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消耗补充完毕，沈欢戴上面具离开了住地，准备到散修坊市再进购一些符纸和符液。
制出了第一张符，知道了制作这张符的方法，他当然不介意多制一些，这世上没有谁会嫌灵石多，尤其是像他这种现在很缺灵石的人。出门之后，他没有直接走向散修坊市，而是沿第一次出门时的路线，他想到那些店铺里再确认一下，到底有没有自己制出来的那种符，若有，价格几何。
一连看了七八家，没有一家有他制出来的那种符，组合符虽然不少，可全都是风火符、风雨符、风雷符、雷雨符等等之类的，而且价格奇高，没有一张是少于一百灵石的。
又看了两家，正准备离开，就见街斜对面一间店铺前，人流进进出出，生意看上去像是很火爆的样子。沈欢记得，上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并没有这家店铺，应该是新开的。
他走了过去。
“永宝斋。”看着店门上挂着的牌匾，沈欢念叨一声，而后随人流走了进去。
一进店里，宝光瑞气迎面而来，各种器物琳琅满目，让人有种目不暇接之感。店铺面积很大，外面看上去有些拥挤的人流，进来之后竟一点也不拥挤，显得极其宽广。宽广的店铺共划分数个区域，每个区域所卖的物品也各不相同。
在店里伙计的指引下，他来到了专卖符篆的区域。
接待他的是一个仪态优雅的少女。
“客官可是要买符？”
“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符？”
“符的种类有许多，不知客官所要的是哪种用途的符？”
“你们这里可有水火符？”沈欢问道。
“水火符？”少女神情明显一愣，显然这名字她还从未听说过。
沈欢解释，“就是把水符和火符都画在一张符纸上的那种符……”
“请客官恕小女子无知，客官所说的种符，小女子从未听说过。请客官在此稍候，待小女子问过之后才知。”少女很是客气的对沈欢说道。
说完，就见少女腰间一拍，取出一张符来，对那张符轻言几声，而后随手一甩，那张符便化作一道光芒，瞬间消失不见，连一点灰烬都没留下。
沈欢神情一阵呆滞，这种符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请问姑娘，你刚才用的是什么符？”好一阵之后，沈欢问道。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家伙，竟连传音符都没见过。”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说话的是一个穿得油头粉面的青年。
沈欢不以为意，向那青年拱了拱手，道谢一声，“传音符在下的确没见过，多谢兄台告知。”
那青年张了张嘴，看样子原本还要嘲笑两句，不过见沈欢态度如此诚恳，也只能作罢。
“姑娘，你们这里传音符怎么卖？多少灵石一张？”沈欢向那少女问道。
少女神情一滞，像传音符这种大路货，怎么可能摆在“永宝斋”这种高档商铺的柜台上，那也太掉价了。
“不过几张传音符，小友何须去买，待小友走时，我送你几张便是。”
随着这声音的落下，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沈欢面前的柜台前。
“在下岂能随意要人东西，这灵石该付还是要付的。”沈欢笑道。不过一张传音符，根本没必要欠对方一个人情。
中年男子不以为意，笑笑道：“方才听店里人传音，说小友提到了水火符，不知可有此事？”
沈欢点头，“确有其事。”
“这水火符小友是听人说的，还是小友之前在哪里见到过？还请小友告之。”中年男子神情虽然显得很平静，但眼神里却隐瞒着一种似等待了很久的激动。
尽管那种激动隐藏得很深，照样一丝不落地落进了沈欢眼中。
“我与此人并无瓜葛，为何这人竟会有这种表现，好像等待了我很久似的？”沈欢心中生出疑惑和警惕来。
“都不是。”
沈欢摇头道：“在下近日正在钻研制符之道。据玉简中所说，符之道，即可相生，也可相克，相生之符在下倒是见过不少，像风雨符、雷雨符之类的，可相克的一样也没见着。水与火最为常见，也最易相克，故而在下才来此一问。贵店中若有，价格不贵的话，在下就将其买下；若在下担负不起，也希望能借符一观，仅此而已。”
“小友原来是位符师。”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暂时还不是，不过那是在下今生的志向。”沈欢应上一声，而后问道，“不知贵店可有这样的符？”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道：“这样的符即便四宗九门六世家也拿不出来，我永宝斋不过一寻常商户，自然不会有这样的符。”
“既如此，在下告辞。”沈欢拱手一礼，随即离去。
看着沈欢走出店门，中年男子没有在柜台前作任何停留，跟着离开了柜台，来到了后院。
后院中有一个不大的池塘，池塘中有一座凉亭，凉亭飞梁画栋，很是精美，显然是这里的主人常来的地方。
