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悔修长的指尖伏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动着,漫不经心,“救死扶伤,怎么不是大夫。”
卿华笑着开口“大夫?怕是太医院的赵院判见了你,也得行大礼。做大夫能做到你这样,也算是不错了。”
一语落,底下的人皆暗暗心惊。
赵院判,已是百岁老人,因医术高明,德高望重,被当今陛下破例封侯,加上年轻时曾多次救先王和当今陛下性命,如今在缙云,桃李满门,身受爱戴,陛下曾下旨,免其跪礼。
这青年,是何等身份,竟能受得起赵院判的礼?
方才开口的女子,红唇轻咬,似乎极不甘心,却又不敢再开口说话。
顾悔并不否认,他是归渡宫宫主,这个赵院判,曾是他师爷辈弟子,但身为一宫之主,若说这大礼,还是受得起的,但行不行这个礼,就说不定了。
“顾公子?”一个妇人喃喃道“顾公子是医者,难道是,归渡宫!”
归渡宫,被列为江湖上第一不能惹的宗派,即便在坐的都是深闺妇人,也是知晓的,谁家没有生老病死。再说,能得归渡宫一个交情,不用说宫主长老之流,便是普通弟子,众人都是趋之若鹜。
众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来参加一个美人宴会的,即便有些是后来听闻卿华的名义才来的,也不过是一些普通京官之流,一时之间,不管是中年妇人还是闺阁小姐,看向顾悔的眼神都有些炽热。无论是做女婿还是夫君,既是谦谦君子,又有显赫地位,都是极好的。
卿华笑而不语。
顾悔面无表情。
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跑进来“奴才见过锦乐郡主,见过顾宫主,见过刘主子。”
卿华打起了精神,等了半日,终于来了“起来吧。何事”
小太监躬身道“陛下听说郡主和顾宫主进了宫,让二位过去一叙。”
卿华的手搭在翠幕的手上,起身向刘美人告辞“既然陛下的意思,卿华就不打扰娘娘了。”
刘美人也起身“快些去吧,别让陛下久等。”
卿华笑着颔首,领了一群人向御书房去,留下一群人在身后自怨自艾。
尤其是第一个开口的女子,如今是肠子都悔青了,明明她有机会给那人留下好印象的,明明她是第一个敢开口的,可因一念之差,她以为他不过是个有副好皮囊的江湖郎中,可谁知,那姑娘越想越气,竟生出了执念,直到后来,家中相看的亲事,皆以顾悔为标准,自然事事不如意,空白耽搁了自己的大好年华,这是后话。
却说卿华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往御书房去,靠近御书房,周围的侍卫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空气中却多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卿华知道,这是属于皇帝手中最高端的力量-龙暗卫。
将其他人都留在门外,卿华和顾悔进了内殿。
萧过一如往常的不食烟火,坐在椅子上,一手靠着脑子,闭目养神,纹丝不动,便如一张画似的。
“龙姑娘,你可来了。”在房中不停踱步的方为皓见卿华进屋。
萧过睁开眸子,眸中演过一丝异样。
卿华一进屋,就看见这二人一动一静,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就看向了床上的皇帝。
面无血色,看来当真是只吊了一条命了。
顾悔上前把脉,又换只手,再给皇帝扎了几针,收起药箱,坐到一旁侍卫书桌上,写了一张方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方为皓惊讶“这就好了?”
顾悔道“死不了,养两个月就好。”
方为皓这才放下心了。
萧过坐到卿华旁边“几日不见我,可曾想我?”
卿华脸一红“什么不见,你不是日日都派人送些吃食到我家里。”
萧过笑道“那怎么能一样。”
卿华嗤笑“你也不害臊。”
萧过不依“古人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你多久没见我了。”
卿华瞥了他一眼“总是你有理。”
萧过笑道“那是。”
顾悔自个儿坐在椅子上,风清月明,不受影响。
方为皓倒是受不住了“两位,别**了,反正你们二人也是那啥,那啥,”方为皓一时词穷“总之,未来的日子长着呢。你们还是想想陛下这两个月养伤,总不能不见朝臣,那群老家伙可不好糊弄。”
萧过似笑非笑的点头“说的是。”
卿华看了看周围“太后回去了?”
萧过颔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再说,我和方将军呆久了也无碍,若是太后也呆久了,就让人起疑了。”
卿华搂了搂头发“你可想出主意了?”
