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想看到安然那张已经毁了一般的脸,柳郅已经两天没有来了。
安然并不在乎是否毁容了,当她进入这具身体之时,就明白躯体只是灵魂的载体罢了,只要灵魂不灭,躯体即便腐烂生命也是永恒的。何况,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既然因为这张脸而让她愚蠢的害死了荷花她们,那不要也罢。
这两天她一直在想该如何逃出去,可是脚上的锁链让她无从下手,在这里她只能看到春草一人,可她不想再害她了,即便她们情分已断。她很清楚依她现在的能力做什么都有可能给别人带来大麻烦,她不敢了也不想。她该怎么办啊,妥协是绝无可能的。
正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的安然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会是谁?
很快一个身影飞身来到她床边。
“安然·····”
少年有些压抑的声音让安然的泪水顷刻流下。
司空琅月······
安然从未想过司空琅月会来救她,她并不希望他因为她的事而惹麻烦,他的根基还不稳,若是因为她而毁于一旦,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快回去·····不要管我·····我会害了你的····”安然捏住司空琅月的手臂低声吼道。
司空琅月明白安然在想什么,但他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自己回去,他要带她走。
“快走·····”安然使劲推着身边的人,她很恐慌,她知道这几天就是他归国的日子,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司空琅月一把抱住情绪激动的安然,在她耳边坚定的说道:“相信我好吗?我带你离开····”
见安然不再激动,便松开怀抱,深深的望着她,不停的说着:“相信我,相信我·····”
“好····”安然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她一点也不想让眼前这个少年失望,若是他,她愿意试着相信他依赖他。如果他真的因为她而出事,她会陪他。
下定了决心,就不能再拖延时间。她揭开被子让司空琅月看她脚上的锁链,这个是最大的问题。
“这个怎么办?”
“他竟然将你锁起来····”司空琅月摸着安然被磨破的脚腕心疼的说道。
“我没事····这个能打开吗?”
司空琅月看了看手里的剑说道:“目前只能砍断链子,你脚上的锁腕只能等回去后慢慢解,我怕硬来会伤了你的脚。”
安然点点头,只要能离开,哪怕带着这个锁链,她都不怕。
司空琅月站起身摸了摸安然的头,然后挥剑砍断了那有手臂粗链条。
安然咽了咽口水有些惊讶的看着司空琅月手中的剑,她以为要砍很多次,一剑下去就解决了,这把剑也太厉害了吧。
司空琅月被安然瞪大双眼的样子逗笑了,“回去慢慢告诉你,快走·····”
安然点点头也知道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捏了捏脚迅速站了起来,虽然脚上的那个锁腕有些重,但也不影响行走。
走到门口,安然看着自己曾住过的地方,看向一旁的司空琅月,淡淡的说道:“烧了它吧,让柳郅以为我死在这场大火中。”
司空琅月点点头,挥了挥手,几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
“主子·····”
“烧了这儿,不要祸及其他地方。”
“是·····”
黑衣人的行动很迅速,一看就是训练过的,安然突然觉的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身边的这个少年,他也许比自己想象中的强大很多。
司空琅月抱起安然在几个黑衣人的掩护下来到宫门口,那竟然停着一辆马车,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安然和我一起走吧,让我保护你。”
少年的嗓音不轻不重,却让安然无比安心。
“好···”安然笑着轻轻点着头,她没说的是,等我强大起来,我保护你。
见安然点头,少年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月光下的两人温馨而又美好,圆圆的明月见证了他们之间的誓言。
“主子,快走吧····”初一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个人再腻歪就不用走了,他记得以前的主子不是这样的啊,一天冷冰冰的,哪像现在,人家小姑娘说个啥都笑,主子,笑有那么不值钱吗?怎么也不见给他们这些属下笑笑。
“嗯····”面对初一,司空琅月又恢复那副清冷的样子。
“小公主,赶紧换上这件衣服,一会到宫门口什么都别说,也别害怕,我们主子一定能把您带出去。”初一拿着一件男装递给安然,那逗小朋友的模样确实逗笑了安然。
“嗯嗯,谢谢你···”
“嘿嘿,不用谢不用谢···只要您以后多让我们主子笑笑就行····我···”初一还想说什么就感到一阵冷气,偷偷往旁边瞅瞅,可不就是自己主子散发出的冷气,额·····还是闭嘴吧。
安然偷偷跟初一眨着眼睛,表示知道了。
