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温宸很晚才回来,他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简默貌似已经睡下了。可温宸知道,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走到简默的房间,打卧室的门,简默刚好翻了个身。她侧着身子背对他,像是没有听见他进来一般,也没有急切追问邵羽的情况。
“我会送邵羽去国外,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没有意见吧?”温宸站在门口,开口问道。
当然这并不是真的来征求简默的意见,他也知道简默不会有意见,就是有也不会提。
就像他说的,这是邵羽唯一一次从新做人的机会,邵羽在国内已经满身泥泞,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简默又怎么会不清楚。
简默没有回答,仍侧着身子,背对着他。
“两个小时后的飞机,你……要去见见他吗?”温宸继续开口问道。
这些,简默已经知道了,就在温宸回来的前半个小时,她收到了邵羽最后一条简讯。
“我走了,不用来送我!”这是邵羽最后的话。
简默只回了句“好,你多保重!”
她不喜欢离别,所以不会送别,可能小羽也不想,如果他想见她,自然会来亲口跟她说。
“不用了!谢谢你。”简默闭上眼睛,低声回了句。
“那你早点休息!”温宸转身,带上房门!
温宸似乎感觉到了,简默对他态度上的疏离,在邵羽之间,她对他嫌隙渐生。
简默翻过身躺正,面对着漆黑的房间她的心像沉入大海一样,说到底她还是让自己难受了,也让他难受了。对于温宸,她好像越来越任性了。
她知道,不管她做什么,温宸都不会在意,但,正是他的不在意,正是他的淡然,让简默心中像是堵了块大石。
对于小羽其实她并不是很担心,就算没有亲眼见到邵羽很好,也没有听到他说很好,但却坚信他会生活的很好。
因为温宸说过,邵羽不会有事。
只是这份信任并不能抵挡她心里的芥蒂,每个人都会有不允许别人触碰的底线,而简默这个底线已然被践踏。
邵羽同样也是她重要的家人,可他却不知道,虽然他没有义务为邵羽的行为买单,但他却推波助澜。
温宸这样的做法让简默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所以她需要时间来想明白。
第二天温宸走后,简默没有去公司,她请了年假,收拾了衣物,将屋子整理好,随后拉着仅属于自己的行李箱,选择离开。
她在玄关处的钥匙盒放下钥匙,回过头去,屋内一片冷清。她犹豫片刻,思绪闪过温宸的模样,她在想,她不在温宸会不会好好吃饭!
说来好笑,最后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问题!可能这是保姆当久了,他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件事,成了她条件反射下的习惯。
只是习惯会是可的束缚,她决心,要打破习惯。
简默转身打开门,怔住,那人熟悉的气息轻轻打在她脸上,温宸刚好回来堵在了门口。
他略有惊诧,当看到旁边的行李时,猛然抓住简默急切问道:“你去哪?”
简默没想到温宸会突然回来,她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温宸整个人被狠狠重击了下,如果不是因为他回来拿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刚好撞见,那么,她是不是打算不辞而别?是不是打算悄然离开他!
他冰冷的声音沉沉问道:“一定要走吗?”
“嗯!”简默垂眸,她深深吸了口气,低声回了声。
“这是你的选择吗?”温宸继续问。
他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还是那一副淡淡的模样。
简默沉默不言,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这……还是她的选择吗?
温宸目光中掠过深深的失望,简默不回答就已经算是默认了,他想过简默会生气,但没想到她这么决绝,竟然连跟他在一起都不愿意了。
邵羽在她心中真得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她抛弃他!
“我送你!”温宸慢慢松开她。
“不用了,温宸……这条路,我想自己一个人走一段。”简默绕过他,带着行李,独自前行。
温宸的心沉了下去,手心里残留的,只有掠过的风。
她总能轻而易举地脱离他的轨道,总能让他感到力不从心!
简默在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心中蓦然起了千层涟漪,面前不知何时湿了一片,这份情绪只有在背对他时,她才任它们放肆蔓延。
这个推波助澜的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可以是温宸,所以她很难过。
她并没有怪怨他,只是需要慢慢来消化,只有她想通了,才能面对他。
离开温宸的别墅,简默拖着行李走了好久,在这长长的马路上,她心中惘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如今,她哪里还有家,哪里还有家人啊!邵姨离开了她,邵羽也走了,在这条人生的路上何时是终点,她不知道。
她只是倔强而又执拗地一往无前,闹了长久以来,唯一的脾气。
远处,温宸远远地一直跟在她身后,尽管思绪万千,简默决然。他还是一直尾随,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唯一不可以看着她离开,分别可能是可怕的无期限再见,他比谁都清楚。邵羽的事情,他但并没有后悔,只是面对简默的离开,他有些黯然神伤。
“啪啪啪……”
冰凉的液体突然打在身上,简默打了个冷战,抬起头硕大的雨点拍在脸上,一瞬间开了花。
瓢泼大雨袭来,雨点越来越密,落在地上散出水珠。
简默立刻清醒,整个人都精神了,拉着行李狼狈逃窜,这场雨来得很及时,浇灭了她脑袋里所有混乱的思绪,除了找地方躲避之外,再也无暇顾及别的。
仅仅是一会的功夫,简默浑身就已经湿透了,温宸在简默看不见的地方,也是一片狼藉!暴雨来得太猛,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身上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紧紧地贴在皮肤上,那头短发湿漉漉地垂了下来。
余光,简默突然瞥见他,看见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有种莫名的喜感,她再也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对他生气,只是心中那份硬结使然,她并没有戳破,故意加快脚步,对他视而不见。
这场雨像是个顽皮的孩子,跟他们开了个玩笑。
温宸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没有了以往的冰冷,自己都觉得好笑,这副惨样他还是第一次!如果让老徐知道,一定会笑个他一年半载的,时不时再拿出来调侃调侃。
再看看前头的简默好像也好不到哪去,他不禁有些担忧,女孩子身体弱不像他皮糙肉厚,要是生病了看谁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