沿一条通往凉亭的石桥，中年男子来到了凉亭外，面对空空的凉亭，中年男子突然俯身一拜，“弟子烛况求见师尊。”
空空的凉亭里蓦然响起一个很是苍老的声音，“说过不许来打扰……也罢，你进来吧。”
话音落，中年男子面前，竟似水面一般突然荡起阵阵涟漪。对着这涟漪，中年男子再是一拜，这才抬起脚步，一步踏了进去，荡起的涟漪随中年男子的进入而消失。
进入涟漪之中，呈现在中年男子眼中的是一处青山绿水的天地。
一眼看去，这处天地似没有尽头，瑞气氤氲，各种奇花异卉竞相绽放，天空中更有奇禽飞翔，林间更有异兽徜徉，如仙境一般的存在。
中年男子的神情并不显惊讶，显然他也不是第一次才到这个地方。
此刻，中年男子依旧躬着身，但他所在的位置已在一处山巅之上。
躬身所向，是一座高约三尺，直径六尺的青色道台。道台上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稚嫩的面容，眼中却是无尽的沧桑，似岁月一样的凝聚，那眼眸深处的悲伤，不知道是看到了所有生命的尽头，还是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尽头，乃至时间的尽头。
“何事？”少年声音沙哑，如同岁月的磨痕。
“今日有一人来此打听水火符，弟子特来向尊师禀告。”中年男子神态显得异常恭敬。
“多大年纪？是何修为？”
“年龄在二十上下，戴有面具，弟子……弟子看不出他的修为。”
“连你也看不出修为？”少年脸上露出一丝兴趣。
“弟子虽看不出此人修为，但根据其身上的物品，弟子推断，此人的修为应该还在凝练期。”
“说来听听。”
“此人身上仅有储物袋一只，里面有普通灵石一百五十块，另有四枚玉简。一枚玉简里记载了聚气的入门口诀与心法，一枚记载了百草丹、凝气丹和生血丹的丹方与炼制之法，另两枚玉简分别是土墙术和风刃术的修行之法……”说到这里，中年男子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犹豫什么。
“还有什么？”少年的口吻淡淡的。
“此人的储物袋里还有一张符，那张符明显是刚炼制出来的，可却是这处天地早已失传的水火符……”
少年端坐不动的身体这时猛然一震，不等中年男子说完，他便开口道：“此人身上可是还有一只铁锤——那铁锤不是灵器，锤里却刻有半个雷符，并且此人身上还揣有一只异兽，狮头、兔眼、豹身、虎尾，全身漆黑，脖子上还有一圈金色的毛发？”
“……原来师尊已经知晓。”中年男子的语气充满了敬畏。
“此人……就由他去吧。记住，不许骚扰此人，不许向任何人提及此人，就当你从来没见过此人，你可记住了？”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厉。
“弟子记住了。”
“好了，你去吧。”
行上一礼之后，中年男子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里。
少年恍若未觉，沧桑的目光在凝望着天边，好似那天边有他曾经的岁月，那岁月里有令他去眷念的故土、亲人、至交……
少年就这样凝望着，久久地，一动不动。
“单铁锤，双空灵，水火天，融兵令……”
凝望着天边的少年，突然开始喃喃而语，似一首歌谣，又似一道谶语，可不管是什么，少年那沧桑的眼神已经变得明亮起来，如一颗垂死的老树身上，突然长出了新芽……
……
沈欢离开永宝斋的差不多同一时间。
经过一番仔细查找，冷言、端木香月和褚时乘坐一条灵舟，出现在了延北山以南百里外的一个平常山谷里。
“褚前辈说的地方可是在那里？”端木香月一指不远处一面光秃秃的山坡，问道。
“不是，是在那山坡的对面。”褚时答道。
灵舟很快到达褚时说的位置。
“就是这里。”褚时一指山腰上一棵高达百丈的铁松，道了一声，“就在铁松左上方十丈的位置。”
话音刚落，褚时顿时又现出愕然的神情来，魂念扫过，记忆里的那个山洞已不知去向，那地方现在竟是一块实地，数棵树龄达百年的树屹立在那里，一看就知道，这几棵树一直都长在那里，从未被人移动过。
“难道山洞也会自己走路……褚前辈，你是不是故意找个地方来骗我们？”端木香月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天地良心，我骗谁也不敢骗你端木小姐，这到底是何缘故，老朽也很想知道。”褚时赌咒发誓一样说道。
一扫四周，冷言沉吟道：“师妹，不要为难褚道友，世间之事奇妙无比，就是山洞走路也没什么稀奇的，我们三人分开，在附近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记住，不要伤害这里的一草一木，以防生出什么意外来。”
三人散开，在附近寻找起来。
冷言没有发现，一处被遮蔽的半空中，有一行人正默默地看着三人的一举一动。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