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这两天心情雀跃,贵子哥的父亲去求了老爷,老爷毫不犹豫就同意了两人的亲事。过不了几天,两人的亲事就能定下来了。如一次一来,小姐就不能把她送给李毒子了。
“恭喜萍儿姑娘,我可都听说了,贵子哥已经上你们家提亲了,不知婚礼定在哪一天啊?”角门的大娘笑眯眯地恭喜她,这可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又嫁给了小管事,以后可是管事娘子,可得好好巴结!
“多谢婶子,小姐让我去买些广记的糕点,劳烦您开个门!”说着,拿出对牌,递给大娘。
那婆子接过对牌,笑盈盈给她开门。
萍儿出了府,直奔广记糕点铺。广记糕点铺的点心,独家一绝,全长陵城的人家都喜欢,可是,价格不便宜,不是谁都吃的起的。
陈眉明日约了几位小姐饮茶,自然要买些好的糕点招呼人家。
好不容易抢到了几分难得的糕点,萍儿满意地往回走,可才出了广记,却在街角拐弯处,看见一个馄饨摊子。
想着自己一早出门,就是为了抢到广记的糕点,现在卖到东西了,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了。恰好饿了,萍儿便坐下,让老板上碗馄饨。
馄饨还没上来,旁边桌就坐下一位瘸脚的大娘。那大娘也要了一碗馄饨,此时人还不算多,萍儿不经意看向那大娘,恰好,那大娘也看向了萍儿。
“你你可是赵大娘?”萍儿惊讶地看着眼前苍老的妇人。
那大娘一听到这个名字,惊慌不已,“不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说完,头也不回地逃开了。
萍儿赶忙丢下几文钱,也不吃了,追着大娘跑去。
那大娘瘸着腿,自然跑不过萍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萍儿就追着她,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
赵大娘面前是堵墙,进了死巷子,无路可走了。
“大娘,你跑什么,我是萍儿啊!”萍儿气喘吁吁地看着大娘,赵大娘也大声喘息,跌坐在地,不敢抬头看萍儿。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赵大娘!”
“不是你跑什么啊?”萍儿喘息着走进她,趁她不备,一把扯住她的手,拉过来一看,指着她手上那道烫伤“大娘何苦骗我,这道伤疤,难道不是你当日为了救我留下的?我小时候不懂事,办差的时候,将热汤甩了,要不是你,这汤只怕就要洒在我的脸上,毁掉我的脸了!”
赵大娘见挣扎不过,只得点头承认“萍儿,今非昔比,你又何必于我相认!”
萍儿这才发现,昔日整洁干净的赵大娘,此时不仅衣衫不整十分狼狈,还缺了一条腿,怎么会这样“大娘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跟你相公回去享福了吗?”
赵大娘难过地摇摇头“傻丫头,我哪里是去享福了,我是我是被大小姐给害了!”说着,凄凄哭诉起来。
萍儿神情恍惚地往回走,怎么会这样。
萍儿真的不想相信赵大娘的话,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她还记得,当年玫儿姐姐,不,后来改名叫珠儿了。珠儿姐姐跟二少爷跟前的丙子有了情愫,说是等两人再大些,就能求小姐成全,放出去嫁人了。
那时候,她跟珠儿姐姐情同姐妹,两人感情最好,赵大娘对她就跟亲闺女一样。明明前一日,她还跟自己说,她找到她阿爹了,马上就能出府嫁人了。
可第二日,她就不见了,也没来跟她告别,府里的人都说,是赵大娘的相公把她们赎出去过好日子了,丙子也跟着走了,她从二等丫头提升为一等,虽然不高兴珠儿姐姐没有跟她说就走了,可她还是替珠儿姐姐高兴的。
出府嫁人,过好日子去,再也不用伺候别人了,多好!
可今日见了赵大娘,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珠儿姐姐没有嫁人,而是被二少爷糟蹋后卖到青楼去了,赵大娘被打断了腿,扔了出去。而丙子,因为去救人,被砍掉了一只手。
怎么会这样?
