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玦心里着急,唯恐今日因佑然发生什么变数。
由于走的匆忙,往坡下拐弯经过竹林小院的时候,忽然对面有人拐弯上来,险些面对面地撞到。佑玦往角落的海棠树下避让开,对面一张惊慌未定的俏脸,正是杜家小姐韫琪。
杜韫琪正懊恼错失良机,谁知小院出口忽然一抹紫粉色的人影一闪,径直向她撞来,杜韫琪敏捷地往边上一让,那身影在杜韫琪闪身时弹了一下,轻呼一声竟来不及收住,脚下一趔趄一头脑栽到了佑玦怀里,且结结实实栽了个满怀。
佑玦怀里的那抹紫粉好半天轻声哀叫出来:“好疼。”
许黛君愕然站在小院外,一眼又瞥见杜韫琪气红了脸,拿眼角瞟着佑玦和宛雨程,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臂,仿佛也被撞疼了一般,手中丝帕绞紧,定定地僵在那里。
理了理头绪,就算许黛君用有限的情感智商也能分辨出,杜韫琪对那个男孩子有意思。
佑玦起初是吃惊,可不敢就此松手,只是扶着人家女孩子不撒手又有揩油之嫌。然而怀里的小人温软生香,看衣衫仿佛是刚才扑蝴蝶的那个,眼下就这么放手似乎又心有不甘。
“好家伙,踩空了。”
宛雨程捂着额头自己缓过劲来,眼冒金星地嘟哝着,还扶着佑玦试图站起来。
许黛君又气又好笑,她这么扶着人家男孩子合适么?呃,那男孩长得倒是相当可人。
许黛君不接话,让她再多扶一会儿。
此时边上的杜韫琪只恨不能跳上前,立刻把宛雨程拉开。
佑玦由着宛雨程扶着他的一只手臂,宛雨程站了两下总算是立稳了,抬眼却对上一双看似寒潭月冷却又春风溶溶的凤眸。
怎么回事?
宛雨程惊得连眨了两下桃花眼,发觉自己跟人家的距离十分不合规矩,再一低头见自己的手竟毫不避忌地搭在人家的手臂上,小脸瞬间红得仿佛打翻了胭脂盒似的,一时愣在那里。
佑玦神情清冷地侧开颜,避开宛雨程的眼睛。
宛雨程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在做什么,后悔地松开佑玦的手臂。
佑玦手臂一轻,心头忽然感到一种不明的失落。
“是我脚下大意了,”宛雨程尴尬地道,“多谢你没让我摔地上。”
佑玦差些崩不住,看着她的眸色之中多了些许戏谑的专注:“没事,你还挺率真的。”
宛雨程倒不忸怩,抬眼看佑玦没什么不自在,也不嗔怪她冒失,感觉佑玦人不错,当下心情一松:“认识一下,我叫宛雨程。”
佑玦毫不思索地道:“百里佑玦。”
说罢,心底掠过一阵怪异,他居然讲话没有过脑子?!
可既然说了,那就是说了。
“我大姐带我来长公主府赏牡丹,我姐夫叫胡哲镛,在户部任职。”宛雨程自报家门的方式,倒也应景。
佑玦心里有了谱,回答也十分爽快:“永淳长公主是在下的母亲。”
宛雨程微微一笑,佑玦的眼睛便跟着一亮。
“你既是皇亲国戚,必然身份金贵,我刚才没把你撞坏吧?”
“……”这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我认为应该不会,幸好我没那么硕大。”宛雨程又坏坏地一笑。
嗳,自己竟然想多了。佑玦心头空落落地。
宛雨程的发髻有些蓬松,金钗玉簪有散落的危险,佑玦忍了忍没有伸手替她整好。
“也幸好我手快。”言下之意是,才没摔着你。
两人你来我往地对答,全然没有注意走近的三皇子佑然和豫世子敏怀。敏怀不置信地眯起了眼睛,惊诧万分,一腔子的话在喉咙里打了几个滚,好在最后一秒清醒地压了下去。佑然快速地一瞥,扫过在场的三个女孩子,目光贪婪地从许黛君的脸上溜到宛雨程身上。
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停滞。
璎珞满枝的海棠树下,一袭紫粉色的柔美华服,娇小娉婷纤秾中度,微微仰起脸来的宛雨程,笑靥如同娇嫩的一瓣莲花,对面微微俯首的佑玦,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秀颜恰似雪里绽放的寒梅,一袭玄色蟒袍,长身玉立。
两人微笑相顾,彼此专注凝视。
只是再动人的画面遇到情商比较低的人,就容易被无情地打破。
已被庞锦取代灵魂的三皇子佑然就是那种人。
他不容忽视地站了出来,睥睨着在场的诸人,清了清嗓子,成功地博得了关注。
如今他可是皇子,皇帝的儿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走到哪儿都理应是世界的中心。
佑玦不动声色地敛下一刀足以杀人的眼神。
“民女给三皇子请安。”每个人都一一上前行礼,杜韫琪也不好再装下去了,该来的么不来,不该来的竟都来了。
许黛君的闲散心情也一下没了影,强烈忍着想要往三皇子那张脸上猛踩两脚的冲动,心里暗暗发誓,改天若再遇到他,非得拿宽胶带把那张脸裹成重伤员不可。
佑然不会想到自己一声咳嗽竟得罪了那么多人。
“这边风景独好啊。”他小人得志地一笑,朝敏怀丢了个眼色。
敏怀的喉咙一紧,哥呀,她们自称“民女”,你还真当“民女”看了?敏怀平时再胡作非为,也是有上限的。
可这三皇子做事,好像没什么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