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闻言,脸色有些动容,红唇微张,仿佛有些不敢相信,她倚在刘尧的怀中,喃喃自语“刘夫人?你肯要我,你不嫌我。”
刘尧好笑,道“我一直都告诉你,我要赎你,是你自个儿不信罢了。”
钰儿半晌没回过神来,自己与刘尧相识在这青楼楚馆,有几个人是真心的,况且着刘尧有功名在身,还是皇子府的幕僚,今后,若是二皇子登基,官位定不会低,怎会娶一个青楼女子。
刘尧似是看清钰儿内心所想,低低的伏在钰儿耳边,炽热的呼吸撩着钰儿的心神,“钰儿,我心悦你。”
钰儿恍惚了片刻,忽然从刘尧的怀中坐了起来,盯着刘尧看,刘尧自然以为是钰儿还未回过神来,便由着他看。
钰儿抿了抿嘴,忽然起身,走到门口,对门外侍女道“这里不必人伺候了,都下去吧。”
看着侍女全部离去,仔细的瞧了瞧周围再无他人,这才关紧房门,走到刘尧跟前,突然跪下,满脸清泪“公子如此大恩,钰儿不敢再瞒公子。”
刘尧瞧着钰儿一脸正经,不由得好笑,只以为她又在同自己玩笑,并不在意,正欲扶起钰儿。
钰儿哭到,“此事事关二皇子,钰儿着实不敢起身。”
“殿下?”刘尧诧异。
半刻钟之后,刘尧替钰儿赎身,丝毫没耽搁,二人便匆匆离开含烟阁。
刘尧将钰儿安顿在一座宅院,便又急忙离去。
几日之后,刘尧悄悄将钰儿带到一处偏远之地,突然出现一座农宅。
二人七拐八拐,终于到一座小门前。
刘尧恭敬对门内到“大哥,小弟携弟媳前来。”
门内传出一道男声“进来吧。”刘尧忙携了钰儿进去。屋子从外看极其简陋,屋内装饰却极其奢华,古董名画,精雕瓷器不在话下,光是主位那张整楠木的大椅,怕是年岁就不少。
堂中坐了一个青衣男子,双眼狭长,眸中含了一丝狠辣。
男子对钰儿和颜道“我是刘尧的大哥季怀,你若是看得起我,自然也可唤一声大哥。”
钰儿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季怀颔首点头“你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既然我兄弟喜你,你也不必再介意以前,二人好好过日子,今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尧是个急性子,不顾二人正初次相识,打断二人道“大哥,此次我带钰儿来,是有正事。”见季怀满脸疑惑,刘尧转头对钰儿道“你将那日对我说的话对大哥再说一道。”
钰儿会意,忙跪在地上,沉吟片刻,道“钰儿与玲珑赌庄的生奕少东家有些交情,前几日被请去唱曲儿,晚些正要回去,在路上突然瞧见季二公子满脸是血,钰儿不敢上前,便躲在暗处,想着等季二公子走了再离开。却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将二公子给杀了。”
季怀片刻迟疑,问道“在路上?难道不是龙家那个小子,你可知那群黑衣人的来历。”
钰儿磕了个头,继续道“虽都蒙着面,但有一个人,化成灰,钰儿认得。”
“是谁?”季怀青筋暴起,厉声问道。
“是…是…”钰儿看了一眼刘尧,极难开口道“是钰儿从前的恩客,名叫张重。”
季怀双目充血,怒道“此人现在何处?”
刘尧脸色有些难看,道“大哥,张重是二殿下的人。”季怀闻言,更是不可置信。
三人沉默无语,季怀一人眼光不停流转,忽的喷出一口血来,又不停地咳嗽。刘尧忙上前帮季怀顺气,道“大哥,万一有什么误会呢,二殿下着实没有理由杀二公子啊。”
“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季怀大笑两声,脸色苍白,“此事我一直觉得蹊跷,让人暗中审过龙家小子,他一口否认杀我二弟,他二人只是发生口角,有些争执,本不致命。怕是二殿下要借此事,讨美人的情。若是我猜得不错,恐怕咱们一心效忠的二殿下,已经在龙小姐面前邀过功了。”
刘尧自然没想过这些弯弯绕绕,一时间有些绕不过来,却有些怀疑道“可殿下说,会为二公子报仇。”
季怀满脸怨毒,语气森凉,“你这几日盯紧媚娘,若真是二殿下所为,龙家那小子必定不会死,他们必会有所动作。”
刘尧忙应道“大哥放心,我明白。”
季怀还是恐有疏漏,又交代道“你今夜去牢里,给那小子做个标记。”刘尧恍然道“大哥是怕他们偷龙转凤。”
季怀舒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翻腾的不满,缓缓合上双眼“若是当真如此,别怪我心狠手辣。”
当晚,刘尧便以为季怀出气为名,光明正大的进了牢里,守牢的狱头只以为是刘尧为了巴结季怀,自然没有阻止。一个时辰之后,刘尧便心满意足的离开。
三日之后,斩刑依时进行,之后,便是龙家人及时出现,行刑之后便带走尸首,放言人死灯灭,入土为安。
没过几日,帝都郊区一新坟被盗,尸首被肢解,极其血腥残忍。
帝都季府。
世人都知,季怀为二皇子所倚重,二皇子为随时拜访季怀,也道以示尊重,更是将季府建于皇子府临侧,且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占地极广,府内亭台楼阁,移步换景,处处精雕细琢。
半夜,一黑衣人悄悄潜入季府,轻车熟路进了季怀书房,季怀亦等在书房,黑衣人扯下面巾,正是刘尧。
“如何?”季怀迫不及待的问道,眼中尚有一丝希冀。却见刘尧一脸犹豫,眼中的火星慢慢泯灭。
刘尧缓了口气,气愤道“大哥果然没料错,那晚我在那人后颈做了暗记,平日里看不出来,唯有用了药才能显现,那具尸体压根没有,他们果然换了人。”,又有一些不解道“我一直盯着媚娘,她并没有什么动作。”
季怀冷哼一声“看来此事是咱们二殿下一人行动。我让人查过,几日前,二殿下果然见过龙大小姐。”
刘尧更是气极“殿下如此算什么。一面放人讨好龙家,一面又行刑稳住大哥。两边都讨了好处。”
季怀却是笑道“那龙卿华,颜色出众,背后又有龙家,如此美人,二殿下自然要费些功夫。只怕那萧涯已经许诺,日后,会将我交给龙家。”
刘尧不可置信“大哥立下汗马功劳,怎会?”