她记得,珠儿姐姐说,小姐答应了她,等过了马夫人的寿宴,就放她出府。那时候珠儿姐来找她,留了许多东西给她,说以后自己用不着了,给她算是个念想。
她记得珠儿姐姐当时开心的样子,她由衷替珠儿姐姐高兴,可是,为什么结果跟她想的不一样,为什么?哪里出了问题?
是珠儿姐姐犯了错,还是,还是小姐根本没有守信用。
如果是这样,那她的婚事???不,不会的,这是老爷亲自点头的,老爷同意的事情,小姐不可能更改的,不会的,是她多想了,一定是珠儿姐姐当初做错了什么。
别怕,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她就自由了。
萍儿面色惨白地回到府里,连跟她打招呼的丫鬟都不理睬,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见到她的人,心里都怪异,这不是快成亲了,怎么这副样子?!
马长行最近心情很好,还有半个月,自己就要迎娶心爱的姑娘进门了,母亲也终于不再反对,看着家里一片祥和,他觉得日子真是顺心。
当然,除了他表弟陈东楼的事情。
水家自从同意等水家三少的腿治好后,再处置陈东楼的事,可陈东楼却不断在牢里闹幺蛾子。今天嫌饭不好吃,明天嫌枕头不够软。
最近更是嚣张,竟然嫌没有女人作乐,要求家里送两个丫头进去伺候。
就算马长行人前多君子,听到这个要求,也想骂娘!
还真把牢房当自己家了,闹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一点廉耻心都没有!
更奇葩的是,官府的人直接把陈东楼的要求送到马家来,陈家斗不去问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陈东楼是马家的人。
看着眼前来报消息的狱卒,马长行维持礼貌,笑着将他送出门。那狱卒得了赏钱,高高兴兴离开。
“财叔,吩咐下去,在别让狱卒进门!”马长行边笑边咬牙道。
财叔听了,立刻点头应允,这狱卒三天两头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马家摊上官司了。
“人送走了?”马明德放下书信,看着眼前儿子。
“是!”马长行道。
嗯!马明德淡淡道“东楼是不像话了些,可好歹是你弟弟,你这门婚事,如今算是我们马家亏欠了陈家,你母亲的意思,这陈东楼,还是要保下的。”
马长行却有几分烦恼“父亲,这件事,儿子以为,水家只怕不会罢休!”
马明德捋捋胡须“为父知道,水家人,最是护内,就算伤了水家的下人,水家都不会罢休,何况这次伤的是水家三少爷!不过,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转弯的余地!”
“此话怎讲?”难道水家肯放过陈东楼?马长行不太相信。
“你知道给陈东楼治腿的那个和尚是谁吗?”马明德问。
马长行摇摇头“虽然传闻说他医术高明,可儿子猜想,不过一个江湖游医罢了,儿子也算是在江湖上行走过,论医术,天下唯有落霞谷,可就算落霞谷,也治不了这断掉的腿,我可是亲自询问过司徒文的!”
当日从陈家回来,马长行去找司徒玉儿,便亲自问询过司徒文,司徒文十分肯定地说,落霞谷没有这样的医术!所以他才没有请司徒家出手救人!
马明德却笑着摇摇头“忘心不在江湖行走已有多年,你不知道他,也是正常的!”
这么一说,马长行更加诧异了,这世上还有他不知道的高人?
“要论医术,忘心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哪怕落霞谷,也不过是制药的本事高明些罢了!十多年前”马明德忽然停下,不再言语。
马长行正好奇,怎料,父亲却不再说下去“父亲,十多年前如何?”
