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到了冬季,雪已经开始飘起来了,云霆去京城的事情已经定下,皇上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二叔,我听说今年宫里开始选秀了。”
梁轼知道她在担心云绮静:“云绮静现在有萧家护着,就算不能位极妃位,也能得个贵人。”
“二姐的事情爹知道了,以为她是出去散心了,就没再多管了。”云绮罗叹道,爹现在肯定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梁轼给她暖暖手:“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朝廷最近可能有大变动,你父亲可能要升迁了。”
云绮罗淡淡的点点头,这也在意料之中,萧家随着一个接一个男人的病故,现在势力渐渐弱了,扶持女婿也是迟早的事情。
“圣上没有避讳你?”云绮罗和梁轼的事情并没有躲躲藏藏,皇上那边肯定是知道此事的。
梁轼笑了:“伴君如伴虎啊,我怎么知道他的心思?”
云绮罗担心他:“其实没必要处处往前冲,梁家现在已经在走入正轨了。”
梁家老大即将上任兵部尚书职务,这可是个实权,梁家只有这一位高官,再慢慢韬光养晦以足够。
梁轼摇摇头:“现在还退不下来,需要找一个好的机会,不然很难”
云绮罗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梁轼很多事情都在暗中办理,涉及的事情,渠道都是皇上授意的,也是皇上多年来养的一条路,梁轼基本上都知道。
“无论如何,我们共同进退。”
梁轼心里暖了暖,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好。”
最近,学生们相处的融洽了不少,连一直以来沉默寡言的李浅浅都活跃了起来,课上大家的交流也越来越多,读课文的习惯越好了。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
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大家念完这首诗经,皆默不作声。
“如果四方安定,没有战争,就没有了如此愁怨和伤怀的诗经了。”王宁珠忍不住感慨。
傅轻水眉头紧紧的皱着:“开疆扩土也是为了更强大,古来有之,但牺牲的百姓却是最为凄苦的,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源还是要把控每个将士。”
“四海太平盛世,想来实现实在是困难,**无止境,自古还是强者生存。”张子凡不禁感慨,就那周国来说,他们前几年还是小国,经过连年征战,已经变为和梁国齐名的大国。
“所以更应该征用有才之人啊!”梁漪不禁思索自己一直以来的将军梦,但是她文武不成,怎么实现抱负,想起来不禁恍然。
路清察觉到她的失落:“怎么了?”
梁漪摇摇头,她能说一直以来的说的要当将军的梦想,自己都从来没有付诸过行动吗?
云绮罗突然看到王楚的位置是空的,略略想了想,王家最近不好过,大概是那件事情到底还是被皇上知道了,虽说没有明着处罚,暗里却警告了。再加上王清最近好像又病了,听说为了平息怒气,王晰被送去做了秀女。
“王楚人呢?怎么没有请假?”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云绮罗还是要关心一下。
“他家好像有事。”王楚的好友替他解释。
云绮罗点点头,看来有必要去王家看看了。
“你去王家?不行,太危险了,王家现在肯定还在记恨着云家,你现在去等于是雪上加霜。”梁轼不赞同,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云绮罗都不应该去这一趟。
云绮罗笑着说:“不会有事的,王楚毕竟是我的学生,我发现他在我的课上至少可以听进去一点,这说明这孩子并不是无药可救,在学堂总比在他们家强。”
梁轼沉思了良久:“你自己去不行,让山长和你一起。”
云绮罗哑然失笑:“山长岁数都这么大了,去不合适吧?”
“不然,让那个黄庭树和赵光明跟你一起去。”梁轼咬咬牙,说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也是教他们的先生,云绮罗自然点头称好,然后就出门去请两位先生。
梁轼默默地转身,嫉妒啊。
然后不久,三人抽空一起去了趟王家。
王老爷听说是云麓书院的三个先生,着实震惊了,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圣上要问责,赶紧把王楚从睡梦中给扒拉起来。
“什么?他们来干什么?”王楚顿时就清醒了,边穿衣服边急道“他们说什么了?”
王老爷抚摸着胡子,哼了一声:“估计是过来找茬的,你且安心,想去就去,不用管那劳什子先生!”