萧过挑眉,起身走向书桌,拿了道圣旨就开写。
“喂!世子,这可是圣旨。”方为皓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当天晚上,太后突发旧疾,幸得归渡宫宫主正在京都,才救下一条性命。
陛下在皇寺为太后卜卦,却是大凶之兆,为化解太后凶兆,皇帝携恭亲王世子,锦乐郡主,在延寿宫设佛堂,为太后祈福两月。在此期间,由二皇子主政,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辅政。恭亲王,定亲王监文政。愉远侯,镇南大将军监武政。六部尚书从旁协助。
第二日上朝,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太监站在原本侯公公站的位子上,尖着嗓子,宣完了皇上的旨意。
此旨一出,朝野动荡,却偏偏此番陛下放了极大的权力,明知陛下祈福有假,众人也心甘情愿领旨。
特别是四位皇子,如今算是真正接触到权利中心。
却有一点,皇上为太后祈福,为何要带上萧过和龙卿华?
二皇子问道“侯公公呢?你是何人?”
小太监并不怯场“奴才姓万,侯公公跟这陛下已经去了延寿宫,今儿后,奴才就暂代侯公公的主管之职。”
四皇子道“万公公,父皇为何要带郡主和世子去延寿宫?便是身边要人服侍,也该是我们兄弟几人的事儿。”
万公公呵呵的笑“高僧的意思是,最好是太后娘家一个女儿,和太后膝下一个男儿共同祈福。若是四皇子有异议,奴才可以替四皇子代为传话,听说要待两个月,萧世子可是极为不乐意,后来是郡主才劝住的,若是四皇子真心想去,想必萧世子定会同意。”
四皇子的脸抽了抽,刚刚握权,他是傻啊,还是蠢啊,更别提中间还有个龙卿华,让他和卿华共处两个月,萧过会不会杀了他“我也就是说说罢了,皇奶奶最喜欢萧世子,有萧世子替他祈福,这病定然也会好得快一些。”
延福宫。
顾悔收起最后一根银针,一旁站了个银发老者,正是封侯的赵院判,顾悔年纪虽轻,却天资卓绝,医术甚至已经超越了其父顾邀。
赵院判当初不过是普通弟子,一些宫内秘籍根本没资格阅览,后来因年龄而离宫,之后便行走四方,所以他这一手的医术都是靠自己医治万民,自己摸索出来的。顾悔却不同,自小翻遍典籍,顾邀亲自教授,集百家之长。
或许对于一些普通病症,伤风遇凉之流顾悔不及赵院判,但于这些大病杂症,顾悔学的是皆是宗师手段,就不是赵院判医治百家能学到的。
如今能亲眼看顾悔施诊,赵院判直觉眼花缭乱,盯准了顾悔的手,片刻也不放过,心下也是敬佩不已。
顾悔瞧着赵院判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也尊他的资历,下手故意慢了些许,让他看清了些,不时还会解释一二。
另一边,太后一脸紧张,手中不停的捏着帕子,保养得极好的脸上也添了几许皱纹,平日里精细打理的发鬓,如今也只是插了根银簪子。
卿华靠着太后,坐在软榻上,握着太后的手“皇奶奶,有顾悔在,定会没事儿的。”
太后点点头,不停看向内室。
顾悔坐在一张楠木椅上,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卿华不停在心中责骂顾悔,这兔崽子,定是故意的,那日他第一次给陛下施诊,也没瞧见施了那么久。
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顾悔领了赵院判从内室出来。
太后握了卿华的手瞬间一紧“如何。”
顾悔道“按时服药,这针两日施一次,五日左右就该醒了,四十日左右就能下床,两月应该无碍。”
太后松了口气,“好,好,好,无碍就好。”
顾悔看向卿华“你出来。”带着赵院判走出屋子。
卿华朝太后点点头,让她放心。走出屋子,赵院判已经走了。
卿华走进“怎么了?”
顾悔背着手“陛下的伤。”卿华皱眉,顾悔道“多一寸当场毙命,少一寸”顿了顿“又伤的轻了。”
卿华偏了偏头“你的意思是。”
顾悔摇头“我也不知,只是伤的未免太巧了。”
卿华不语良久“至少如今看来,只要你能治好陛下,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顾悔挑眉,看向卿华身后“萧世子。”
卿华回头,萧过站在身后“你怎么出来了。”
萧过含笑“我的夫人跟别的男人单独相处,为夫不放心。”
卿华脸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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