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之下有六个漩涡一样的东西,冒出金光,不时有身影飞身而入,不知道是被漩涡吸进去的,还是自己跳跃进去的。
而桥头人来人往,而过往的人,都接到了一碗汤水,就像收费站一样,缴费就被放行。而在此地却是喝下汤水就能离开。
慕灵赶快后退一步,然后尽量靠近右边,虽然右边看起来有许多怪影,她埋头蹲下做出整理鞋子的动作,尽量隐藏自己的身体。不一会儿,桥面又好像恢复到先前的静寂。
空气寂静,静谧得没有半分声响,显得死气沉沉,憋的人难受。
森然死寂的气息不断传来,让慕灵的心更加警惕万分。总觉得自己身边完全被魑魅魍魉包围。
这奈何桥好像没有尽头,可是明明开始已经看到了桥头,慕灵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只是小心疾步前行。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些魔影,张牙舞爪的向慕灵扑来,似乎想要将她徒手撕碎。
要不是有白衣人的提醒,慕灵此时一点会回头逃跑。
一道道魔影目光呆滞的看着慕灵,随即呼啸而出,好像要碾压慕灵。
慕灵也立即表现出呆滞样,不去看他们的目光。尽管如此,慕灵还是能感到空中的一道道残影扑面而来,一股股阴森森的冷气也随着他们飞扑蔓延而来,让慕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于是等到魔影过去后,慕灵便狂奔起来。
“轰隆!”
慕灵身后,河流突然咆哮开来,浪花翻滚,带着磅礴之势,滚滚向前。
刚才那雷鸣之声,正是这江河巨浪的咆哮声。
这一切都显得非常诡异,先前寂静的让人害怕,听不到任何声响,现在又突然听到江河巨响,这似乎违背了声音传播规律。
可就是这看似违背规律的巨响,让慕灵心下稍安,知道已经成功了一步。
因为她白衣人告诉她,这是两个独立的空间,一步之遥,却是跨入两个不同世界,所以才会有一步闻声的冲击。
慕灵跨过桥面,四周景色完全变化,慕灵环顾四周,仿佛置身花海,四处鲜花盛开,一朵朵娇艳欲滴。
春暖花开,遍地花香,本应该生机勃勃,而这里仍然死气沉沉。
慕灵迫不及待的向前冲去,终于看见还魂崖了。
只感觉四周的空间都在疾速的变化,那漆黑深邃的通道在不断的延伸,疾风吹得她的脸发麻,五官别扭曲,浑身刺骨的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目的亮光从远方传来,黢黑幽暗的通道消失,慕灵降落在一座山上,一看周围熟悉的环境,慕灵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一种久违的感觉从心底浮现出来,双眼一片模糊,泪水如雨落下。痛哭之余,又破涕为笑,喜悦的泪水不断滑落,只感觉这灰蒙蒙的天也美了许多,心中一片清明。
她发誓:今生今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她以生命为代价!
她回到病房,正好听见几个人一起聊天。
“你们知道男人人生三大喜事是什么吗?最新版的啊。”
“及第,结婚,事业有成。”
“房子,妻子,儿子。”
“事业,儿子,妻子。”
“不,你们都错了。我都说了最新版的。”那人狡黠地笑着,“你们再猜一次。”
一个人走过去推了他一下,“别卖关子了,快点说。”
然后几个人都有起身过去收拾他的一样。“好,我说,我说,不就是:金钱,权力,死老婆。”
慕灵叹了口气,原来还有如此之说。可能要让某些人失望了。
她赶快回到身体,只觉得身体被无尽的凉意包裹,脑子一阵轰鸣,她倏地睁开眼睛,只见雪白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些军医满是同情和不屑的脸,看见邢橦愧疚自责的目光。她暗下决心:父母给自己生命,别人践踏她无法阻止,但是,从今天起,她不允许自己再次践踏它。
她翻身想坐起来,却被邢橦一把按住,她才发现她的裤袜从脚裸出剪掉了,脚背上挂着液体。此时她才知道自己输液在脚上。
她刚刚被邢橦扶起身坐好,忽然脑子里一阵绞痛传来,一股什么东西从脑海中抽离,潮水般从脑海中流出。她痛得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境里朦胧虚幻,迷离若雾,飘渺懵懂。而醒来后,痛,越来越清晰。
“你终于醒了了。”邢橦如释重负的声音。他热情的眸子对上慕灵眼里的冷漠,像是焚骨的火,刺痛了他的眼。
她起身,拔掉身上的针管,不管不顾地走出医院。邢橦不同意,但是一看见她冰冷的目光,竟然没有反对。走出医院的时候,凉风习习,满天繁星。城市褪去了白天的喧嚣披上了神秘的薄纱,令人心情一震,一扫阴霾。
刚走出医院,便碰见来探望的总部书记,“你总算是好了,可是我救了你的命,你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书记如是说,眼里满是笑意。
慕灵平静的道了声“谢谢。”浅浅的笑,云淡风轻,神情眼神里,没有过多的情绪。
“不能再犯傻,有事情找我,你的情况我们知道。”
慕灵突然有些感动,眼眶突然酸涩,感到人世间难得的有人对她说他“知道!”仿佛再说我们明白你的委屈,你的无奈……
她有些哽咽的回答:“一定。”然后迅速转身离开了。
邢橦很快跟了上来。
她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希望她死,可是她终究没有问出口。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着,捂紧嘴,沉默着,敛眸垂眉,盯着脚下的路。医院外面的路边,杂草丛生,不知名的小花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邢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与偶尔遇见的熟人不痛不痒的寒暄着打着招呼。
慕灵看着前面倒影着的身影,眸光微动,胸腔内的肋骨仿佛断了一根,疼痛之感无边蔓延,她微微蹙眉,眼神哀伤。
她不想回家,曾经为它放弃一切的地方,让她心生厌恶,她不自觉地朝河边走去,浓郁的夜色里,清风凉,月色皎。
慕灵站在河边,望着河面,河水清澈,河边青草悠悠。慕灵的心思像水底的海藻,一圈圈,一层层,绕了千万圈。
她的眼睛深邃,大眼里蓄满泪水,楚楚动人,几分怨,几分恨,几分期盼,几分坚定。
她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去看看他,她太久没见到他了。澎湃的情感在一分一秒的时间长河里冲洗打磨成砂砾,憧憬与痛感都不再敏锐。而记忆偏偏跳跃出来。想回想的时候,才发现记忆不可靠,然而残存的片段,一定是闪耀在时间的长空里最亮的那一颗星星。大街上从一家商店里传出光良的《没你的日子》:
想你是我一生最亮的星,
为何陪我到天明,
天亮之后却又让我找也找不到你。
想你是你窗外孤独的雨,
是否记得叮咛,
我不在时你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