马明德似乎想到什么,犹豫一番,还是决定告诉自己的儿子“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大概十七年前,江湖知名世家苏家的老太爷,得了一种怪病,成日昏昏欲睡,到了夜里,总是发出痛苦哀嚎。
看遍了大夫,也没人看出来,他得的什么病。苏家人一度以为,是有人给老太爷下了毒。苏家以毒药闻名天下,一时间,全家人都出动,想尽各种办法,也没有查出什么毒。
那时候,落霞谷也不如现在有名,没有人想到要去落霞谷求救。
苏家眼看老太爷被病痛折磨的痛不欲生,只能发告示,广招天下名医。
可来的名医却全部束手无策,只能要头离去。
突然有一天,府门口有个偏偏少年郎揭了告示,说自己能治病。
苏家已经被折腾的不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也不抱什么希望,他们已经备好毒药,实在不行,就让老太爷走的舒坦些。
谁知,那少年看了老太爷,只说,这病得开颅。苏家人一听,简直要炸毛,直骂他奸贼,莫不是仇家派来的。
那少年也不恼,淡淡道,你家老太爷的病灶在颅内,只要开颅,将病灶割除,就能痊愈,若是不听我的,不出三日,你家老太爷就要开始流鼻血。等流血超过七次,你们便准备后事吧。
说完,那少年扬长而去!
那时候马明德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公子哥儿,奉了父亲之名,到苏家拜访看望老太爷。见到那少年郎如此肯定,也是十分诧异,出于好奇,马明德留在苏家,期望看出个结果。
那少年走后第二日,老太爷果然开始流鼻血,头比以前更痛。
无奈,苏家人只得找寻那少年郎来医治。
说来也是神奇,那少年郎不过在老太爷屋内医治两个时辰,这病灶便被切除了,苏家人看到那块从脑子里割出来的大肉球,各个都大惊失色。
开颅之后,不过三日,老太爷就睁开了眼睛,病情渐渐好转,再也没有犯过病症。
那时候,马明德便深深记住了这个少年郎,武宴!
离开苏家以后,马明德刻意与武宴结交,两人在江湖上游历,武宴又陆续医治了不少疑难杂症,每一个病人,都让马明德惊叹不已,这医术,简直堪比扁鹊华佗啊!
直到后来,他们遇见了,司徒修!
“父亲认识司徒老谷主?”马长行惊骇,怎么从未听父亲提过。
马明德点点头,“算是旧相识吧!”那神态,似乎不愿多言。
马长行见状,也不追问,只是好奇“既然武宴医术高明,为何又会出家呢?”
马明德摇摇头“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只听说他成亲了,可他妻子怀孕的时候,他外出给人治病,等他回到家中,妻子已经不见!他找了许久,才得知妻子难产而死,而孩子却不见了!从那以后,他便出家了,游历四方,只为寻找自己的孩子!”
“看来这忘心大师,也是至情至圣的人啊!可是,他从未见过孩子,怎知孩子是男是女?有何特征?这般找寻,岂不是大海捞针?”马长行感慨道。
“你忘了,忘心大师可是医术高明之人,这孩子纵然不知有何特征,可是男是女,还是知道的!”马明德道。
“如此也算缩小了范围!”马长行说完,又高兴道“这样说来,水家三少爷的腿,能治的好了?”
马明德点点头!
“可父亲,虽然水家老三的腿能治好,但这仇可没少几分,水家岂能轻易罢休!”马长行还是有几分担忧。
“你看看这个?”马明德将一封信递给他。
马长行打开一看,心里一顿,惊讶地看着马明德“父亲这可是真的??”
马明德淡淡道“这是暗卫前些时日送来的,消息确认无疑!水家堂兄弟在朝堂做官,怎么会没有错漏把柄!如果水家真的不肯罢休,你便把这个交给水家!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朝堂上的事情,别让他波及到江湖,马家,轻易不要与水家结仇,你可明白?”
马长行收起自己的诧异,点点头“儿子明白!”
马明德满意地点头,孺子可教,马家在江湖经营多年,一贯保持中立,跟各方都关系良好,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跟人结仇。
而水家,朝廷江湖都有势力,没事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