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在头一天就准备好了盘缠行李,早早地睡下了,待天不亮的时候,就让小马为她将马牵出,一溜烟地向西北方向赶去。
小昭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她揣着自己挣来的那一百两银票,带足了所有可以御寒的衣服,往西北的青海方向行进。她依然执着地要去寻找那芊眠蛰郞,为她去刺杀宁王,这样在父亲与庭羽他们全力对付大理时,不必担心后方宁王对他们下手,形成腹背受敌之势。
她留信说是去大理,其实是她一惯的糊弄手法,只是她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回糊弄,还真把蝶衣和恪文几人给忽悠到大理去了。
小昭作男子打扮,一路奔驰不敢停留,所幸她向来比较记路,隐约记得去年往西北所行的几处官道,这一路还算顺利。
她跑了一天,白马微笑已略显疲态,她这才停下来,自己根据这一路偷学来的经验,像模像样地投了驿馆歇息。
这一晚半夜,小昭睡得迷糊之际,忽听窗子咚地响了一声,她在睡中迷糊听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翻个身又睡了。
可是没过多久,窗子又是咚咚咚地接连几声响,小昭彻底被吵醒了,她气呼呼地掀被从床上起来,几步冲到窗前,打开窗子便道:“谁啊?大晚上的……唔!”
她还没说完,便已被人一手捂住了嘴,一手抱住了腰,从窗子中纵了出去!紧接被这人携着上了一匹马,向着漆黑的夜空飞奔而去!
小昭想要喊却是喊不出,想要挣扎,却被那人铁圈一般的臂膀箍得动弹不得!她心中大骇,拼命张了口去咬那人的手,可是几番努力也没能张开嘴,再又挣扎了几下,只觉得气闷无比,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等小昭再度醒来,只觉得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她赶紧翻身坐起,只见周遭是山郊野外,一轮明月在天,一条黑河在地,一堆野火在山脚处噼啪燃烧着。
小昭倏地从地上站起,四下里看着,终于见着一个人的背影,正面对着远处静静流动的河。小昭第一想法是逃走,可是刚刚一迈步,便听到一声断喝:“站住!”
那声音威严冰冷,当真是寒心彻骨,惊得她竟然真的不敢再迈步!她颤抖着站定,一颗心砰砰乱跳了许久,她强作镇定地转过身来,对那人道:“你是谁?为……为什么抓我?”
“你知道怕吗?”那人冷问。
小昭满心害怕,却不肯承认,只道:“我为什么要怕?我又没有做过坏事,不怕鬼敲门!”
那人冷笑一声:“你一个女孩家,敢一个人到处乱跑,不怕半路被人劫了去?”
小昭听了心中老大不乐意了,道:“哼,我现在不就被你劫了吗?快说,你是谁?”
“说,你一个人出来想去哪里?要做什么?”那人问。
小昭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是谁啊?你还没说为什么劫我呢!”
那人却没有回答,小昭远远地看过去,能见他双肩微微起伏,似在压抑着怒火一般。
小昭见他不答,便又提高了声调问:“说呀!你劫我想要做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有没想过劫了我会有什么后果?”
那人已是忍无可忍,忽地转过身来,眨眼间便已抢到了小昭身前:“你说我是谁?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一人在外乱跑会有什么后果?”
他冲过来时太快,小昭吓得啊地惊叫一声,退闪不及,腿跟磕到一块石头,继而一下坐倒在地!
“啊……怎……怎么会是你?”小昭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然后她马上欢乐地从地上跳起来:“羽毛,你这混蛋!你吓死我啦!咦,怎么你声音都变了?”
没错,火光闪烁处,正是庭羽的脸。
可是此时的他,浑身散发着冷意,面如寒冰。小昭如此热情地扑将上去,他却只是双眼一瞪,便将她吓得站住了脚步,说话的声音也由惊喜变为讷讷,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庭羽立眉似剑,目光如焰,瞪着小昭严厉道:“说!你怎的这么不省心,又一个人跑出来?”
在小昭的印象里,她从没见过庭羽如此声色俱厉地对过她,没来由地觉得又是委屈又是气恼,叫道:“我有手有脚干嘛不能一个人出来?我出来又不是为了贪玩!再说你不是去大理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庭羽见她如此嘴硬,心中也更是怒火三丈:“你简直是不知悔改!原本我和爹商量好,我只是假装离开青城,便是要暗中查出到底是谁在为大理通风报信,结果才过了一天,你就一个人偷偷逃离,我不得不一路来追着你,就怕你有个闪失!好吧,现在所有的筹划被你搅得一团乱!”
小昭听得一愣一愣:“我们中间有奸细?怎么可能?再说了,我又没叫你跟着我,你继续去查你的就是啊,管我干吗?”
“不管你?请问你哪次自己一个人出去没惹出事来?上次差点连命都丢了,这么快就忘记了?”庭羽道。
小昭哼了一声,道:“这次我会小心一些的,你以为我次次都只会捅篓子吗?而且这次,我只是想去找芊眠蛰郞,替你们解决后顾之忧而已!”
庭羽心中一横,冷冷地道:“我知道!看你走的这个方向我就知道,可是你以为你能找得到他吗?”
小昭理直气壮地道:“总得试一试,万一呢?总好过我呆在青城一个月,什么也不做。反正我这人运气总是那么好。”
庭羽心硬如铁,面无表情,他的声音亦变得异常冷硬:“你真觉得,他在意你吗?”
小昭心中一虚,沉默一瞬,才抬头道:“我觉得是,虽然我与他只有两面之缘,可我的感觉不会错。”
“那么,上次他去龙月,为什么没有找你呢?”庭羽继续冷硬地道。他句句紧逼,每一句话,都冷如刀锋一般。
小昭似乎已觉察出今夜的他,与平常似是大不相同,有一种可怕的气息正从他心中散发出来,让她觉得危险而可怕。她不安地后退一步,心虚地道:“我……我不知道,也许他忙吧!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你是怎么了?”
庭羽却不理会她的话,只是道:“你不用找了,因为你一定找不到!”
小昭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又不用你陪我,我自己去!”说着她转身便走,她已觉察到今天的庭羽太不一样,从一开始那样粗暴地掳走她,到现在这般冷得可怕,似乎再不逃离他,马上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是,她的手却已被庭羽扣住,仍是如铁圈一般挣脱不能。
“放开我!”小昭生气地想要甩开,却有一个声音在身后冰冷而清晰地浮起:
“不用找了,我就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