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中巴飞驰，左冲右突，车里没抓手的人总是前仰后合。这次是急转超车，女孩先是靠向他，但她抓着前座靠头下的铁棍儿了，只碰到了他的肩膀。而当超车后并回原车道的时候，车子又急刹车，——插空儿，怕追尾——他脑子里正想着钱，没抓紧那“铁棍儿”，被甩了出来，猛地撞向女孩，随后又扎向女孩的小腹处。他伸手去抓前座，落空，又着实地按在女孩的大腿上！
这次，他不得不说对不起了。
他红了脸，假装挠眼眉挡住，说对不起，我，我没抓住……
女孩没理他，把身体向外扭去。他猜想，女孩的脸也向外扭了，估计还很不高兴。他刚刚扶住她腿的时候，看到她手指上的厚重的金戒指，在道歉的时候在指缝间看到女孩脖子上的粗粗的金项链。又看她穿的衣服，他觉得女孩一看就是农村人，怎么打扮也脱不了俗气，带着戒指项链就更俗气！他想，一个人出门带这些首饰，也不怕让人给抢走！
他紧紧抓住前座靠头下的不锈钢铁棍儿，决定再不让身体飞出去，连晃都不要晃！
终于下车了！一个小时！他觉得这一个小时比一天都长。浑身皱巴，觉得都是这女孩闹的，要不是她，一个女的坐在身边，是不会这么累的。是啊，这人真是有病，一个女孩子，这么多座位不坐偏要坐在自个儿身边！真是的！
马仔跟着女孩的屁股后面下车，那被黑色锥形弹力裤包裹着的浑圆的屁股看起来小巧紧致，里面内裤的粗边显示出整齐的三角，大腿根儿也不粗，整条腿流畅匀称，高跟鞋细长的鞋跟儿真如圆规一样扎在地上。他觉得这双腿，和苗条的腰肢，与那大戒指粗项链非常不协调，简直判若两人。黑黑的披肩发一半披在右肩上，一半耷拉在左肩前，露出白皙的脖颈，也显得很不俗。只是那粗粗的金项链让细长美丽的脖颈打了折扣。他猜她也许还真是个漂亮女孩，他想。他秉承着以往的原则：从不看女孩的脸。连穿什么衣服也不看最好，但后者往往做不到。
下车后，马仔快步朝另一辆公交车的站牌走去，因为正有一辆黄头公交车驶进来。他想别看今天起晚了，还算顺利。他上次赶这辆车，足足在这等了一个小时。
等公交车上最后一个下车的人脚步落地，马仔就往前钻，他想第一个上去，选择最前排司机后面的座位，他认为那是全车视野最好的一个座位。结果前脚刚踏上踏板，又被挤了下来。抬眼一看，又是那个女孩！怎么她也坐这辆车？还又挤我？他立住身子，狠狠看了女孩一眼，但女孩低着头上车，看不到的只是那紧绷的屁股，无法传达自己的气愤。上车以后她一屁股坐到前排司机后的那个座位上，把挎包放在脚下，一抬头，女孩又坐在了他旁边。怎么？你不是往后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他暗自琢磨。他拎起挎包站起来，想到后面去，但女孩双腿夸张地横在那，他没法过去。
请让一让，我出去。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挎包，说。
那双细长的腿并没有动，甚至没有要动的意思。
请让一让，我出去。他提高了一点声音。
那双腿像是有点紧张，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让开。晃动的样子像是表示我不管，我就不动。马仔看着晃动的双腿，心里气愤开始慢慢积聚。
女孩不但没有让开，反而把右腿搭在了左腿上，把小腿翘了起来。红色高跟儿鞋尖尖的头，像一个做鬼脸时吐出的舌头，艳艳地抖动着，彻底封堵住马仔的出路。
马仔说你让开，我出去。
女孩不理。
马仔说你让开，听到没有，我出去。
你出你的，反正别碰到我就行。女孩语气坚定，还有些故意高声，声音里还有几分傲慢。
马仔听着，更加生气，他确定这女孩真的不是什么正经人！他真想伸手搬开那条讨厌的二郎腿。但这是女孩的大腿，不能轻易动手的！
车上的人们忽然都静了下来，他们听到了女孩说话，他们想知道究竟，想看剧情的发展。
马仔不敢再说话，他感到车里像是已经有人要见义勇为了。
他猛地坐回座位上，把脸使劲儿扭向窗外。心想，今天遇到了一个神经病，一个扫帚星！
车子启动了，他盼着早些到站，赶快摆脱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
从县城到监狱，和到马仔家路程差不多，也要一个多小时，只是南辕北辙在相反的方向。他年前回家后向大粒子打听了那里的具体位置，去了一趟。出了正月他去了第二次，这是第三次。这两个多月中间的一天他想去的，但早晨起来听到外面风呼呼叫，就又躺回被窝里。深恨冬天都过去这么久了，天儿还是这么冷。又想反正只是打些钱，也不见面，早一天晚一天没关系。他今天想去除了天气好了，更主要的是他这两天实在被他爸爸妈妈，尤其是他爸爸嘟嘟嘟、嘟嘟嘟给嘟嘟烦了，就好出去散散心。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他爸爸和妈妈，尤其是爸爸，能找出这么多话茬，变出那么多词儿，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有这么好的口才，都能把他自个儿说哭了！他想下午从监狱回来，去找大粒子小丁，小春这小子不能找，去******他不可交，他打算在县城住两天找找活儿，就是找不到活儿也要住两天，家里实在烦死了！也不从哪掉下来一个姓蒲的，神经病，天下还有强嫁闺女的！你说你看上我干嘛？这世上哪有爹给闺女招女婿的！真是倒霉！也许这些日子犯什么星，魔鬼缠身，这不，出门还遇到这么一位女魔鬼！他看着女孩一会儿一轮换翘起的二郎腿，心想，可惜了这双美腿，长在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孩身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