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故园长忆秋千索》 十五 扶桑之子 （二）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每天痴痴站立在一生挚爱的人面前，但是，他却已经永远的再记不起来你，他甚至已经连从新再爱上你都做不到，因为曾经，他那样深深的挚爱着她，也许真的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哥哥，而她是他的妹妹。

    连通人妖两界的三途河水，日夜不息的奔流汹涌进大地尽头浩瀚的东海，传说东海之滨的扶桑，就是太阳每天升起的地方，孔雀久久的伫立在那里，浩瀚的东海惊涛拍岸的曲折海岸线上，她在等她的哥哥，从人间回到天魔界的离逝现在虽然已经对自己的前生一无所知，但是看得出来，他对东海之滨这个太阳升起的地方，还是很熟悉的，因为他的前生的确来过这里，人对自己前生来到过的地方，都应该是很熟悉的，而且，只有孔雀知道，这个地方对哥哥，曾经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熟悉的让他一生一世都刻骨铭心。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东海之滨，惊涛骇浪的曲折海岸线上，孔雀与哥哥并肩伫立在这里，极目远眺着东海尽头的扶桑雄美而又壮丽的海上日出，哥哥的身体在太阳炽烈的照耀下散播着能够温暖整个世界的万丈光芒，“孔雀，”哥哥突然回过头来，展开双臂深深的捧着她的肩膀，“海上要起风了，孔雀，你在岸边好好待着，我去一趟海上，很快就会回来。”“哥哥，海上的风浪很大的，哥哥，你不要去，哥哥，你不要管海上的事，哥哥，东海中的龙族会掀起巨浪将你卷进去的。”

    “但是如果我不去，多少在海上捕鱼的渔船就要葬身海底了，孔雀，龙族历来与人间不睦，我担心，这种隔阂迟早会蔓延到整个大地魔界。”

    “可是海上每天都会掀起巨浪的，哥哥，难道你就每天守在海边看着他们，那些懦弱的，只会乞求神明保佑的凡人？”

    “我没那个本事，孔雀，”离逝微微笑笑，“三亿恒沙世界，我也只能够帮到今生有缘帮助到的人，孔雀。”

    “那我呢，哥哥，”孔雀忽然激动的眼睛里施放出一生中最明媚的一道光芒，“三亿恒沙界中，只有我是你妹妹，哥哥，那你今生，是不是只有缘成为我一个人的哥哥。”

    “当然了，孔雀，”离逝深深的拥抱着她说，“如果我对天地众生中的任何一个能稍稍的有一点私心，孔雀，那这个人，也就只有你了，你是唯一在我心中与众生不一样的人，孔雀，如果有一天你和天地之间的芸芸众生一同遭受劫难，我一定第一个救你。”

    “可是你还会接着去救别人去的，哥哥，”孔雀微微遗憾的说，“到什么时候，你在芸芸众生当中才会只救我一个人呢，哥哥，到什么时候，你的心中，才仅仅只会有我？”

    孔雀深深的拥抱着她的哥哥，她的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心中才会仅仅只有她一个人的哥哥，但是，那都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亿万年之后的东海之滨惊涛拍岸的海岸线上，孔雀一个人孤单的伫立在那里，一个人孤单的伫立在海岸之上极目远望着东海之滨神秘美丽的日出之地，曾经那样痴痴的等待着哥哥的心中独独有她的那天的来临，结果等来地方却是哥哥的心中依然深藏着天地之间的芸芸众生，但是那众生里面，却已经独独不再有她。

    “全世界任何女人都会比你有机会，也有资格的，孔雀，”娇叱的蝴蝶仙子曾经那样嚣张的在她面前叫嚣，“你是世界上唯一不能爱他的人，孔雀，”她嚣张的看着她说，“等到有一天他爱上了其它女人，也就是你彻底失去他的时候，孔雀。”

    那个女人的诅咒最终变成了现实，她现在终于永远的失去他了，她的哥哥，她的挚爱，如果是这样，生死轮回于那些愚蠢的凡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失去的，终究已经是永远失去的了，最挚爱的人站在你面前，却永远的与你形如陌路，唯一的安慰只是他还活着而已，他还如从前一般的每天散发着太阳的光芒每天翱翔在九霄云端之上。

    但是毕竟，他也已经再也记不起来那个浮漓来了，还有蝴蝶，那两个她恨之入骨的几乎时刻诅咒他们堕落下十八地狱的女人，若不是因为她们，她是不会失去他的，纵使他已经轮回转世于人间界中，她也不会失去他的，等到曼陀罗花开满大地的一刻，他就会想起她的，想起他前生里一切的关于她的记忆。

