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婶子,你跑这么快干啥?后面有恶狗追你啊。”槐树下,一个胖呼呼的妇人眼里闪着八卦,眸底尽是看好戏的姿态。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老四家出啥事了,能让眼高于顶,蛮不讲理的贺氏吓得惊慌失措,只不过到底碍于贺氏的厉害手段,不敢明目张胆的闹事。
明是沈老爷子沈家明,那个年代,称呼妇人时都是在当家人名字后面加个称呼。
此言一出,紧挨着坐的几位妇人均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八卦是人之本性。贺氏惊慌失措的神色难得一见,众人不免好奇,都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只是你想听,人家未必肯说。
“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又不关你的事,瞎打听啥啊。”贺氏黑沉着一张脸,怒视了眼那些八卦的妇人们,挥着手,一脸的不耐烦。
细看之下,略显浑浊的眼底还有一丝惊疑不定。
“哟,明婶子,咋还有咱们不能听的秘密不成?”胖呼呼的妇人嘴角一撇,沈家村谁不知道,平常最八卦的就数她了,今儿倒装起清高了,呸,什么人啊!
她是小队长家的儿媳妇,为人不错,就是嘴碎。
前几年,还未改革时,小队长在村里是顶顶厉害的,谁也不敢使脸色。只可惜,如今的小队长没啥实权,身为儿媳妇的她自然不敢太过惹火,只顺气几句。
“那当……”想起沈云歌冷似冰的眼神,贺氏猛地顿住,转了转眼珠子。
一抹脸,两手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哎呦,你们是不知道啊,老婆子我命苦,给四儿家去送肉,却被小孙女儿打出来了,哎呦哎,老婆子我是活不成了哟……”
此言一出,听得那大树下乘凉的几个老爷子直皱眉头。
沈家村谁不知道,老太太最不待见的就是老四一家,老四在家的时候,老太太还有所收敛,可等老四一离家,老太太便无所顾忌的折腾老四媳妇。
这老四家的孩子命着实苦了一些,身为女儿身不得老太太喜欢。唉,这也就罢了,还要成天担心老太太找茬,现在又被冤枉。
贺氏实在过分,连个豆丁大的孩子都不放过。
若是这罪名坐实了,那丫头将来还怎么找婆家。
“唉,我说明婶子,那云歌丫头不至于吧?”另外一妇人明显不相信,挑着眉随口问了一句。
虽说云歌丫头脾气急躁了些,但对人对事还是非常懂事有礼貌的。说她打人?还是亲奶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不过,话说回来,若真打了人,也是被这偏心到家的老太婆给逼的。
见众人皆是一脸不相信的神色,贺氏顿时怒了,挑了眉头,瞪着眼睛,叉着腰,就差上去干架了,“怎么不至于,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怎么的!”
“什么人呐都是。”贺氏狠瞪了一眼,转身回了家。
自然也没想到,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没得罪半个村子的人。
贺氏走后,那胖呼呼的妇人眼珠一转,小声嘀咕道:“唉,你们说,云歌那丫头不会真的把她打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便有人反驳,“不可能。她去送肉,这话你也相信?”
“倒也是,那么抠门的人不去抢肉就不错了,哪里可能去送肉。”
回到家的沈云歌可不知道,贺氏已经把她不孝的罪名宣扬了半个村子了。
不过,即使知道,也只是一笑而过,不会在意。
这会儿沈母下地干活,家里只剩她一人。她直接提着鸡,两眼发光的奔向了厨房。
前世,家里只她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沈母也不曾让她做过家务活,更别提做饭了。不过,杀只鸡还是可以的。
待沈母听到村里的风声回家时,沈云歌已经扒光了鸡毛,看着正在烧制的叫花鸡流口水呢。
叫花鸡是她前世出去旅游,无意间跟一位师傅学的,正宗着呢。
沈家老宅。
“娘,您回来了,咋样?”见贺氏回来,刘氏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前腆着脸问道。
其实她最想问的是,肉和钱要回来没?只不过见贺氏手里什么也没拿,脸色也阴沉的厉害,半道改了口。
“哼,咋样?咋样?自己没眼睛啊,不会自己看。”贺氏丝毫不留情面的直接甩了脸。
刘氏心里怄的要死,面上却丝毫不显,继续赔笑道:“娘别生气,是我急躁了。”
一旁的沈慧琴幽幽的转了转眼珠,转身进屋倒了杯茶,送到贺氏的手里,“奶,您别怪我妈,我妈也是被那死丫头逼迫的,总不能真让那死丫头去我爸单位闹吧。”
她知道因着肉和钱的事,老太太心里不痛快,可她们又何尝痛快了?
她恨不得再砸那死丫头一次,好解心头之气。
扶着贺氏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见她脸色稍缓了些,又接着说道:“奶,您就不觉得奇怪吗?那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以前她哪敢在您跟前这么放肆啊?”
“顶多就顶撞几句,说几句风凉话。可今儿不一样,她竟然动了刀子,还敢威胁要东西?这是以前绝不曾有过的事情。”
“孙女儿听说,只有被不干净的东西上身,才会使心性大变,奶,你说那死丫头会不会?”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话虽未说完,但意思却不言而喻。
死丫头敢这么嚣张,不好好治治她,那岂不是要被她压一头。一想到这儿,她就气恨的想发疯。
“你这话什么意思?”贺氏抓了沈慧琴的手,神色一顿。
突然想起小孙女儿的凌厉手段以及冻死人的眼神,贺氏不禁心底打颤。
莫非那死丫头真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近身了?
越想,贺氏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以前那丫头不听话,最多也只是顶撞几句,而且傲气的什么东西都不肯要。这次却主动要东西,还敢威胁人?如果不是赵氏那个败家娘们儿教的,那……
最主要的是,在贺氏心里认为,沈母不敢这么教沈云歌。
这么些年,在她跟前,沈母一直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她若是想使坏,不必等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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