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行从来没有想过,本该是一场高高兴兴的婚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害自己的母亲。
当矛头都指向司徒玉儿的时候,他害怕了,他害怕别人会伤害玉儿,那人想借玉儿的手毒死他的母亲,又谋害了玉儿,这是多大的仇恨。
这是冲马家来的,还是冲玉儿来的?
当莺歌说,看见阿言找李毒子买药的时候,他是庆幸的,幸好下毒的不是玉儿。可当毒药从阿言房里被搜出来,他又气又恨。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她从小养在母亲跟前,同自己一起长大,母亲对她比对自己还好。自己一直把他当亲妹妹一样对待!
可是,是哪里出问题了,她什么时候变的这样狠毒!
是从海棠那件事情开始的吗?
他们说,她嫉妒海棠能成为他的妾,所以毁掉她的脸。他不信,可事实摆在眼前,海棠的伤不是假的。
从那时候开始,自己渐渐疏远她。
可后来,她越加不像话,竟然做出勾引陈东楼的丑事。陈东楼是什么人,好色无耻,她为了荣华富贵,竟然愿意屈居这样的人。
人心怎么会变的这么肮脏。
她再也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了!
如今,她竟然还要毒死自己的母亲,嫁祸给玉儿,她疯了吗?这是为什么!
马明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那婆子颤抖着将药递上前“回老爷,从司徒姑娘的嫁妆里,也搜到了一瓶药!”
马明德接过瓶子,闻了闻,又递给苏敏,苏敏看了点点头“确实是衍生丸!”
司徒文笑笑“有意思,这样看来,是我司徒家跟这位姑娘一起谋害令夫人啊!马老爷,您怎么看?”
马明德也糊涂了。
要说陷害,阿言已经被陷害,为什么司徒玉儿的房里也会搜出毒药。这人想做什么?
陈眉在陈大老爷耳边喃喃两句,陈大老爷一愣。
“我看,定是这贱婢因为嫉妒司徒姑娘,而我阿姐当初不让她嫁给马长行,她心里愤恨,所以毒害阿姐,嫁祸给司徒姑娘,如此一箭双雕,简直太狠毒了!”陈大老爷说道。
众人闻言,觉得也很有道理。
“陈大老爷的这话真是矛盾,如果我陷害司徒姑娘,为什么还要在自己房里放毒药!”周心悦扫了陈眉一眼,冷笑道。
“为什么?当然是你发现计划泄露,想要诬陷我的女儿!在场这么多人,你谁都不指,偏偏指向我的女儿,我看这莺歌也是你安排好的吧,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陈大老爷怒喊道。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看向周心悦,目光探究的,怀疑的,嫌恶的,都有。
周心悦闻言,哈哈大笑“陈大老爷,凡事要讲证据,你这番空口无凭地乱攀扯,难道以为废话就是道理!”
“还要什么证据,这搜出来的药就是证据!为什么别人的房里没有,就你跟司徒姑娘的房里有,凶手就是你们当中一个!”
司徒玉儿慌了神“行哥哥,你信我,我没有!”眼泪潺潺的模样,甚是可怜。
马长行赶紧将她搂住“别怕,我信你!”说完,怒视周心悦跟陈大老爷。
司徒文听了,神色一变。
“来人,将莺歌泼醒!”马明德发话,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是不是,问问莺歌不就知道了!”
下人一盆冷水将莺歌泼醒,莺歌醒来,看见众人,越加不安的跪在地上。
“莺歌,我问你,是不是阿言让你来告密,说她见过李毒子的!”马明德问。
莺歌偷瞄一眼陈眉,低下头,眼珠子一转。这会儿功夫,她已经冷静下来。
“老爷恕罪,这,这都是阿言逼我的,我哪里知道什么李毒子,也不知道她要毒害夫人,是她要挟我,让我给她办事的,她说我如果不肯,就把我偷拿夫人金线的事情说出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老爷饶命啊!”莺歌这番做派众人终于相信。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阿言,你这贱婢!”马长行拔出剑就刺向周心悦,司徒文还没反应过来,阿言已被刺伤左肩。
众人惊讶地看着马长行,一向温文尔雅的玉面神君这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女子动手。
周心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左肩上的剑,刺伤了周心悦的肩膀,也刺痛了阿言的心。马长行拔出长剑,鲜血顺着周心悦的伤口涌了出来。
周心悦猝不及防,跌坐在地,怔怔的看着马长行,那眼神似乎在问,为什么?
