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爱情吗?”‘王子’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
提及这个饶有浪漫意味的话题,纳兰百惠立刻来了兴致,明媚的大眼闪烁着盈盈光彩,答案自然毋庸置疑:“要说爱情,不管是男是女,每个人都憧憬着与其相遇,而我也是如此,一直在茫茫人海里等着它的大驾光临……”
“这么说,你尚未遇见一份真爱?”
微微颔首,率真地回答:“在我生命的际遇中,有很多人来往不定,也许他们在我身上有过爱情,但我却不曾见过真正的爱情,或者说,在我交过的那些男朋友里,没有一个让我动心的,所以每段恋爱都无疾而终。”眨了眨艳波流转的黑眸,“那么你呢?遇见过爱情吗?对它又有着怎样的感受与见解?”
“ho,爱情……”‘王子’喟然而叹,徐言声诉:“其实爱情,只不过是一种疯病,不患则已,一旦患上,便无药可医,但即使如此,仍有不少痴男怨女甘之如饴,宁愿为它所困,被它所伤,最后落得不疯魔不成活的境地,却依然至死不渝,而我,正是芸芸众生中那一个因情而疯的患者,紧握着一份爱的回忆,当做良药来支撑余生。”
“whoa!”一席深情无限的话语,使纳兰百惠震撼到哑口无言,跟他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就算交过无数个男朋友,却从未体验过爱的感觉,更说不出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这让将要奔三的她无地自容。
“你知道吗?”他眼底流露出深切的哀伤,情难自禁地抒发起胸怀那份铭心刻骨的悲恋:“关于爱一个人的感觉,无论光阴荏苒多少年,不管物换星移怎么变,纵使彼此的距离已是海角天边,这份情愫仍能震颤心弦,它像血液般流动于人的四体百骸,每个细胞必须依它而活,难以分舍,无法切割,直到呼吸停止,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这番浪漫而凄美的动人自白,彻底折服了纳兰百惠惊的芳心,更被他诗人般的才情所倾倒。“听你的意思,似乎对某人有着一份矢志不移的爱情,能告诉我你们之间的故事吗?”她戴目倾耳,像个忠实的听众,期待着当事人内心深处的陈述。
“当然可以。”他毫不犹豫地慷慨应允,边与她缓悠悠地共舞,边追忆那份初恋之情,曾和爱人拥有过的那段时光,不管是幸或不幸,都是他生命中最宝贵的珍藏,如今回想起来虽有种恍如隔世的凄迷感,但所有情景仍历历在目,依旧让人低回不已……
“那一年我十七岁,与大概十四五岁的jane因一场车祸相遇,当时她正在追赶盗走她行包的小偷,却意外被我的车撞上,而正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横祸,让我和她成为肇事者和受害人的关系。后经医院的确诊,她的脑部因严重受创而丢失所有记忆,再加上她携带的证件全在被盗的行包里,所以身上没有任何相关的身份信息,甚至连自己名字也不知道,因此我不得不收留她,为她取名为jane,带她来到我出游的目的地威尼斯。”
“ho,威尼斯……”‘王子’感怀地轻声忾息,脸上随之浮现甜蜜的笑意,接着娓娓叙说:“这座仿若梦境般美绝人寰的水上之都,让我和她从相知到相恋,我们一起乘刚朵拉小船穿梭于蜿蜒的小巷间游览美景;在河岸的露天咖啡馆喝卡布奇诺赏夕阳日落;手牵手漫步于晨曦初露的圣马可广场上看白鸽飞扬;在十一月风轻云淡的美丽月夜下相拥而吻,就这样,幸福的时光像白驹过隙般,我们很快度过了一个浪漫而短暂的冬季。”
“可是……”他冁然的神情忽地转变为淡淡的恻楚,“几个月后jane怀孕了,我却以此为由提出分手,因为那时我只是个叛逆的小混混,成天与黑社会人员打交道,父母为此将我逐出家门,我更名换姓,改叫alex,成了一个居无定所的浪子,没有能力给她和孩子安稳的生活,最终只有回英国老家跪求双亲将她好好照顾,从此狠心弃她而去,我和她自那一夕诀别,便后会难期,直至今日,我仍纡郁难释,如果当初多些勇气少些顾虑,也许我们的结局又会不一样。”
静静聆听,默默无语,她除了替他深感惋惜,一时也找不到适宜的言辞来安慰他。眼前半掩的俊颜忧色戚然,从怅惘迷离的眼里透出牵动人心的绵绵哀思,这份难以言喻的缱绻悲恋明明是为另一个女子而生,却使她不能自持地被其深深吸引,最后还是一步步涉足他温柔的情海里,不管自己是否会深陷下去。
“二月十五日,我们在这座广场分的手,因此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此纪念那份逝去的爱情。”
