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你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诶呀……桀桀，你们之前说杀人要趁阳气最旺的时候杀，我这口火喷得如何，够旺了吗？还有砍人头的问题，这不就少了几十个犯人……”陈佐目光如炬，面具下的双眼病态般地灼热起来，“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看好他们！”陈佐转头对城卫兵们冷冷地道，也不知话中的“他们”指的是谁，或许是犯人，又或许是所有人。
话音刚落，陈佐向南方的屋子走去，只听他身上的盔甲发出不协调的碰撞声，渐渐地声音消失在远方。
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这几个字的分量沉重得令所有刽子手都说不出话，慌张地哆嗦起脑袋来。
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再跳出来说“少了一个同行，剩下的人分摊下来，要砍的人就更多”的鬼话，上一个嚼舌的同行现在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阴魂缠身？不得善终？那也得有“终”才行啊！
“现在不好好迈过这一道坎，就赶紧嘱托别人替自己准备准备“衣冠冢”好了。”
刽子手们磨刀的磨刀，杀头的杀头，再无任何怨言。
最初抱怨的那个五大三粗、面目狰狞的汉子叫做刘老刀，只见他重新端起大刀，大刀上鲜血浸满在表面上，血液似乎已经和刀身融为了一体。
“老铁，可别怪我害了你，是你自己造的杀孽太重，惹上了天煞星。”朝着另一只手啐了一口，刘老刀摩挲了一会儿刀柄，随之握紧手中的砍头刀。
“兄弟，你祖籍是哪里的？”惯例的去询问，为了是转移犯人注意力，这样才好给其一个痛快。
“……”
眼前跪在地上的男人不言一语，刘老刀注意到了他鬓角冒出的汗水，还道对方是因为害怕而紧张得不行。
——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心里咕哝着，刘老刀继续软磨硬泡道：“那个把你们抓回来的官儿真不是个好东西，兄弟你忍着点，容我想个好法子把你偷偷放了……”
想着要先卸下对方的防备，再快刀一挥给个痛快，刘老刀这门嘴上功夫可早就在杀人上练了不少日子。
可是一向无往不利的利嘴此刻却全然派不上用场，这个跪在地上只知道发抖的家伙看上去完全就没在听自己说话。
“嘿！你这货怎地不搭理人！老刘我是在替你出主意啊！”刘老刀高举起屠刀，心想要是对方在不搭理自己，这一刀就直接剁下去，反正疼得也不是自己。
“刘老刀……”
阴森森的话音刺激着刘老刀的神经，加上从南方刮来的凉风，让这位刽子手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
“是谁再叫我！？”
刘老刀左右张望，除了跪满一地待斩的犯人，就只有在远处逡巡不前的城卫兵了。
“刘……老……刀……”
声音的来源是正前方，不过正前方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个人……不对，有一个人，只是他跪得太低了，低垂的脑袋就快要陷到土里面了。
“你！你是谁！”
原来声音的源头是这个刚才一言不发的家伙。
但是一个普通的犯人凭什么知道要杀他头的刽子手的名字，自己的名字被一个将死之人不断叫唤着，这人要是死了岂不得化成冤魂报复自己！？
双手一哆嗦，大刀险些掉到地上。
“刘老刀……你害了我。”
惨白的面容忽而抬了起来，明明只是一张陌生的脸，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某一个曾经被自己砍过脑袋的犯人。
“唉。”这个陌生的男人脸上毫无血色，唯有双眼散发出异常明亮的光，“你害得我好惨啊，我可是替你死了一回……”
“你是……”
前一秒尸骨无存的刽子手的身影影影绰绰地浮现在刘老刀的记忆里，他的牙齿止不住颤抖起来。
眼前这个犯人难不成是——
自己的同行？借尸还魂！？
都说刽子手做久了，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不足为奇，可当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绝不是“泰然处之”这么简单的事了。
如果没有鬼神存在，那么像“魔法”、“气”这样的东西又作何解释，对于身处社会底层的刘老刀，眼前发生的事足以吓得他丢了一魂一魄。
“我死得好惨啊……”犯人两眼向上一翻，露出的眼白笔直地对着刘老刀，瞬间让这循规蹈矩的刽子手心生寒气。
“救命啊！诈诈……诈尸了！”
好巧不巧！就连隔壁的人群中也爆发了同样骇人的声音，刘老刀没有心思去识别声音的主人，因为他心底最后的防线开始崩溃了——
“别，别找我索命!”
混乱一触即发，当远处的城卫兵发现这边的异常时，所有的刽子手都接二连三的崩溃了，刽子手们扔下自己赖以生存的屠刀，各自朝着外边马不停蹄地奔逃。
——恐惧，是会传染的。
由刘老刀掀起的恐慌，迅速地传染了周围的刽子手。
“杀人九十九，到时要收手。”这不只是刘老刀这一门才有的古话，这都是杀头界的老前辈口耳相传的训诫。
如果这只是空穴来风的话，没理由能传承到这一辈的刽子手，所以任凭城卫兵努力去阻止刽子手们的逃窜，但这些显然还迷信着鬼神的“屠夫”就是丝毫不买账。
“要杀，你们去杀！别把这种损阴德的事情全抛给我！”
“没错！俺杀了快一百个犯人了！剩下来的人就不关俺们的事了！”
望着场内至少还剩下四五百活人的景象，这些吓破了胆的屠夫嘴上说得天花乱坠。
刽子手们也不管城卫兵听不听自己的说辞，凭借着不逊色于城卫兵的力量硬生生闯出了城卫兵构成的隔离带。
“发生了什么事！”
这边的动静惊扰到了南边屋子里的大人物，陈佐又一次降临在这血色的刑场，只是这一刻刽子手们都不见了。
“一群废物！你们连几个人都看不住！？”这一回，不论是在场的哪个人，都看得出陈佐的愤怒了。
“放刽子手们跑了，你们就给我当刽子手！！”
拔出黑色的长剑，陈佐稳稳地立在刑场上，残破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宛若一个杀神。
“不过，再凶神恶煞的修罗，今天也别想走出这个刑场……”
不远处，匍匐在地的我目睹这一切，随即向刑场深处悄悄发送了一个信号。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