    那是他的眼睛里仅仅只有她一个人的记忆，孔雀在海岸线上深深的叹了口气，因为她知道，那记忆已经回不来了，而且，永远回不来了。

    和从前一样，海面上又起风了，直冲云霄的狂风巨浪在乌云滚滚的苍穹之下，疯狂咆哮着向东海之滨曲折的海岸线上直冲上来，淹没了孔雀脚下诞生了凡间愚蠢的人类的深黄色大地。

    “救命啊，救命啊，”一个急促的呼救声从滚滚巨浪之间银铃般飘了过来。

    “哼，一定又是龙族在惩罚在海洋里肆虐的捕杀鱼儿的愚蠢人类了，”孔雀恨恨的咬着牙冷笑，“可惜哥哥他现在已经失忆了，他现在可不一定想得起来救你们。”

    但是，他真的想不起来吗？孔雀突然之间惊醒，也许他现在正在九霄云端看着她吧，看着巨浪之中这些在她的眼睛底下痛苦挣扎的人类。

    她想哥哥会恨她的，一个站在海边冷冷看着他守护的人类在海洋中苦苦挣扎在溺死边缘的哀哀求生的人类。

    孔雀来不及多想，纵身跃进东海之中，在巨浪里紧紧的抓住求救的少女那纤细的手腕。

    突然，一个巨浪打来，孔雀躲闪不及，与少女一同被瞬间吞没在东海深处的惊涛骇浪之中……

    ……

    很久很久以后。

    “怎么又是你，枳沙，又是你救了我们？”

    在一片阳光般温柔的金色光晕之中，孔雀充满感激的注视着眼前温柔的守护着她的梵天界光明使者，枳沙。

    “啊，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孔雀，可是，你为什么会被卷进海里？”他心有余悸的看着她问。

    “嗯，是为了一个人间的女孩，枳沙，我看见一个女孩被卷进海里去了，所以……”

    “喂，你是在说我吗？”那个她所谓的人间的少女蹦蹦跳跳的来到两个人身边，一脸娇肆的看着孔雀，“哼，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看看，”她瞪大了眼睛怒视她说，“仔细看看，我浑身上下，哪里像是人间的女孩？”

    “你是天女，”枳沙微笑，“是天界太阳神东君的女儿，灵曜，是不是？”

    “咦，你怎么知道？”灵曜诧异。

    “嗯，我刚刚救你时，无意中在你的身上看见金乌标记，那是扶桑的太阳一族身上的特有标记，从前，我在你十个哥哥的身上见到过的。”

    “住嘴，别再说啦，”灵曜忽然之间大怒起来，“是人类害死了我十个哥哥，”她泣不成声的破口咒骂，“我总有一天要为哥哥们报仇的，总有一天，要让天地之间永远看不见太阳。”

    “何必呢？”枳沙温柔的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额头，“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自从高阳族的神射手自天空上将你的十个哥哥给射的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之后，九州八荒地界上的人间从此以后就有了四季之分，而高阳一族，因为地处极北，从此后不得不长年煎熬在漫长冬季的寒冷之中，他们一年当中也难得能照耀到几缕阳光的，灵曜，我想，这已经是上天在惩处他们了。”

    “不，我不甘心，”灵曜固执的摇着头说，“天地之间众生平等，为什么，我们天界中人要永无止境的去迁就那些自以为是的凡人？我的哥哥只是任性了一些，他们真的该死吗？自从他们死了，父亲他非常伤心，他整天将我关在扶桑的太阳神殿里面，禁止我再无故来到人间。”

    “那你为什么不听话？”枳沙问她，“难道你不知道你父亲他为什么要把你整天关在太阳神殿里面？”

    “当然知道，就是怕我像哥哥一样再来人间捣乱。”灵曜心有不甘的垂着头说。

    但是，“不，他只是担心你会执著的来人间找高阳族人报仇而已，”枳沙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就像是她的十个哥哥从前那样温柔的抚摸着她凝脂一般白皙的额头，“他担心你被高阳族的神射手伤害，灵曜，因为他知道你根本就对付不了那个凡间的男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光明使者，”灵曜的眼睛忽然如暗夜中的星辰一般一闪一闪的放出光来，“你救了我的命，光明使者，”她说，“从此以后，我不会离开你的，光明使者，我会永远跟在你身边，向你学习法力，然后，再去找到高阳族为哥哥们报仇。”

    她深深迷恋的看着他说，在那一刻，她的眼睛里放射出来的，是天地之间最撩人心魄的动人目光，那目光是有生命的，她瞬间打动了枳沙心中掩藏在炽烈的阳光之下那一缕最不为人知的，深深的温柔和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