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一国,名刑。国都乃辽沅,富饶繁华。国中位北,有名为西临,有户人家,姓宁。
说到宁家,就不可不提宁府老妇人隋清荷。此女十四嫁入宁府,次年产下一子,取名宁煊冶,两年后,夫君宁崂溺水而亡。
城中术士有言,隋清荷将宁崂克死。自此,宁家件隋清荷视作眼中钉。
不想,二十年后,宁府成了西临首富。隋清荷成了人口诉言的奇女子,其子宁煊冶十八娶妻生子。
有孙,姓宁,名卿源。
既说到西临,提到了宁家,不得不说宁府小公子,人称混世魔王的宁卿渊。
因宁崂早逝,隋清荷只有一子。而那宁煊冶自小体弱多病,宁氏产下一子后便未有生育。
那隋清荷心忧孙儿如爹爹,身子孱弱。更是花下重金请来教武的师父。
不想,宁卿渊习武到有些天赋,自小便是城中少年欺负了个便。而隋清荷对这个孙儿也是疼爱的紧,自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打不得骂不得。
那宁煊冶见儿子无法无天,欲插手管束,却反被母亲责骂。其也气的不理不管,任由那宁卿渊快活至十八。
可这十b1过,宁卿渊的脾气未有收敛。宁煊冶看在眼里却不予理会。可隋清荷却是急了。
原来城中少年年满十八,要么早已娶妻生子,要么便是定下了日子。虽说宁卿渊生的俊俏,城中对他暗许芳心的少女不少。
可是,也说是前因后果,因他那顽劣的性子,便是少女有心待他,可家中父母却皆都不允。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隋清荷急的夜不能寐,每日都梦着孙儿孤独终老。心急如焚的她找来媒婆,硬是逼着人家找年纪合适未出嫁的姑娘。
媒婆收了重金,自然是要好好办事。可花重金的,肯定不是容易的事。
果不其然,半年时间,媒婆也找了几个姑娘,不想相貌却生的古怪,虽说四肢健全,但若要守个半生,只怕让人倒愿折寿。
隋清荷为此事气出病来,念着孙儿品貌非凡,怎姻缘却不如人意。其找来术士,也是一番胡言乱语。
不觉又过了四年,城中与宁卿渊年龄近似的少年皆已为人父。而那隋清荷为此烦透了心,却只能自我纾解,念着孙儿缘分未到,急不得。
八月中旬,下人将池中挖出的莲藕正在清洗着,隋清荷在旁监工,炎炎烈日之下,一手撑着腰,气喘吁吁。
“老夫人,”贴身丫鬟柳叶跑来,手里挥舞着绣帕,上气不接下气道:“小少爷回来了。”
隋清荷一听孙儿回府,将脚边的泥藕踢开,提着裙摆就朝府门跑去,“渊儿进府了没有?”
“进了!进了!”柳叶笑道:“说是银子用完了,这不回来拿银子。”
隋清荷拉着脸,可脚上动作却不见缓。原几日前,她又为孙儿娶妻而愁恼,不想这四年的念叨,却惹来宁卿渊的怒气,当日傍晚,便带着下人罗二出了府,说是再也不归来了。
虽是盼孙心切,可隋清荷怎说也上了年纪,气喘吁吁之下,这步也越迈越慢。
正巧,外出收租金的宁煊冶归来,也知儿子回府取钱之事。其见母亲气喘嘘嘘,定是为那不知事的儿子。
“娘!”宁煊冶一手抚着胸口,气恼道:“那小畜生走了才几日?您当日是怎么说的?怎又反悔了?他要走便让他走!”
“爹,”不想,宁卿渊也寻着祖母,祖孙三人碰到一起,又是一番闹腾,“你可不要多想,我是回来拿银子的,可不是厚着脸皮回来。”
“你滚!”宁煊冶指着大门方向,气的脸都红了,“我没你这儿子,你莫要叫我。”
“您这气什么呢?”宁卿渊也不恼怒,一手抚着父亲的背,给他舒气道:“卿渊离家,可是被祖母逼着娶亲的。您读了这么多的书,怎老糊涂了?”