“阿言,你一次两次的陷害,凡是我身边出现的女子,你都不放过,你实在太可怕,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好了,若是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大可对我下手,为什么要为难她们。海棠是这样,陈眉是这样,对玉儿也是这样,为什么今日,你还要伤害我的母亲!!她也是你的养母啊!!”马长行一身大吼,震的所有人都惊了。
司徒文想上前,却被钱志按住了手,钱志对他摇摇头。
周心悦哑着嗓子开口“你不信我!”
马长行也红了眼“你要我怎么信你,这么多年了,你害的人还少吗?我不想伤害你,但也不想你伤害其他人,所以这些我一直避开你,我以为我们分开一些,你的念想会慢慢消失,想不到你这些年越加疯狂了,在落霞谷,我还以为你变好了,你掉下山崖的时候,我还伤心过,可如今,你变的更加丧心病狂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只把你当妹妹!没有男女之情!”
马长行一字一句,狠狠砸在阿言的心上,原来他是这样看阿言的。
周心悦压住流血的伤口,眼里含泪地望着马长行,冷笑道“马长行,没错,我是喜欢过你,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因为你而做这些丧心病的蠢事!因为,你不配!”
周心悦努力站起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她对着马明德道“马老爷,既然你准我自辩,那我是不是也能拿出我的证据!”
众人看向马明德,马明德闻言,沉声道“可以!”
周心悦对财叔笑笑“劳烦财叔去府外帮我接一下人,我的证物,此刻应该到了!”
财叔看看马明德,见他点头,这才往府外走去。
不一会儿,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萍儿。
“这位姑娘,我想马家的各位都不陌生吧,她可是陈家大小姐的贴身婢女!”
见到萍儿,陈眉跟绿衣慌乱手脚。她为什么在这里,她不是被李毒子带走了吗?
“小姐,怎么办?”绿衣颤着声音,小声问道。
站在人后的陈眉,回头瞪了她一眼,死死地盯着萍儿。她不敢的,就算自己将她卖给李毒子,那又如何,她父母还在她手里,她不敢乱说话。
“萍儿见过马老爷!”萍儿进门后,给马明德磕头。
“起来吧!你怎么过来了?”马明德看向她。
萍儿看一眼周心悦,在她点头之后道“这衍生丸,是我家小姐向李毒子买的!”
喝!!!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真是峰回路转,众人自觉已经分不清真假。
“大胆贱婢,竟敢污蔑你家小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陈大老爷闻言,怒不可泄,上来就想打人。
萍儿赶紧躲开!
“陈大老爷是想杀人灭口吗?”司徒文忽然道。
陈山广闻言,愤愤地收回手。“你这贱婢,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污蔑主家!”
周心悦冷笑“陈老爷,陈大小姐没有告诉你吗?她为了买衍生丸,已经把萍儿卖给李毒子了,萍儿现在,可不再是你陈家的奴才!”
众人一听,更加疑惑,纷纷看向陈眉。
马明艳更是夸张,对马明珠说“表妹这么狠啊!”
陈眉抽抽嘴角,哭诉道“萍儿,你当日说要出府嫁人,我好心送你嫁妆,还归还了你的卖身契,如今你就这般回报我吗?你这样,对得起你的父母,对得起陈家对你的养育之恩吗?”
