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陈思雨又接到妈妈哭诉的电话。
“思雨,爸爸刚才来电话说,那个女人有了身孕,要协议离婚,他问我怎么办?我知道他是想跟我离婚,但是又不想开那个口。思雨,你说妈妈该怎么办?”
“妈,……”
“算了吧,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就成全他们吧。思雨,妈妈跟爸爸离婚后,你以后回来就跟妈妈住,好吗?妈妈害怕一个人住。”
“好的,妈,我一定回来。”
挂了电话,陈思雨说不尽的痛苦,快乐开心的一家就因为第三者插足而妻离子散,怎么会这样?在内心里询问无数遍,却没有回答。
陈思雨看着窗处的车水马龙,汽车的速度充分体现了人世的无常。不经意瞥见一辆轿车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爸爸!”陈思雨一惊,那个的身影真的好像她爸爸,正待着仔细看清时,轿车已经开走了。
更令她难过的是他看见爸爸的车上还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是遗憾的是她没有看清楚那个女人的面孔,不然她一定会冲上前给那女人扇两巴掌。
陈思雨转过头来,已是泪流满面,听着车上移动电视里播放的迪克牛仔唱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心乱如麻,夫妻之爱可以重来吗?父女之爱可以重来吗?
陈思雨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痴情不改的成熟男人张景丰,在他挺拔的身影边,在他忧伤的笑容里,在他幽默睿智的谈话里,在他和来电话的朋友轻松而风趣的对话里,在他忧郁吐出的烟圈里,在他细心关心她的甜蜜里,是那么的开心与舒服。忽然,她知道张景丰已经成为他精神寄托唯一想到的人。
但是人世间的爱情为何好似股票的涨跌,变化莫测?
公共汽车正在前行,陈思雨坐的是区间快车,快时如疾风骤雨,中间小站一概不停,眼见着想搭车人的脸由兴奋变为愤怒;车上的人更惨,以为上了黑车又或是司机赶着奔丧。
一路冲刺之后,还是遇到了平常最多头痛的阻车,在此路段要想不阻车就像是让男人生孩子一样困难重重。更糟糕更郁闷的是陈思雨身旁坐着一个洒着狐狸界被称为独一无二用的香水,在人间被俗称为没品味的“狐臭”。
狐臭气味一度让陈思雨几欲难受得呕吐,但为了维持自己的玉女形象以及不给对方避免尴尬,只好忍辱负重的闷憋着。没办法只好改为深长呼吸,恨不能学大盗楚香帅一样用全身的皮肤呼吸,但是阻车时间太长又让她差点窒息而死。
汽车慢得一步三摇,急得人直想跳下车去用跑步与车一决雌雄。
一站的路却用了三十多分钟,陈思雨郁闷下车的时候,心想即便公共汽车罢工,五分钟我跑也跑到了。
陈思雨刚下车,猛力呼吸一些清新的空气,但狐臭味依然阴魂不散地跟着她,终于肠胃翻腾,“哇”的一声呕吐出来,此后两天内都没有胃口,更别说食欲了。
晚上,张景丰接到耿少东的电话,提前到了“醉不回头”酒吧。
当耿少东出现在张景丰面前的时候,张景丰一眼就瞧出表兄的憔悴与疲惫,急问:“阿东,你怎么搞的?垂头丧气的像只斗败了的大公鸡?”
“阿丰,做男人难啊,做市长老公的男人更难啊。前有市长老婆的命令奉行,后有局里的命案执行,难啊,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耿少东郁闷地喝了一大杯啤酒,面容痛苦地说。
张景丰用很同情的目光看着耿少东,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热血大男人怎么被生活压榨机压成那样?
耿少东继续说:“你听说了吧,近一年来我们局里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少女强奸案,我们都无法破获。同样的作案人和作案手法,我们却找不到半点凶手留下线索。面对市民的谩骂,高层的施压,他妈的弄得我们警察像是吃白饭一样的。身为老婆的市长也是天天唠叨,叫我尽快破案,可是这个案真的毫不线索与头绪,再这样下去,我这公安局长迟早被我那市长老婆撤掉。”
张景丰没有显得十分八卦地去追问案子的具体情况,只是拍拍了耿少东的肩膀,说:“阿东,工作上的事,你已经尽力,不要太为难自己。至于市长表嫂嘛她有她的难处,你也别往心里去。虽然你们工作上是伙伴,但是毕竟你们还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事就不能迁就忍让一下吗?”