‘王子’凄然而笑,眼中那片深海漾着迷离的情波,他轻声哀诉:“这么多年,我一直独尝着由思念与愧恨酝酿而成的苦酒,每口入喉,全都是灼痛胸心的毒愁,但即便如此,我依然爱她,一分一秒不曾后悔,纵使物是人非……”字里行间溢满对伊人的殷殷垂念,那种入骨相思至矣尽矣,那段初恋之情莫此之甚。
一曲终了,两人顿止步履,依然保持着跳舞时的姿势,相对而视。听完这段感深肺腑的爱情故事,看着‘王子’因悔憾而浸湿的眼眶,纳兰百惠不仅心生恻隐,还带着轻怜疼惜想为他安抚伤痛,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有伸出手温柔地摩挲他轮廓分明的侧颜,给予他一个宽慰的微笑,竟浑然不觉此刻的莞然一粲足以倾国倾城。
他握住她拊在自己脸上微凉的玉白纤手,轻轻闭上双眸,如梦如痴地喃喃低语:“你知道吗?你和jane有着很多相似之处,同样的肤色,乌黑的头发,还有一脸迷人的笑容……”缓开眼帘,那双湛冥如海的深瞳因情潮而激荡的澎湃波涛,几乎要将倒映其中的人儿淹没。
他动情的目光让纳兰百惠有些不知所措,本想说些什么,却猝不及防地被他用手指捏住下颌,接着俯首将温唇覆上她微启的嘴巴,瞬间一股古龙水味混合着阳刚之气的淡淡男人香扑鼻而来,强烈地刺激着嗅觉神经,让她有些不能自持。
他的亲吻由鸟啄式的轻柔触碰变成掠夺式的深吸han吮,甚至还肆无忌惮地伸出舌头侵入她的口腔,霸道占有般地狠劲重压、攻蹂,唇与唇紧密的贴合不留半点空隙,使她完全没有喘息的余地,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这种挑逗煽情又近乎疯狂的吻竟扰乱了自己平静的脉搏,律动的心跳随着微妙的感觉陡然加速,犹如几只小鹿在胸口扑通扑通地拼命狂奔,几乎要冲之欲出……
她交过不少男朋友,跟他们接过的吻不计其数,但是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控制欲极强,却能易如反掌地俘获她的芳心,她承认自己因神魂的迷醉而飘飘然了,即使是被他当做代替品;可事实上她很讨厌被人控制的感觉,就像那个跟她纠缠了十二年的尧尔睿,ho,尧尔睿!当缺氧的脑袋闪过这个厌恶的名字时,她下意识地用力推开了对方,jiao喘吁吁地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
被推开的‘王子’以为是自己唐突的行为而惹怒了纳兰百惠,一脸歉意地连忙赔礼:“ho,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是情不自禁才失态的,请原谅我的冒失。”
“ho,不,和你没关系,我只是……”刚想跟他解释,她却顿住了,因为视线在无意间被不远处的三个熟悉身影所吸引,看着他们正四顾张望地极目搜寻自己,不自觉的咒骂声破口而出,“ho **!”完全罔顾她在‘王子’眼中的高贵形象,气急败坏地自言自语道:“该死的何助理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我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怎么了?”见她焦躁不安的样子,他关切的问:“你有什么麻烦吗?”
“我有点急事,必须先走了。”怱忙摘下脸上的面具,牵起‘王子’的手将其放入他的掌心,“这个留给你作纪念,谢谢你请我跳这支舞。”仰面在他唇间送上一记余温未散的吻别,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的手,转身仓皇而去。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他迫切地追问道。
她回眸一笑,“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的。”
目送纳兰百惠渐行渐远的背影,‘王子’抬手卸掉自己的面具,一张轮廓鲜明的英朗俊颜呈现于灯光之下,他真实的容貌显然要比那张华丽的假脸孔更富魅力,邃深的眉眼,挺直的高鼻,性感的薄唇,五官的每处细节像上帝之手精心琢削的艺术品一样,完美到无可挑剔。
他微微上扬嘴角,隐现出一丝神秘的笑意,然后低下头看着手中她留下的金彩面具,声音低缓而温然地自语道:“我亲爱的‘公主’殿下,你一定会再见到我的,因为……我们的缘分冥冥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