萍儿听见父母二字,眼神讳莫,不再言语。
“陈大小姐还是别拿她的家人威胁了,你可能不太记得,三日前,萍儿的家人早就被陈家卖掉了。况且,你付钱给萍儿,萍儿为你当牛做马,你们不过是雇佣关系,她可没有亏欠你陈家任何东西。”
说完,周心悦对萍儿道“萍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萍儿稳定心神,对着众人道“我家陈家大小姐自从知道了马大公子要迎娶司徒小姐,心里便嫉恨她。马家大夫人曾经允诺,会让大公子迎娶陈大小姐,可没想到,马大公子非司徒小姐不娶,马夫人无奈,只能从了自己的儿子。陈大小姐不甘心,一直等待机会,想要除掉司徒小姐。半个月前,陈大小姐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李毒子这个人,得知他手里有奇特的毒药,能让人服毒后,半个到一个时辰才发作,发作时,如同食用了鹤顶红。于是小姐就让我去打探。后来,我在城南老街找到了李毒子,谁曾想,李毒子性子古怪,卖药不收钱,但是,要要我跟了他。我已有婚约,自然不肯,便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小姐,谁知”
萍儿想起自己被人绑住手脚,送到李毒子那里时,内心的惶恐,至今难以忘记。要不是阿言姑娘来的及时,自己恐怕就
“谁知,陈大小姐不达目的不罢休,又让绿衣去找人,并且亲自前往,跟李毒子达成协议,一手交人,一手给药!我便我便被她送给了李毒子!那李毒子是个浑身是毒的怪物,小姐,你好狠的心啊!!”萍儿想起那日,便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在场的男人没什么反应,可女子听了,心里都胆寒起来。
女人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嫁错人,陈眉为了自己的死心,就这样断送了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子。屋里的姑娘再看陈眉,眼里已经充满鄙夷。
“你胡说,小姐明明是将你放出去嫁人了!”绿衣狡辩道。
“我胡说,绿衣,你为了抢走我的未婚夫,助纣为虐,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拿着信物联络莺歌,让她陷害阿言姑娘的。”
“你才胡说,莺歌刚刚都承认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阿言这贱婢吩咐的!”绿衣叫嚷。
萍儿看向莺歌,冷笑道“莺歌姐姐,她说的都是真的?”
莺歌此时恨不得缩到角落离去,众人都忽视她,听到萍儿发问,懦懦地点头“是都是阿言姑娘吩咐我做的!”
萍儿哼了一声“莺歌,你敢用你后半生的幸福发誓吗?如果不是阿言姑娘做的,你就天打雷劈,以后只能嫁给残废之人,日日受磋磨之苦!”
好毒的誓言!
发呀,不过是个誓言,有什么不敢发的,陈眉冷冷盯着莺歌,仿佛她要不敢发,立马就要上前撕了她。
莺歌被众人逼迫,越加慌乱,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只要说一句话就没事了吗?“我我”
“这位姑娘是不敢发誓吗?”钱志冷声问。
马长行也冷冷注视她。
“不会又想装晕吧?”一人刻薄道。
司徒玉儿也看着她,想听听她敢不敢发誓。
“我我我发誓如果不是阿言姑娘做的,我就天打雷劈,以后只能嫁给残废之人,日日受磋磨之苦!”莺歌硬着头皮,嘶喊道。
众人听完誓言,都看向萍儿,看她怎么说。
陈眉松了一口气。
萍儿冷眼听她说完誓言,嘲讽笑笑“莺歌姐姐,我给过你机会了!”说完,她走上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扯断了她的衣袖,藏在袖子里的暗袋,掉了出来。
“不要,还给我”莺歌挣扎着就要上前抢夺,钱志比她快,上前就拦住了她。
“众位看到了,这是我从她身上取出来的,是她的贴身物品,可不是我从她房里找出来的,这可不能是我栽赃嫁祸吧!”
众人听了,相互点头,接着,萍儿扯开封口,将里面地东西倒了出来!
