的妻奴。虽当了妻奴,但也借着岳父的权势,从正九品通判知事爬上了正八品盐运司库大使,随后又爬上了从七品州判,再接着升正六品京府通判,最后升到了现在的从五品司库侍郎。
从五品司库侍郎(指掌兵器卤薄的部门),是个轻松差,这一切皆靠着妻族势力才上位,正所谓得妻力无话权,从此家中悍妻当道。幸江夫人好生养,不出二年便接连生了二个儿子,最后一胎又生了个女儿,由于女儿生得甚是娇美可爱,夫人疼得是不得了,宠惯了长大后自然嚣张跋扈,故生出了撞墙以死相逼逃婚一幕。
自成婚与女人相处以来,陈荣知也隐隐感觉到了烦躁,家中大小事皆由夫人定夺,里子面子全无,这些都可以忍,令他最不能忍的是夫人背着他参与了皇权斗争中。
当朝魏晋王身子尚好,皇子派系复杂,明争暗斗不断,在未有明目之前岂能轻易涉足其中?可夫人不听,以妇人之见与他说得头头是道,并以他的名义参与其中,与江家鼎力支持四王爷上位。他印象中的四王爷,掌十万雄兵,现奉命守于北国门,是三大握兵权之一的皇子,虽生得粗犷,但文武双全,心思缜密,重武且野心勃勃之人,确有实力争雄,可作为人臣的他始终不能接受在魏晋王眼皮下参与皇权之争的事,要是站错位,这可是灭族之罪!难不成当初的小僧人说的女人为娲是指夫人与自己的女儿?仅管拼命的劝说,仍然改变不了夫人的决定,他只能暗暗祈祷四王爷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见夫人意已决,他无力回天,在经过一段时日的辗转难眠,最后他狠下心做出决定,虎犊不食子,他一定要为子女铺好前途,先写封家书告知远在边疆百人将的大儿子,二儿子心向江家,怕最是不听,需慢慢诱导,而最小的女儿,他则背着夫人托关系请旨于皇上求赐婚边缘皇族十三王爷。
十三王爷身有哑疾,传闻言不能尽人事,年已24却无人说亲,他这一请旨,圣上自不会拒绝———事情本进行得很顺利,想着先兵后礼,过二日下圣旨后夫人也无能为力,谁知他人偷偷告密于夫人,夫人一气之下与他大吵一架,并与女儿虹玉闹得府内鸡飞狗跳,下人也是议论纷纷消息竟走漏于外,陈荣知惊得怕再生事,私下给女儿最后通碟,谁知女儿性烈至此,竟一头撞墙以死相逼,这下倒好,一大一小,真如当初僧人所言,女人是他的劫难?
他回来踱步,思考着下一步如何是好。额头起了丝丝细汗,仍然找不到答案。
心想,怕这一罪,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