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悦花了几两银子,指挥门口的侍卫帮忙,把屋子好生打扫,东西摆好,有装上帘子后,方才笑着送两人离开。
两人乐呵呵,难得有油水,一人十两银子,赶上他们半年的月钱了。别看宗人府大,他们又是吃皇粮的,可宗人府一年也来不了几回犯人啊,再者,这些主子,谁敢敲他们的竹杠,不要命了。
待两人一离开,周心悦刚放下帘子,就被司徒文一把拉住压在墙上。
呀!壁咚!
周心悦心里冒粉红泡泡!
却见司徒文眼神凌厉,语带不悦“你来这里做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粉红泡泡被戳破,周心悦娇羞府表情此时显得特别尴尬。只想给自己一巴掌,让你自作多情。
她推开司徒文,理理衣衫“要不是为了保命,我才不来这里呢!”
“保命?谁要害你?”司徒文听了,表情冰冻。
周心悦不开心,撇撇嘴“还能有谁,成王呗!你是不知道,你被抓那天,我可是被他抓起来,差点当野猪射死。后来又被黑衣人追杀,要不是我命大,你现在别说让我来伺候你,你想见我的尸体,都要问山里的野兽要了。”
“成王要杀你?”司徒文是不信的,外面的事情他不是完全不知道。当日得知她失踪,立马派人跟淑儿去找人。
周心悦目光闪烁“是啊,他惦记那二十万两的仇,一直想弄死我呢!”
成王府里,成王突然打了几个喷嚏。成王暗道,天气转凉啦?“来人,把本王的貂拿来,本王要冷死了。”
下人无语,这才刚入秋啊,没那么冷吧。
一说二十万两,司徒文释然,这丫头故意找借口呢!既然来了,司徒文也不再戳破她,反而问起“你说那日被人追杀?”
周心悦点头,便将当日在林子里,自己是如何拉着成王躲过追杀,又如何破解迷踪林,领着成王活着回到天都,统统告诉司徒文,言语无比得意。
“你说,要不是我聪明,成王那笨蛋,早就被人射成刺猬了。还能回到京城,作威作福。”
成王又打了喷嚏“来人,再拿一件貂来,本王还是冷。”
司徒文听完,心里疑惑,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杀掉成王?
“方青子呢?”司徒文问。
“哎呀,我居然把这货给忘了。淑儿说他被钱志抓了,你以一出事,我光顾着帮你,完全把这货忘了。”周心悦一拍桌子,感叹这江湖骗子,自己居然忘记收拾他。
司徒文却因为这句话,弯了弯嘴角。“无事,带我出去,再帮你出气。”
“好啊好啊!!饿他几天,不准给他肉吃。”
方青子正在啃肉,突然也打了冷战。他掐指一算,没什么事啊?
司徒文看着周心悦傲娇小气的样子,宠溺地笑笑,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抬到一半,却收了回去。
沉浸在如何折磨方青子的世界里,周心悦完全没注意到司徒文的异样。
方青子再次打了个冷战,他看看外边的天,莫不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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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摆好贡品,上完一炷香,才转身看向黄散人。“陛下呢?”
黄散人目光微闪“陛下,陛下去丽妃宫里了。”
捏着佛珠的手一顿,忽而嘲讽一笑“瞧瞧,长平的事,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香案上放着一个牌位,正写着女儿长平公主几个字。
深怕皇后恼怒,黄散人小心道“许是许是丽妃娘娘身子不适。”
皇后刻薄道“一个洗脚贱婢,就算身子不适,能有我儿的祭日重要?”转言间,却又有几分悲凉“这些年,他来过几回,这偌大的皇宫里,除了本宫,怕是没有人记得我的长平了。”
“娘娘莫难过,好歹,您还有二皇子。”黄散人说完只想抽自己,这算什么安慰。
皇后看他一眼“罢了,也不是第一次,年年都难过,早就习惯了。水家的事情如何了?”
黄散人松口气“水家竟然自己像皇上露了底,这便打断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水家察觉了什么?”皇后冷声问道。
黄散人恭敬回复“下面的人来报,倒不是水家察觉了什么,似乎是是裴家的人走漏的消息。”
“裴家不是死光了?”皇后嘲讽,素淡的脸上,满是不屑。
“据说,是裴家死之前闹的。所以裴家这一死,水家忐忑不安,最后决定把当年的事情禀报给圣上。”
皇后扶着黄散人的手,慢慢踱步,走出佛堂。侍奉的宫女赶紧上茶,然后规矩地退出大厅。
胎瓷白的茶盏,透着玉质的光泽,看着不特别,走进才发现,有一股低调的奢华。
皇后摩挲着精致的茶杯,轻轻饮了一口茶。
“本来想着,只要大皇子一把逍遥醉的证据报上去,我们再动水家,这样水家联合大皇子谋害裴家樊家的事情就坐实了,却没想到,会出这样大的纰漏。”
黄散人有些着急,直道“娘娘,眼下要紧的,恐怕不是水家,而是大皇子。”
“他?怎么说?”皇后一顿,淡然问。
“外边来的消息,大皇子恐怕找到瑞王当年留下的东西了。”
砰的一声,茶杯跌落在地。皇后站起身,冷厉地看着黄散人“此话当真?”