只见,掉出来几张银票,一封书信,以及几只簪子。
萍儿捡起那封书信,递给财叔“麻烦财叔给大伙儿念念,上面写着什么?”
财叔接过信纸,打开一看,看了看陈眉,又看看马老爷。马老爷看他犹豫,道“念!”
财叔清清桑子“莺歌,只要你将这药丸藏进阿言的屋内,我答应你的事情,就可办成,我已经物色到合适的人选。随书奉上白银一百两。陈眉!”
“假的,都是假的,姑父,这不是我写的,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陈眉对着马明德哭诉起来。
可惜,马明德的眼神已经不像往日一般和熙。
“莺歌,你还有什么话说?”马明德问。
莺歌此时知道,再不说实话,只怕没有好下场“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啊,这都是陈大小姐吩咐的,我不敢不听啊,她说,我要是不听,就让夫人把我嫁给一个老瘸子,我不要啊,老爷,老爷饶命!!”
看着不断磕头的莺歌,陈眉一脚踹过去“你这贱婢,联合别人陷害我,这书信一定是阿言你这贱人诬害于我!”
众人看着已经疯癫的陈大小姐,全没有平日的端庄贤淑,都掉了下巴。
“姐夫,这贱婢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说阿言做的,一会儿说眉儿做的,我看她的话不可信!”陈大老爷慌忙为女儿辩解。
马明德坐在上首,已经头疼了。
“不对啊,如果陈眉卖药是为了陷害司徒姑娘,那司徒姑娘房里的药,是从哪里来的?陈大小姐总不会诬害自己的姑母吧?”
苏敏忽然问道。
这一发问,众人也迷惑了。
陈大老爷听了,觉得十分合理“对对对,这不可能是我家眉儿做的,肯定是阿言这贱婢诬害,只有她,跟阿姐司徒小姐都有仇!”
周心悦冷冷扫视一眼苏敏,有看了看陈大老爷。这俩是一路货不成?
“这很简单,既然世间只有李毒子能制这衍生丸,把他找来问问不就明白了!”司徒文淡淡道。
“言之有理”马明德闻言,看向水大老爷。
水大老爷看看管家老周,老周道“人已经到了,就在外面等着呢!”
“快,将人请来!”马长行即刻吩咐。
不一会儿,众人只见小厮领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子进来。那人边走,还边搓了搓胸前的污垢。
屋内的女眷立刻掩住口鼻,难怪萍儿不愿意,这样子,哪个女人愿意跟他。
“干什么啊你们,老子睡的好好的,非要把我吵醒啊!!”李毒子张口就骂,谁的面子也不给。
苏敏见到此人,赶紧上前行礼“堂哥!”
“堂你大爷,老子孤寡混子一个,没有弟弟!”苏敏瞬间被晾在一旁,好不尴尬。
“今日请李公子前来,是有一事请教!”马长行耐着性子解释。
“滚蛋,你说请就请啊,我认识你吗?”一句话就怼回来,不给面子,马长行也体会了一把尴尬。
马长行安慰自己,没事,他是个怪人。
这时候,众人都不想触霉头,财叔只好上前“这位”
还没说完,李毒子忽然指着陈眉道“嘿,你这小娘子,我可找到你了,不是说好给药就给人吗?人呢?”
陈眉惊恐,迅速躲到陈大老爷身后“你胡说什么,什么人,什么药,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你!”
李毒子听了,嗤笑一声“哎呀我说,你们这些世家小姐,买东西还赖账的,怎么,有本事害人,没本事承认啊,行!这世上拿了我的毒药,敢不给钱的,你是第一个,今日老子就毁了你的容,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只毒虫,要扔过去。
“不要,你要的人在哪里,你带走,带走!!”陈眉指着萍儿大声呼喊,这一下,不用再问了,这样的情况,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李毒子看向周心悦,看到了她身后的萍儿,就要上前。
“怎么,小娘子也想试试老子的毒药?”李毒子冷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