宁煊冶气地将儿子之前所做的事儿给一一例出,可说痛心疾首。
“爹,你说了这些。卿渊承认,我是打人了,可我不偷不抢,打的也没个好东西,他们是活该。你怎又黑白不分,颠倒事实呢?算了,我拿了银子后顺便将你的那些书给烧了,免得哪日你连这儿子都不认了。”
“你!是我颠倒黑白还是你?莫说其他人,那些教你功夫的师父呢?你是怎么将他们打走的?”
“这也不能怪儿子。只怪你儿子太聪明了,他们本事教完了,这自然得走,宁家的银子早晚都归我,我可舍不得花钱养废人,”宁卿渊说的理直气壮,“你还是听儿子一句劝,少读书。”
宁煊冶气地不愿在与儿子讲话。而隋清荷见到孙儿后,怒气早就没了,这哪里还去斤斤计较。
“渊儿,你这几日在外面过的可好?”
“好着呢,就是银子不够花。祖母,你今日给银票给我吧?携带方便。”
“我的宝贝孙儿,你这都回来了,还去哪里呀?祖母错了,以后再也不逼你了,你别走了,这银子呀,你要多少,祖母都给你。”
宁卿渊知道见好就收,也未多言,说是先回屋中休息,余下的事儿等晚食再议。
待到天黑,因为孙儿归来,隋清荷命人在宴厅准备晚食。
宁卿渊给自己倒了杯小酒,倒是春风得意。
宁煊治为儿子还不知事而愁苦,闷闷不乐下。甚少饮酒的他拿起酒盅,对宁卿渊道:“你也大了,祖母年事已高,父亲身子多病,这家早晚得有你主持。可你年少不经事,家中百十来人日后都得依靠着你。”
“爹,你有话直说,莫要拐弯抹角的。儿子愚钝,说多了反而听不懂。”
“爹有一世交,居住国都辽沅,家中是做茶叶生意的。爹爹想让你过去学学本事,也顺便长长见识。”
“这好呀,卿渊长这么大还未出过西临呢。”
宁煊冶见儿子一脸喜悦,泼冷水道:“你也就在西临嚣张。此次远行,学不学得本事不说,爹倒是要好好灭灭你的火气,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宁卿渊一脸笑嘻嘻,给隋清荷的碗中夹着菜道:“祖母,孙儿这头一次出远门,你可得多准备准备些盘缠。虽说孙儿不定要用多少,但若带少了,丢的可是宁家的脸。”
“我可没答应让你去辽沅,”隋清荷若三天见不到孙儿便浑身没有力气,更不用说是出远门了,她哪里舍得,“你就留在宁府,祖母身子硬朗的很。再说了,宁家什么时候缺过钱了?莫说一百人,便是一千人,你这辈子什么都不做,也够你挥霍。”
宁煊治气地拍桌子,直说母亲糊涂。
宁卿渊早就想出去闯荡闯荡,此次有了机会,定不会错过。
“祖母……。”他开始撒娇,“你可知孙儿为何迟迟不娶妻。你看这西临的姑娘,皆不入孙儿的眼,你看孙儿的年纪也大了,总不能一辈子如此。此次远行,说不定能给你带个孙媳妇回来呢。”
“可当真?”
“孙儿哪里敢说假话,”宁卿渊心中暗自窃喜,却面不改色,“再说了,皇城住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孙儿去了也是给宁家长脸,要是再带个漂亮的孙媳妇回来,这不是两全其美?”
