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赵都满大街都很热闹,茶楼馆肆,商铺摊位上都挤满了人,头顶艳阳,所有人也兴致高昂地守在大街上,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大家都看着城门的方向,期待地等着。
今朝和凤栖梧也坐在茶楼之上,透过栏杆将大街上的盛况揽入眼中。
“听说这位青莲公主从南岳回来后就到了佛光寺吃斋念佛,时隔一年才在今日归来,这位青莲公主素来受大家喜爱,才有如此万人空巷的情形,当真了不得!”
隔壁桌坐了几名年轻男子,几人啧啧有声地讨论着今日的主角。
传闻赵国青莲公主,乃是伴莲而生,芙蓉玉面且生就一副菩萨心肠,悲悯众生,很受赵国百姓的吹捧和爱戴,如今不过是外出一年,一回国便是这般迎接的盛况。
今朝摇了摇头,这位青莲公主,她在南岳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过,她是如何纵容手下行凶的,差点要了姬绫罗和丫鬟小月的性命,所谓的菩萨心肠不过是糊弄世人罢了!
“娘子,在想什么?”凤栖梧将茶水推到今朝跟前,见她走神,疑惑问道。
今朝含笑道,“在想这位青莲公主。”
凤栖梧挑了挑眉,“我听说,那日在南岳,她的人伤了燕国公主,那位燕国太子后来可是耍了好一番手段,才让赵王冷落这位青莲公主,将人弄到了佛光寺,想不到,短短一年就回来了!”
香盈袖斜眼看他,“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可是都没有听说过这桩事,当时姬云渺说要替姬绫罗出气,她也只当是安慰姬绫罗的罢了,想不到他还真敢把手伸到赵国来。这一年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够将青莲公主摒除在赵国风云之外,她如今就算回来,是否还能得到曾经的荣宠未可知。
凤栖梧道,“也就是听别人说的。”他自然不会说,是秦盛雪送来的消息,和朝华的资料一并送来的趣谈。
今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咳!”凤栖梧轻咳一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摸了摸鼻梁,“都说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你就算现在问了也是白问。”
今朝淡淡瞥他一眼,“不说拉倒!”
“……”凤栖梧讪讪地。
“来了来了——”底下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彻底淹没了今朝和凤栖梧的暗涌。
两人顺着人流看过去,一顶华贵非常的软轿渐行渐近,粉白的轿帘,轿顶最上方一朵白莲悬在上方,足有整个轿顶面积大,远远看上去,白莲在阳光下泛着光,美轮美奂。
今朝忍不住嗤笑一声,“还真当自己是佛连转世,来普度众生的!”若不是早就见识过青莲公主的真面目,今朝也要为今日的盛况对她生出好奇了!
八人抬的大轿从人群流出的道路中间穿过,轿子后方跟着十六名身着粉白衣裙的宫女,每人手中持着一盏莲花灯,远远望去,像极了莲仙降世,万民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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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公主的回来在赵都上下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人人口口相传这位青莲公主有多么善良多么美丽,一时间青莲公主的风头无两。
心焰将最新传来的消息传递给今朝,“听说这位青莲公主在去南岳之前很受赵王的疼爱,她是赵国婷贵妃的长女,在赵都,无论是名气还是才气,这位公主堪称赵国女子之最,只是一年前不知为何激怒了赵王,然后就被送到了佛光寺,不过对外说的是静心休养。”
今朝当然知道她是为何被送了出去,午时她才从凤栖梧口中得知。
“小姐,你觉得不觉得很奇怪,前段日子赵太后寿宴,青莲公主都没有回来,却是在阿宁郡主出事后的这个当口回来了,我听说是因为青莲公主与阿宁郡主交好,得知阿宁郡主出事的消息,才让人递了折子回来,赵王这厢才松口答应,但我总觉得事情有些稀奇,应该不是这么简单才是。”
今朝认同地点了点头,“正因如此,我才让你调查她,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我总怀疑是和白歌有关。”
心焰‘啊’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是白歌让人暗中耍了手段?”
今朝垂眸,“她说过,只要赵国再失一位身份尊崇之人,我必定会被带进宗正府,我左思右想了许久,他们口中的人选,极有可能是宋连,他年纪小,又得赵王宠爱,若是要对他动手明显方便很多,而且我们就住在他的府上,有足够的动手时机。但是现在突然又回来了一位青莲公主,这位公主也是身份顶尊贵之人,还是盛名在外很受百姓爱戴之人,比之宋连,她更能激怒赵王和赵国百姓。”
“可是小姐,咱们现在的身份和青莲公主并没有关联,也没有旧怨,咱们没有杀人的动机,应当不会被怀疑吧?!”
“不!”今朝缓缓摇头,“在南岳的时候我与她有旧怨,只要她还记得我,那一旦认出我就会戳穿我的身份,因此我便有了杀人动机。”她顿了顿,“所以,要知道白歌要动手的目标,只要等,等这位青莲公主会不会找上们来,会不会将杀人动机送到我的面前,就能确定白歌要杀的人是谁。”
心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白歌果然是白歌,一句话断人生死,要论蛊惑人心,她无人能及,一旦青莲公主受她蛊惑,那么识破小姐的身份是早晚的事,端看,是不是如她们所料?白歌挑中的,究竟是宋连还是青莲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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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青莲公主回来热闹非凡的南都没两日热度也还是过去了,倒是阿宁郡主的死又被人提了起来,过了这几日宗正府还没有抓到杀人凶手,百姓们不免议论,这宗正府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质疑的声音越发的多,祁宗司每日还要进宫面对赵王阴沉不定的脸,心里的那点耐心早就消磨殆尽了,他一挥手拂开桌案上的案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候在一旁的小吏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地的案本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们大人近来越发阴晴不定,时不时就拿人撒气,偏生他倒霉撞到这个枪口上伺候,真是悲催无比!