王老爷年轻的时候比王楚更荒唐,勉强维持着王府度日,心倒是比天大,想的不少,但是没甚势力。
王楚愣了一下,一般人家父母都是批评自己的孩子,自家父母除了担心大哥,其他的好像都不在乎了,无奈的摇摇头,枉他还慌张了。
然后犹豫一会还是穿好衣裳,跟着父亲一起去了前厅。
母亲正在招呼着几位先生。
“我儿子可是在学堂惹了事情?”王母自小就娇惯着两个孩子,老大温文儒雅,而且上进但是身体不好,老二活泼好动,她总想着不必太管教,反正王府又不缺吃少喝,到时候跟着他爹一起创出个名头来,也就不在乎那些诗书礼仪了。
黄庭树自打教了王楚,就没有好脸色对他,现在看他爹娘都一副不以为意的神色,再看王楚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气的拍桌:“堂堂爵爷家的公子,几日未来学堂上课,我倒是以为病了,结果竟然睡到日晒三竿?”
赵光明知道他是个急性子,赶紧拉住他,毕竟这是爵爷府邸,不好造次。
“爵爷,也不是什么大事,先生们都着急想帮帮令公子学业,所以故此来家里拜访一下。”
云绮罗站起来报上名讳,然后道:“圣上对令公子这个班多有关照,令公子多日未上课,先生们不免担忧,毕竟王楚是个有慧根的孩子,趁着科举入仕之前修身养性,倒是极好的,不是?”
王老爷听出了言外之意,有施压的意思,但是有一点她说的不错,皇上设立的班,如若故意不去,岂不是打了他老人家的脸?而且若是王楚在这里读个一年半载,出来之后也可以说是圣上钦点入的云麓书院,这一层关系,可以让王楚少走不少路,这也是当初的初衷。
这几日,先是大儿子旧病复发,接着传来云绮静确定参选秀女萧家保驾的消息,接着就受到了皇上的施压,不得不将女儿送出去选秀,这一连串的事情,惹得王老爷思虑不周,现在想想确实如此。
“王楚这几日确实是染了风寒。”王母接到了夫君的眼色,自然知道什么意思,连忙换上笑容“王楚多有顽劣,各位先生真是辛苦了辛苦了,来来来,喝茶喝茶,我这个母亲替儿子道歉了。”
都这样说了,先生们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但是都对云绮罗这番话暗暗赞赏,不仅把时局看的通透,连话都说的这般漂亮,暗暗惭愧,这些年为了平安,都少理政事,兢兢业业的教书育人,难怪云绮罗在学生中的威望如此之高。
然后几个人又寒暄了一句,便称还有事离开王府。
王楚收到父母的指令送先生们出门。
“黄先生,赵先生,有劳两位跟着我走一趟了。”云绮罗鞠了一个躬,笑着说道。
两位先生愧不敢当,又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王楚一直都没离开,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说完话,然后走过去。
“为什么要找我回去?”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次他们登门拜访,王楚可能就不会再去云麓书院了。
云绮罗看了一眼监视着他们的下人,遗憾的摇头:“原以为你是洒脱无拘无束,现在看来不过是笼中鸟。”
王楚脸顿时就黑了,猛地回头,把那几个偷听的人打发走,然后气愤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因为云绮静的事情?”
云绮罗沉默的看了他一会,笑道:“如果我说是,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为什么生气?”
王楚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我来是因为我看得出,你并不是天性如此,你一直压抑着自己,妥协着做着父母要求你做的事情,你希望得到关注,但是我看得出,你并不喜欢如此。”
有一次云绮罗看到王楚被几个狐朋狗友拉着去花楼,当时王楚的神情云绮罗看的清清楚楚,是嫌弃,但是又带着无奈。
“书院是修养身心的地方,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这世间最难的不过是做回自己,难道你一辈子靠着祖辈的庇荫活着才是正道?”云绮罗看了一眼大门“做一个像你的父亲一样的人?”
王楚深深地望着云绮罗,然后转身回去。
云绮罗一直看着他进门,然后默默离开。
“你就这么想让他回去?”梁轼一直在拐角处等着她,自然是看到了一切。
云绮罗眨眨眼睛,不是早就说了:“自然咯”
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