“这甚好,”隋清荷顿时改变主意,对柳叶道:“你让罗一准备准备,过两日跟着少爷进京。”
“这可不成,”宁府谁不知道,罗一是个死脑筋,可却对宁家两老忠心耿耿,若此次带他出门,这一举一动不都是被监视了,“罗一刚成亲,怎能陪孙儿远行。而且,孙儿自小都是罗二照顾,他更懂孙儿。”
“可……。”
“祖母,你就不要可是了,孙儿又不是不回来了。”
无辄,隋清荷只有在晚食结束后将罗二给喊来,一宿的叮嘱,心中依然是不放心。
待过了两日到了宁卿渊出门的日子,整个西临热闹非凡,堪比新年,人人暗喜这混世小魔王的离开。
“少爷,你看,老爷说的也没错,你看走的时,那群人多高兴啊。”
宁卿渊驾着马,咬着狗尾草,一副事不关己,“就让他们乐呵。本少爷保证,不出两月,这群人定是日盼夜盼,盼着本少爷归来。这叫……。生在福中不知福。”
话说,此次进京,罗二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他平日跟着宁卿渊吃好喝好,虽说是个下人,却有着公子的命。
可这赶路才一日时间,虽说伺候的少爷还是一副吊儿郎当,可这银子却省的很。投宿的客栈也不选贵的,吃穿上更是不去计较。
宁卿渊自在快活,可罗二不高兴了。白日赶路还不要紧,可投宿客栈时也仅要了一间房,他也只能睡在榻上。
可榻比不了床,莫说难眠,第二日更是腰酸背痛。
“少爷?”趁着吃饱喝足,少爷看来心情也不错,罗二小心问道:“自出了西临,小的发现你和往日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宁卿渊撩着头发,潇洒道:“少了祖母念叨,定是比往日帅气许多。”
“少爷可一直帅气的很,”罗二拍着马屁,问出重点,“出门时老夫人给了不少银子,老爷平时虽对你严厉,可也偷偷塞了不少银子给小的。可……。你这似乎倒不挑剔,看来省的很。”
“这是自然。出门在外,虽说有手有脚,但怎也是寄人篱下,而且那人又是父亲世交,我在家胡闹,在外却不能丢了宁家的脸面。虽说带的银子够了,但凡事都有个万一。我这未雨绸缪。”
“你这是杞人忧天。”
“不可这么说,”宁卿渊摇头,说的一脸认真,“你我都不知那世交人品如何,若有坏心眼子,我们总不能拍拍屁股便走人吧。再说了,本少爷还会些功夫,打不过跑便是,可罗二呢?你除出了吃睡还会什么?我这些省下的银子可都是为了你。”
罗二感动不已,将偷偷藏着的半只烤鸭拿出,“少爷对罗二可真好。你放心吧,若有个万一,小的便是豁出性命也会保护少爷的。”
宁卿渊吃着烤鸭,口中哼着曲儿,心情似十分喜悦。
二人吃喝玩乐,慢慢悠悠地走了数日,终于赶到京城。
离府前,宁煊冶吩咐,说是茶楼叫做悦然居,老板叫做尹志然。
二人根据这一线索在城中查找,宁卿渊本是想着父亲认识的友人,且还是他千里迢迢赶来学习本事的地方,莫说在城中数一数二,怎也要比西临卖茶叶的铺子大气数倍。
可待二人一番寻找,牌匾虽挂着“悦然居”三字,可这茶叶铺子也太小,只有个进出的小门,与周围的店铺比较起来,更显寒酸。
“少爷,”罗二牵着马,唤醒出神的宁卿渊,“小的在这看马,你先进去找人吧。”
宁卿渊不愿跨进屋中,柜台后站着一个人,低头翻着似账本的东西。
“你……。”其正欲上前,却走来一个衣裳打着补丁的中年男子。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
“嗯,”宁卿渊看来眼中年男子,目光落在翻账本的男人身上,“请问这里的掌柜是叫尹志然吧?”
“正是在下,”中年男子双手抱拳,客客气气道:“不知公子有何要事?”
“你……。”宁卿渊面露不可置信,但又很快地恢复面色,“家父乃西临宁煊治,此次入京,说是寻一世交。”
“原来是卿渊贤侄,”尹志然笑道:“我收到你父亲寄来的信,本以为还要等些日子,不想你这么快便来了。对了,你是怎么过来的?孤身一人?”
“骑马,”他做了个骑马的姿势,心中盘算着是否转身就走,待身上的银子花完了再回西临,“有个下人陪着我一同前来。”
尹志然连让站在柜台后的伙计将罗二给接近屋子,顺便安排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