“绝不敢欺瞒娘娘。”
皇后忽而冷笑“哼,本想水家这事儿既然没结果,那就算了,想不到,我想饶过他,他却要自寻死路。”
黄散人瞳孔一聚“娘娘的意思是”
“公公可还记得当年瑞王,是如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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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心悦看着司徒文不停地写,她瞄了眼,都是深奥的古文言文。字她基本认得,组合在一起,她真的理解不来。
原谅她远离语文老师多年,早就把学到的全还回去了。
老师,我对不起您的教诲。
在这里呆了两日有余,周心悦就觉得无聊了。哎!真是,做人怎么就那么冲动呢?脑袋一充血,就非要进来服侍。
结果怎样?
无聊死了。
没有电视手机,连游戏都完不成,甚至不能出去晃荡。
第一天的时候,周心悦还觉得有趣,拉着门口俩侍卫不断唠嗑。把人家祖宗八代的奇葩事儿都挖出来了。
现在呢?
已经毫无乐趣可言!
周心悦看着安静写字的司徒文,他是怎么做到的,从早到晚写字,他的字简直堪比王羲之了。
“你都不闷吗?”周心悦忍不住开口问。
司徒文早知道她猴子屁股坐不住,笑笑“怎么?无聊?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周心悦拿着逗猫草甩来甩去“你是怎么做到纹丝不动能坐这么久的?”不怕长痔疮吗?后面这句她当然没问出口。
司徒文放下毛笔,吹一吹治伤的墨汁。“义父从小教我习武,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扎马步。长长一扎就是一整日,练着练着也就习惯了。”
周心悦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简直不是人干的,要是她,早就浑身僵硬住院了“你真是好耐力。”
“你没练过?我记得马家的暗卫,训练也是很严格。”司徒文看看她,满是打量。
周心悦心里一咯噔,转转眼珠“干嘛提马家,我已经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到点吃饭了,我去准备晚饭。”
入夜,周心悦因为无聊,早早睡去。
司徒文写完最后一笔,自己查看一番,很是满意。看看一旁熟睡过去的周心悦,他走过去给她盖上被子。
许是夜色太迷人,许是烛光乱心神。司徒文鬼使神差俯身,亲吻她的脸颊。
周心悦忽然动起来,打了自己一巴掌“滚开,死蚊子。”
司徒文闻言,晃神失笑。
深夜,周心悦闻到一股奇特的烟味,睁眼一看一个黑衣人正对着窗户吹迷烟。
一瞬间,黑衣人跟她大眼瞪小眼,彼此都有些尴尬。
周心悦自然而然拿出香包,捂住鼻子,喊道“小弟,第一次干这活儿吧!”
“是啊,姐!”那人自然回答。
说着,身后又一黑衣人对着那人后脑勺一拍“都啥时候了,还赶这聊天呢!不要命了是吧!”
“对不起大哥!”那黑衣人傻傻道歉,又要继续吹,不料一转头,对方却撒出一包药粉。两人瞬间倒地。
周心悦慌忙叫醒司徒文“快醒醒!”
哪知司徒文中了迷烟,叫不醒。周心悦双眼一眯“非常时刻,别怪我!”
说着,高高举起右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手即将靠近司徒文,却被他一把抓住。“我比较喜欢,你用另外一种方法叫醒我。”
周心悦傻傻问“哪种?”
司徒文目光灼灼,却不答话。门外传来喊叫声“着火啦,快来人啊,着火了。”
周心悦听到此,心里一慌,拉住司徒文就想往外跑。
却被司徒文挡住,在周心悦不解的目光中,他拿起枕头往门外一甩,嗖嗖几声,枕头被射成马蜂窝。
周心悦瞪眼“这是想弄死我们?怎么办?”如果不出去,就要等着被烧死,如果冲出去,那就是被射死。
好歹毒的心思。
司徒文嘲讽笑笑“想用瑞王的死法弄死我,真是迫不及待。”
眼看外面火光越来越大,周心悦焦急,这浓重的烟尘,弄得她咳嗽不断。“司徒文,怎么办?”
司徒文不慌不急,从怀里掏出一个哨子,用力一吹。
周心悦猜测,这是呼唤救兵?太好了。“你是在呼唤救兵吗?”
“不,我是让他们按兵不动。”
哈?周心悦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这时候居然让他们按兵不动?他想被烤糊吗?死地很难看的。
司徒文居高临下看她,点点她的鼻头,笑道“怎么,怕了?”
周心悦鼓鼓眼“不怕是孙子!”
司徒文哈哈大笑,然后装逼失败,被浓烟呛的咳嗽。周心悦见状,也很想大笑,可惜烟太大,她不敢。
司徒文尴尬整理一下自己,拉着周心悦的手,走到一堵墙面前。这是干嘛?要穿墙而过?
