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掉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李世民听到李孝恭所说出的话后，手里的短刀一下就没拿稳，直接就掉在了地上，嘴巴张的也是大大的，那句普通的钢锭，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回荡。
过了有一会，李世民抓住了李孝恭的手腕，话中不可思议的意味是个明白人就能听出来“你说仅仅一个下午，一块普通钢锭就能锻炼成百炼钢？”
李孝恭点了点头，用一种确定的语气说道“不错，就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差不多三个时辰不到。若是只说这钢锭的锻炼时间，那差不多也就两个时辰。这锻炼的过程是我亲眼看到的，从头看至尾。”
“两、两个时辰……”李世民听到这个时间仿佛是被打击到了，他默默的低下头，再度捡起那把刀来，仔细的观看着，仿佛要看看这刀上的花纹是真是假来。
叹了口气，李世民终于确认了，这确确实实的是一把百炼刀，他将刀放在了案上，抬头问向李孝恭“孝恭，不知这锻刀的大匠是在何处？”
李孝恭听到问句愣了一下，旋即就哈哈大笑起来“大匠？那小子算得了什么大匠！陛下，锻炼出这百炼钢的人，就是道宗家的二小子李景仁！”
李景仁？李世民的眼睛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前两年在自己面前出了不少风头的小子。不过最近的两年，这小子倒是没怎么在自己面前出现过，自己也没听说过他又有什么出格的表现，没想到一段时间过去了以后，这小子却是再度让自己吃了一惊。
但是听闻这锻造出百炼钢的人是李景仁之后，李世民却是有些失望了，自己总不能把一个郡王的儿子叫来给自己打铁。况且这事就算李道宗答应了，自己还不肯答应呢，李家的子弟怎么可能去做打铁这种活计。
想到这里，李世民再抬起头时，心情已经基本平复了“原来是这小子啊，他能打出百炼钢来，我倒是真不觉得稀奇了。这个小子啊，身上有着非常的才能，脑子里又全是一些奇思妙想。如果是他的话，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干不出来。”
李孝恭听到这倒是有些急了“陛下，这可不是稀奇古怪的事情，景仁这小子才十二岁，他哪有力气去挥动锤子砸出一块百炼钢出来，他是靠着一件机器才打成这钢的。”
“机器？那是什么东西？”李世民有些好奇，一谈起李景仁，他总是能听到不少新鲜的词，这机器一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听着好像是挺有意思的。
李孝恭一拍脑袋“是老臣糊涂了，这机器是李景仁这小子自创的词，说是机关器械的简称，不过这不重要。这是景仁他花了挺长的时间，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件东西，名字叫……水力冲锤。昨日他带着这件器械来老臣家里进行什么实验，在看到这件东西的效果后，老臣倒是也觉得颇为奇妙。”
李世民这好奇心倒是越发的浓烈起来了“这个机器怎么奇妙了？他有怎么会去你家实验这机器？”
“听景仁说，若是使用这机器的铁匠能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那很轻易便能打出百炼钢出来了。至于去老臣家里，是因为道宗府上没有合适的空地放下那个大家伙。嗯？陛下……？”答复完李世民的这句话后，李孝恭发现对面的皇帝好像是又出神了，于是伸出手去轻轻的叫了他一下。
李世民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这机器是不是还在你府上！我要去看一下！现在就去！”
叹了口气，李孝恭的眼神开始有些飘忽了“嗯……这个……那机器现在倒是不在我那……”
“孝恭大哥！”李世民此时的口吻有些恼火“你应该明白，如果按你所说，这什么水力冲锤真能有景仁这孩子口中说的效果出来，那对于我大唐军中的实力有怎样提升，我想你一定清楚，你怎么不想办法把那机器留下来呢！”
李孝恭脸上越发的尴尬了“我开始还以为景仁这小子也是在胡吹，于是就答应过他，绝对不扣留他的机器。后来我也跟他说过，这机器对于朝廷的重要性，但是这小子好像不愿意立刻把这机器献给朝廷，最后我他闹得还有点僵呢。陛下，你知道咱们这群人的后辈里，我最疼的就是这小子了，所以说为了安他的心，我就让人把这机器给他送回去了。”说着，李孝恭把昨天的事情详细的向李世民讲了一遍。
李世民听完之后，缓缓的坐了下来，默默的陷入了沉思，李孝恭看到他这副表情，赶忙上前解释“我想景仁这小子也是一时想不通，一时舍不得自己的心血之物罢了，他自己也是说过，绝对是忠诚于大唐和陛下的……”
话被李世民伸手打断了，再又想了片刻之后，李世民才缓缓说道“景仁的忠诚我自然是清楚的，这没什么好谈的，只是你跟我讲过这件事之后，我突然想起了这小子四年前跟我说过的一段话来。”
李孝恭看向了李世民，却对上了一双显得深邃而睿智的眸子，他听到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我记得他好像是这么说的，百姓研究新的技法，是为了自己获利，但若是皇帝觉得这法子有利于天下百姓，便随意将其收归国有，公布天下，那便是伤害了研究技法的那个百姓。百姓们苦苦研制出的心血秘技，是为了多获一些利益，最后却被朝廷给毁掉了，研究技艺的人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长此以往，那百姓们便不会再去苦苦研究什么新的技术了，国家的进步自然也会收到拖累。”
听到这段话，李孝恭也回忆起了李景仁曾经向他说过一些东西“说起来景仁好像问过我，问我是不是读过唐律，知不知道百姓献上自己的技艺最高能得到的奖励是多少，臣倒是对这个不清楚，当时也没放在心上，这个会不会就是他不愿献上自己心血的理由？”
“当是这样了。”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景仁这孩子可不简单啊，若是没有你横插这么一杠子，怕是我见到他这机器的时候，这小子就要先给我来个下马威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