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在一个画面前站定。她记得这个场景。这是花间登基成为女帝的时候。那日阳光明媚,鼓乐齐鸣。女几族的仙民都涌上了街,想一睹新女帝的风采。然而坐在玉辇上的花间神思恍惚,看上去一点都不欢喜。
对于这样暴殄天物的花间,静女是打从心底嫉恨的。果然,天空里画面的一角,就是陪走在玉辇边,静女那张嫉妒的脸。
静女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彼岸乡,这就是疏安还是一块遗玉时的记忆。
她害怕了起来,慌张的一直往前跑。各色画面不断从她眼角掠过,还有不停回荡着的花间叫“子苏——”“子苏——”的声音。
她在一个画面前停了下来。心中的恐惧被证实了。
躺在飘着淡黄色丝幔木制大床上的花间,正逗弄着襁褓里的婴儿。她虽然满面慈祥的笑容,但虚弱无比。她当然虚弱了。花间产后大出血,不容易止住血保住了命,此时的她不仅体力不足,连仙力也耗损了不少,正是最弱的时候。
不一会,静女跌跌撞撞地跑进了画面。她头发凌乱,灰头土脸,右手捂住左肩上正流血的伤口,惊慌的道,“帝君,不周山的妖兽攻入了菡萏城,城内仙民死的死,伤的伤,哀鸿遍野。静女无能,快抵挡不住了。”静女一个响头嗑在地。
花间把婴儿交给床旁的老妇,二话不说的起身穿衣召唤出剑。
老妇抱着婴儿拦在路前,“帝君,你刚生产完,又经历了大出血,身子还没恢复啊!你现在去……”老妇没有继续说下去。
“椒母,我是女几族的帝君。我不可能也不应该弃我的族人不顾。”花间的声音柔和了下来,“照顾好乐仪。”
她最后看了眼襁褓里的婴儿,绕开椒母,急急而去。
静女的脸色开始发白,她急促地赶到下一个记忆。
天空变成了哀嚎不绝的菡萏城。长着九个头的姑获鸟如车轱辘声般鸣叫着在夜空中盘旋,见着仙民便咬,再从空中抛下,转换下一批目标。
花间持剑飞到空中和姑获鸟对峙。只见剑影、鹅黄色的仙光不断打在姑获鸟身上。几番恶搏之后,花间一剑砍下了姑获鸟的一只头,同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剑刺毙姑获鸟。
然后,静女最害怕的一幕来了——
趁着花间没回过神,静女偷飞到她身后,用力将手中的长剑刺入花间后背,直穿过她的胸口而过。花间转过身,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随后,天空中的静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至天空中没有了任何画面,恢复成了淡淡的墨绿色。
静女浑身哆嗦了起来。她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要毁了疏安的记忆!毁了这彼岸乡!
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紧闭,升起一团杏黄色的仙光。她挥手把仙光射向眼前这片广袤无限的闪着回忆的天空。
突然,一道鸦青色的仙光从旁截断了静女的。静女惊恐的回身,弈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静女头皮发麻,变成杏黄色的烟落荒而逃。
弈鸣望着天空里绵延不断的疏安的记忆,若有所思。
彼岸乡里猛然间响起了拍手的声音,“精彩啊!两位都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吧!”
从云海后走出一位身穿藕色细纱长裙的少女,螓首蛾眉,冰肌玉骨,脸蛋小巧,正是疏安的模样。
“你是……?”
“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