“大人,顾姑娘请见!”门外传来小吏的禀报声。
祁宗司抬头,眸色不定地看向门口,不是说宗正府是修罗地狱,有来无回的吗!怎的自己找上门来了!?
“让她进来!”他倒要看看,她又要耍什么手段!
今朝被人带过来,祁宗司没有好脸色地冷哼道,“顾姑娘不是怕极了这宗正府的吗?今日是来做什么?!”
今朝盈盈而笑,“自己来的和被大人抓来的怎么能一样?今朝此行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能摒弃前嫌相助今朝。”
祁宗司冷笑道,“你可真是有脸说!当日那般与本官说话行事,现在还敢求到我跟前来!”
“与其说是求,不如说,今朝是有一笔交易要和大人做,这笔交易,既能解大人的燃眉之急,也能助今朝摆脱嫌疑,一举两得之事,还请大人考虑考虑。”
祁宗司探究地目光看着她,“此话何意?”
今朝看向他身后的小吏。
后者会意,朝小吏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候着!”
小吏作了个揖,忙退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祁宗司看向她。
今朝点了点头,“自然!”
“今朝猜想,大人现在定是为了阿宁郡主的案子发愁,百姓们都在质疑宗正府的办案能力,想必赵王那边也催得紧,但是大人对凶手的身份拿捏不定,也找不出任何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而今朝,因为大人的急不可耐,成了大人口中的嫌疑犯,所以,既为了大人头顶的乌纱帽,也为了今朝的清白,今朝希望能与大人合作,找出凶手。”
祁宗司早就发现她不是一般女子,可今日,还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他感兴趣地挑起眉,“说来听听。”
今朝道,“今朝心中已经对凶手有了猜测,只要大人助我,便能在今日之内找到凶手。”
祁宗司越发感兴趣,“你说今日?”
今朝颔首。
“那你所谓的凶手,又是何人?”
“大人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今朝淡淡抬眸,朱唇轻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祁宗司颇为不解地看着她,听她道,“如今的情形看来,杀害阿宁郡主的人或许并不是为了取她性命而杀,兴许是,因为我!”
“因为你?”祁宗司更是不解。
今朝又道,“今朝的父亲在做生意的时候得罪过不少人,所谓父债子偿,父亲过世,那些想要报仇的人自然把今朝当成了复仇对象,前些日子今朝与阿宁郡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今朝猜想,许是有什么人听说了,所以想借此杀害阿宁郡主,以此陷害今朝!”
祁宗司迷惑的神情变为大惊,“你是说,幕后凶手真正想害的人是你,而阿宁郡主只是被他们利用?”
今朝点头。
祁宗司惊疑不定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猜想。
半晌,他道,“你可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被王上和陈留王爷知晓,纵使阿宁郡主不是你亲手所杀,但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今朝倒是无所谓地一笑,“想要找出凶手,这件事他们必定会知道,到时我自会去向赵王请罪,只是如今,还请大人能帮助今朝。”
祁宗司满目探究地看她,“你想我怎么帮你?”
今朝道,“只要大人即刻命人散播出杀人凶手另有其人,与今朝无关,那么杀人凶手自会现身。”
“喔?”祁宗司挑眉,“你确定你现在不是想借机脱罪?”
今朝不置可否地一笑,“大人拿不出证据,今朝迟早是清白的,但是这个迟早,今朝等得起,大人却等不起,要不要答应,就看大人的意思了!”
祁宗司上下打量她,此女子,真是一次一次给他惊喜,从容淡定,睿智聪颖,还大胆随性,真是,吸人至极!
祁宗司过于探究炙热的目光令今朝不适,她收起笑意,淡声道,“此事大人好好考虑,希望大人今日之内做出决定,今朝告辞!”
说罢,还不等祁宗司反应便转身出了屋子。
祁宗司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离去,眸中划过兴味,“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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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离去不久,杀害阿宁郡主的凶手另有其人的消息紧跟着散播了出去,宗正府传出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只待捉拿归案的消息,很快就将百姓的质疑声压了下去。
今朝很满意听到这个消息,今日就是她与陈留王约定的最后一日,若是再不动手还真就来不及了!
“你今晚就到青莲公主的府上守着,去之前先给宋轶带一句话去,就说凶手可能伤害青莲公主,让他助你。”
心焰点头,有些迟疑道,“小姐,你确定今晚白歌的人会动手吗?”
今朝眉头一扬,“不确定,但是今日是最后一日,无论如何都要堵上这一局,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逃了便是。”
知道她是开玩笑,心焰心里的担忧散去不少,她笑着道了声‘好’便走了。
今朝看着天边压过来的黑云,眉眼动了动,是成是败,全看今日,她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再跟白歌耗下去了,不管她的目标是谁,只要能确定她不是凶手,那么白歌能不能得手杀掉人,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若是白歌的人还守在府外,想来心焰的行踪已经被知道了,自己到宗正府和祁宗司密谈也一并暴露,既如此,她便赌,赌白歌的好胜心理,她定然不知道自己和祁宗司说了什么,但是突然从宗正府传出的消息一定会让她有所怀疑,此时心焰又去了青莲的公主府,白歌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用心,也一定会出手,因为她,绝对不会让局面脱离她的掌控!
而自己,只需要做一件事——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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