周心悦瞪大眼睛,想不到司徒文还有这本事。
司徒文不知道她脑子在想什么,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在墙壁上划了几下,然后三下五除二,挖开了墙。
还有这种操作??
司徒文已经先一步过去,对她伸出手“过来。”
周心悦拉住他的手,穿过去。另一边,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房间,比司徒文这个更高档。
安静地跟着司徒文身后,看着他移开房间里一处衣柜,竟然别有洞天。
周心悦被司徒文拉着手,一路弯弯绕绕,居然从宗人府一处假山处出来。
“这是传说中的密道吧?”周心悦显得很兴奋,完全忘了差点死掉的事。
司徒文笑笑,走到一处制高点,能够一睹整个宗人府的情况。周心悦站在他身后望去,这个地方很好地挡住了两人的身形,却能将宗人府的情况看的明白。
不过百米之外,一群黑衣人隐在暗处,拉了弓箭对准司徒文的牢房。
不仅如此,这些人还在外围生火,将这房子整个围住。
司徒文站在此处,仔细看着远处。周心悦好奇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等人。”司徒文淡淡道。
“等谁?”
“等能主事的人。”
周心悦不再说话,等着司徒文说的人出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些人始终不见里面的人出来,把消息禀报给能主事的人。
一会儿,出来一个领头一样的人,司徒文勾唇一笑,将哨子又吹了一声。这种带着某种密码暗号的联络声,很快将另外一群人叫了出来。
这些人身着军甲,迅速将黑衣人围剿。黑衣人显然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来是想杀别人,结果被人家反包抄。这套路,让领头那人逃避不及,被抓了正着。
一切都很快,周心悦看的目瞪口呆。她诧异地看着司徒文“你早就计划好了?”
司徒文淡笑不语,领着她往下走。
周心悦第一次觉得自己接触到不该接触的东西,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忐忑。她忽然想起方青子的那番话,大皇子要逆天改命,改的是帝王命。
逆天改命者,如大皇子这般,是要杀死命运的。
不自觉打个冷战,又骂两句方青子。什么鬼,都是这神经病,弄的自己神经兮兮的。
来到下方,已经有人在灭火善后。
司徒文放开周心悦的手,气息大变。那一瞬间,周心悦在他身上看到了王者之气。别问她为什么这样想,那样高贵霸气的气场,也只有帝王才有。
他是她遥不可及的人。
黑衣人被制伏在地,为首之人被除去面罩,那人死死瞪着司徒文。
“居然是你!”司徒文虽然这样说,可话里却没有意外的样子。
“我也想不到,大皇子竟是早有准备。”那人对周心悦来说,十分陌生,从未见过。可司徒文却不陌生,此人正是裴晟的亲弟弟,广义将军裴迁。
可是,此刻他应该在西陲,怎么会在此处?
司徒文走进那人,不怒自威,本是俊美异常的脸,此时威严令人不敢冒犯。裴迁一脸桀骜不驯,完全不将司徒文放在眼里。
“你是不是以为,本皇子拿你没办法?”
那人嚣张道“大皇子犯罪潜逃,本将军奉命捉拿,何罪之有?”
卧槽,比她还能扯,周心悦气乐了。
司徒文闻言,也不恼怒,对着钱志伸出手。钱志递给他一张卷纸,裴迁不明所以的看着司徒文。
“你以为,本皇子会毫无准备,等你上门?”司徒文居高临下,蔑视他。
这样的姿态,让裴迁甚为恼怒,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兵甲狠狠甩了一巴掌“老实点。”
“周子文!!!”
“啪”裴迁又被人甩了一巴掌,周心悦不自觉摸着自己的脸,听地都疼,这小子也太嚣张了,都沦为阶下囚了,还这么嚣张,这不是找虐吗?
“大皇子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简直找死!”
“呸,你不过是姬氏那贱人的野种!也敢自称皇子!”那人唇角含血,可依然气焰嚣张。
司徒文脸色微变,眼中冷目寒星,看裴迁的样子,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裴迁,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司徒文晃了晃手里的卷纸。
“是你的催命符吗?哈哈哈哈哈哈!!!!”裴迁大笑。
司徒文等他笑完,才神情诡异笑道“的确是,催命符,不过,是你全家的。”
裴迁大骇,“你胡说。”
司徒文拉开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裴家藏起来的人。每一处地址,都清清楚楚。
“谋害自己的亲哥哥不说,还想谋害皇室,这罪,恐怕也就判个诛灭九族吧。”
裴迁终于害怕,却还不相信“这不可能,她,她告诉我人全都藏好了,她,她不会骗我你不可能找到人的。”
“谁告诉你的?”司徒文问。
“她她是”裴迁神情恍惚,似有疯癫。
一道白光一闪,周心悦来不及细想,飞快跑到司徒文身边,推开他。在司徒文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刻,周心悦已经胸口中箭,倒在他身上。
跟中一起中箭的,还有裴迁。
钱志迅速反应,指挥将士将追击远处躲藏的杀手,一面,命人将司徒文跟周心悦送回去。
司徒文抱着周心悦,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直到回到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