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故园长忆秋千索》 十七 大地之殇 （五）

    华严低头看着脚下正在妖艳绽放的曼陀罗花，心中非常伤心，也非常难过。</p>

    是孔雀，是孔雀趁着人间激烈争战的时刻，将滴血封喉的曼陀罗花遍撒大地。</p>

    他知道她是为了离逝，她还在痴心的惦记着三途河畔那个遥远的传说。</p>

    离逝纵然是已经悄然离开天魔界来到了人间，但是，他现在到底已经不是凡人，他已经将曼陀罗花彻底忘了，孔雀她，怎么还要冒着被打下无间地狱的危险，而私自将曼陀罗花遍撒到人间里来？</p>

    离逝他即使看见曼陀罗花也再不可能恢复从前的记忆的，他忽然发现，身为凤凰之女的孔雀，为了她的哥哥，真的是已经乖张任性的可怕。</p>

    他愤然登上骊山之巅，找到正孤单绝望的伫立在骊山顶上俯瞰着人间大地满山遍野的曼陀罗花的孔雀。</p>

    “你来啦，华严，”孔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拜你所赐，我们天魔界这次在三途河里，葬送掉多少性命？”</p>

    “他们只是变成凡人了，孔雀，生死有时候只是一念之间而已，孔雀，你懂得的。”</p>

    “所以你总是对的，华严，因为在你眼里，天地之间，本没有真正的死亡。”</p>

    “但是那对凡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孔雀，任何一个凡人死了，他的亲人都会很悲伤的，孔雀，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纵使知道他已经轮回转世，已经在人间界里再世为人，也仍然是很悲伤的，孔雀。”</p>

    “你到底想说什么？”孔雀抬头冷冷问他。</p>

    “将曼陀罗花收回天魔界，孔雀，凡间已经不能再死人了。”</p>

    “又是凡间，华严，有了凡间这个幌子，你好像可以天经地义的做任何事情。”</p>

    “把曼陀罗花收回去，孔雀，这是师父的命令。”</p>

    “哼，他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p>

    “你会被打下无间地狱的，孔雀，你怎么总是让我这么操心。”</p>

    “佛陀夺走了我的哥哥，夺走了我的爱，”孔雀声嘶力竭的看着他说，“孔雀今生，与他誓不两立，华严。”</p>

    大地上的曼陀罗花竞相绽放，华严感觉到心里深深的一痛。</p>

    “这都是我造的孽，孔雀，”华严忽然之间微微苦笑的看着她说，“原来我每天一颗一颗的为你采集曼陀罗的种子，孔雀，就是为了让你有一天将它遍撒到人间大地上来，孔雀。”他深深心痛的看着她说。</p>

    “怎么，后悔了吗？华严，”孔雀固执的冷笑，“我早说过，人间的那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难道有一具是我亲手杀的？”</p>

    “但是，曼陀罗花遍地开放的时候，真的是很美的，孔雀，”华严忽然微笑的看着她说，“只是花儿再美，最终也躲不过黯然枯萎和凋谢，孔雀，就像是生命再美，最终也躲不过灰飞烟灭。”</p>

    “你要干什么，华严？”孔雀忽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惊恐万分的看着他突然间无比清澈的眼眸。</p>

    “你不是很喜欢身体上散播着温暖的阳光颜色的男人吗，孔雀，”华严微笑的看着她说，“但是，炽烈的阳光是可以燃烧起大地上的一切生命的，孔雀，大地上不管任何生命，太接近阳光，都会瞬间被燃烧成灰烬，孔雀。”</p>

    “不，你要干什么华严，你，你停下，停下……”</p>

    孔雀声嘶力竭的在骊山顶上呼喊，但是，已经晚了，她亲眼看着华严的身体上瞬间散播出美丽的让人惊心动魄的太阳光芒，光芒所到之处，漫山遍野的曼陀罗花瞬间燃烧起来，冉冉化为灰烬。</p>

    “他竟然耗尽自己全身的真气，将人间大地上遍地开放的曼陀罗花燃烧成灰烬，”孔雀有气无力的瘫倒在骊山顶上，亲眼看着华严的身体在万丈的阳光之中渐渐的消殒，化灭，烟消云散，亲眼看着他的魂魄在骊山顶上虚无缥缈的飘荡起来，飞散在蔚蓝的天空和广沃的大地，只是这一次，他真的只是为了人间的芸芸众生而已吗？孔雀在骊山顶上痛悔不已的失声哭泣，她知道他是为了她，为了她不会被打下无间地狱才这样无辜的牺牲了自己的，其实，他真的是很爱很爱她的，孔雀知道，他纵使牺牲自己也只会是为了她的，他只是深深的爱着她而已，他甚至，从来也没有想过，她有没有爱上他，或者是爱他，亿万年永恒不灭的无时间界里，她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在一刹那间的时刻里，忽然想起他来，纵使只是想起来恨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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