耿少东再一大杯啤酒喝下肚,欲哭无泪地说:“她那一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样子,我真的受不了。有一次她居然当着那么多市级干部的面,指责我办事不利,督促我三个月内立即破案,否则就撤我的职。天啊,她可是我老婆,为什么不能留给我一下面子啊?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地商量讨论,帮我度过难关啊?我是她下属,可是我也是她丈夫,我也要尊重,也要老婆的温柔与体贴。在她身上,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我同她的市民一样只感觉到她是一个有强的女市长,其他女人、老婆该有的特点都没有。生活就象一面白色的墙,而自己就像是一滩和不上墙的稀泥,原以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把生活涂抹的五彩斑澜,可结果却是把整面墙搞得面目全非。”
张景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女强人对有些男人来说,有时候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墙,更像是言语无形的耻辱。
酒当然可以醉人,让人一时忘记痛苦,但是醒来之后呢?也许更让人痛苦。
耿少东要的就是一时的麻醉,贪得一时得一时,能不痛就努力争取。
这时,张景丰的电话响了,是她得力助手晋婧打来的。
“张总,你是不是又在酒吧里喝酒?”
“我陪朋友解闷,有事吗?”
“我想……想请你帮个忙。”
“小晋你太客气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住的地方灯突然坏了,物业公司又不给力,而我又不会修。我害怕黑,你……你能过来帮我修理一下吗?”
“好的,我就过来。”
挂了电话,耿少东见张景丰要出去办事,就不再留他,说:“你去吧。你的个人问题也该加把劲解决一下了。”
张景丰笑着给了耿少东胸膛一拳,说:“去你的。你少喝点,早点回家吧。”
耿少东没有回答,只是拿着手里的酒杯猛灌自己。
张景丰摇了摇头,就走了出来。
张景丰很快赶到了晋婧的家,一片漆黑中,晋婧忽然感动地哭着扑入张景丰的怀里,说:“景丰,你终于来了,终于为我而来了。”
张景丰皱眉,还是柔声地说:“你怎么了?”
晋婧紧张地说:“我怕,怕你不来。”
张景丰笑了,说:“我这不是来了吗?”
晋婧还是没有松开紧紧拥抱着张景丰的双手,呼吸聚然急促起来,意乱情迷地柔声问:“景丰,这个世界太孤独寂寞了,你不觉得我们都是需要彼此照顾的人吗?”
听了这句话,在黑暗之中张景丰蓦然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他一怔,这双眼睛是亡妻的,又像是陈思雨的,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拉出漩涡。惊醒过来的张景丰轻轻拉开晋婧的手,说:“我帮你看一下你家里的电是哪里坏了。”说完就用打火机的灯光,开始察看没电的原因。
张景丰借着打火机的光看到了满屋子的玫瑰,呼吸着芬芳的清香,笑了:“这是杨总送给你的吧?”
晋婧在他旁边点了点头,幽幽地说:“满屋子玫瑰花虽然很浪漫,却不及你的光临与拥抱。”
张景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保险丝断了。”接着张景丰出去买保险丝。
张景丰走后,晋婧一阵在发呆,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能挽留这个男人的心?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还是不够坚持?
不一会儿,张景丰拿着保险丝回来了,然后接好,灯便亮了。
晋婧呆呆地看着张景丰,知道他要离开了,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尽力想留住他,幽幽地说:“有花堪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技。景丰,你能不能留下陪我?我跟你一样孤独寂寞。”
张景丰左右而言他,努力着突出重围,最后严肃地说了一句话:“晋婧,杨总才是你该珍惜的人。”说着出门离开,因为他的心里在最近一段时间不再寂寞,因为陈思雨闯进他的情感生活。
“这丫头好久没给我发短信了,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自从那天从机场接陈思雨回来后,两人的电话与短信相应地少了。张景丰虽然有关心之意,但是他一想到陈思雨所说的“替身”,他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总之他现在还找不到爱的方向与理由。于是张景丰又陷入了沉思中,脑袋迷惑不堪,是极不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