季怀倒是看得透彻,眼中漏出轻蔑,道“还未登基,便如此,以后,怎么了得。倒是他这几年过得太顺了。”
刘尧不满道“此事,决不能就此了结,二公子的仇,咱们不能不报,我这就去安排,找兄弟干了龙家那小子。”
季怀思索片刻“龙家小子有媚娘护着,并不好下手,不过是个替罪羊,罪不在他。此事,你就当全然不知,今后如何,我自有安排”刘尧虽心中有些愤懑,但也只得如此。
此刻,在季怀的心中,定然是龙家的小子与二弟发生争执,二人懂了些口角,龙家小子负气先行,二弟独身一人。
龙家大小姐自回京之后,不见众人,茶盐不进,二皇子自然要创造机会,与龙家小姐能见上一面,甚至欠个人情。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龙家小姐的人杀了自己府上的人,如此,便两全其美了,而自己的二弟,没什么本事儿,对二皇子算不得损失,又因自己的原因,有些分量,总不能随便死了。既不损自己,又能达到目的。
甚至,龙家小子与自己二弟的争执,恐怕也是二皇子的手笔。
季怀咬了咬牙,双目通红,心中愤懑,却找不到发泄点,无可奈何。
几日之后,吏部尚书请宴。季怀与二殿下同去。酒过三巡,季怀有些醉意,变告了罪,外出醒酒。
行至后屋,此处人烟极少,每每在尚书府醉酒,他便来此处清醒。
忽见几个家丁蒙着一个人的嘴,急匆匆的从远处而来。季怀想避也来不及了,那几个家丁没想到此处会有人,顿时如临大敌,“他们是一伙儿的,都是来害尚书大人的,把他们一起杀了。”
季怀心中微疑,却面色不变,坦然开口道“在下季怀,二皇子听说这件事,极为愤怒,让我到此处看你们可处理好了。”
一个家丁有些不信,道“你怎么证明你是二皇子的人。”
另一家丁闻言,忙谄媚道,“季大人我是识得的,大人是二皇子心腹,自然不会害尚书大人。”其他家丁闻言,纷纷附和。
方才疑问的家丁拱手道,“季大人见谅,既是二皇子吩咐,大人随行便是。”
那些人自然不会为难季怀,便压着那人向暗处走去,季怀以监察为名,紧随其后。
那名谄媚家丁继续向季怀说道“这人也真是倒了血霉,不知尚书大人对羊肉过敏,第一次往府里送菜就送那么多羊肉,偏偏被尚书大人看着。也是他气运不好。”
季怀心中微动,随口道“是啊,尚书大人过敏如此厉害,幸好知道之人不多,又有你们查着,倒也没出什么事儿。”
那人见季怀为人宽厚,倒是没什么架子,也就随口接到“可不是,这羊肉又是常见之物,尚书大人此症又极为严重,真是防不胜防。”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换了话题,讪讪笑了笑。
季怀表面亦是装作没注意,心中却暗暗思酌。
羊肉驱寒,是百姓常食的肉类,况且是尚书府这样的大户人家,若是从里没有,必会引人生疑。吏部尚书树敌不少,想要他性命者不在少数,如此弱点,若是被有心寻得,这尚书府,必然不会安宁
几日之后,传来吏部尚书死讯,卿华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有多余关注。
这日下午,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卿华向来爱棋,藏了一副昆仑之巅的白玉石子,纯白无暇,颗颗晶莹剔透,世间仅有。更是特意建了座湖心亭,四周环的竟是昆仑引下的雪水,以此养棋,且需日日更换,此工程不可谓不浩大。
卿华坐于亭中,一袭白衣,如仙胜雪,手指掂起一颗白棋,慢慢观赏。
忽觉背后一凉,清袖一挥,急身一移,顿时闪至亭子另一端。
卿华原坐的位子此时却多了一位妖孽般的男子。卿华秀眉轻皱,若说萧过是这世间的嫡仙,不染尘埃,这男子便是狱间的阎王,处处透着邪气,浸着狰狞,此人,便是卿华也一时看不透。
卿华不觉有些恼意,何时自己的地盘,别人想来便来,竟是这般不堪。此人绝非善类,是自己计划中不曾出现过的,如此变数,让卿华极其不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