初一看着安然那可爱俏皮的样子,又看了看身边还在放冷气的主子,嗯,还是挺配的。只是他才发现小公主的脸貌似出问题了,见主子没多问,他也就不多话。
安然迅速套上初一递给她的衣服,然后扯掉头上的丝带将头发绑成丸子头,现在怎么看也是个小男生了。
“走吧·····”
司空琅月看了几眼安然的右脸,然后拉住她的手上了马车。
另一边,柳郅正在宴请几国使者,第二日他们便要离开,所以这几日他也就没去看安然,一方面他不想看到那张被毁掉的脸,另一方面他真怕自己再做出什么,其实他一点也不想伤害安然。
“柳帝,怎么不见安然公主呢?”司空国使者祝徽随意问道,当时小公主的生辰,他可是见识过这位皇帝的宠爱。
“哦,十三有些不舒服,所以朕让她好生歇息着。”
“这样啊,哈哈,要不是安然公主年纪还小,我国陛下都想和贵国联姻了。”祝徽确实有这个想法,要是能让柳安然嫁到他们国家去,只有利没有弊,可惜啊,年纪太小。
柳郅眯着眼看着还在哈哈笑着的祝徽,拿着酒杯喝了一口酒,笑道:“就是十三愿意,朕也不想放人啊···”
“哈哈,是是是·····”祝徽怎么能听不出柳帝的意思,他还挺纳闷,公主嫁人不是正常的事呀。但他也不愿因为这件事得罪这位皇帝。
万喜突然一脸慌张的走到柳郅耳边小声禀报着什么,就见柳郅面色阴沉,又能窥见几分紧张,他站起身对下面的使臣说道:“朕有些事要去处理。”
“柳帝请便····”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柳郅的样子不像小事,但作为别国使臣也不好过问。
“十三呢?十三呢?”柳郅看着漫天的大火颤抖着身子掐住一旁的一个侍卫吼道。
“公主····公主·····应该····应该····”万喜实在不忍说出口。
“应该什么?”柳郅双眼血红的问道。
万喜闭着眼睛跪了下来吼道:“皇上,公主怕是没了·····”
“你说什么!”柳郅一脚将万喜踢开,然后拔出一旁侍卫的剑指着他再次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等奴才赶来的时候已经着火了,听周围的宫女说没见公主逃出来,所以····所以·····皇上,请节哀·····”
柳郅突然想到是自己将安然锁起来的,即便有机会逃也逃不出来啊,他从未怀疑过会有人将她带走,对于安然他还是了解的,她不可能认识其他人,而皇宫里的人还不敢这么做,所以······他扔下剑看着眼前一点点消逝的朝阳宫,自嘲的笑了,兰儿,你连最后的念想都不愿意留给朕吗?
而司空琅月这边刚到宫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里面是什么人?”
初一拱了拱手说道:“里面是司空国的四皇子,得了圣谕,可以离开皇宫,您看?”初一将出宫令牌递给了守门侍卫看了看。
“哦,原来是那个质子啊,确实听说可以归国了,行···走吧。”
听到侍卫轻视的语气,初一咬了咬牙,但想到不能冲动,重新挂起笑容,“谢谢您了。”
很快马车就离开了皇宫。
待在马车里的安然刚刚紧张的满身大汗,现在见真的出了宫,兴奋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琅月,我们真的离开皇宫了吗?”
“嗯,离开了。”
安然见司空琅月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右脸,她摸了摸还贴着药布的脸颊,不在意的嘿嘿笑道:“没什么,就是半张脸不能看了。”
“让我看看····”安然可以不在意,但不代表司空琅月不在意。
司空琅月认真的样子反而让安然有些不敢让他看了,但见对方执意要看,只好拿下药布,已经不怎么疼了,但她知道是什么样子,五道血印布满右脸。
“怎么弄的?”司空琅月微颤着手扶着她的脸问道。
“他要欺负我的时候,我自己弄的。”安然撇撇嘴说道,她不想欺骗他。
司空琅月当然知道他是谁也大概清楚安然所谓的欺负是什么意思,当听到属下告诉他安然被皇帝抓了起来后,他心有多慌,恨不得马上去救她,可是他也知道在这个皇宫里,他还不能贸然行事,要不然不但救不了安然还会害了她。
“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伤害自己。”
安然愣愣的望着不断抚摸她脸颊的少年,他在心疼她,他告诉她不能伤害自己,安然突然觉得来到这里还是值了,至少认识了视为姐妹的春兰几人,还有眼前这个心疼她的少年。
“琅月,这次是我错了。”安然想要对他倾诉,她快被内心的愧疚压垮了。
“是我太过幼稚和愚蠢,我竟然单纯的认为凭我自己就能够带着她们逃出皇宫,结果····呵呵····不仅害死了她们自己也被囚禁起来,你说的对,在这个乱世,弱小只能被欺负,只有强者才能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才能保护自己不被欺负,现在的我在柳郅面前可能连蝼蚁都不如,只有被随意对待。琅月,你知道的最开始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皇宫,那时的我自私的连荷花的死都忘了,因为我只想拥有自由,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在这里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谈自由,弱小的我不管去了哪里都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因为这是个有尊卑之分的世界。我还要报仇,为春兰她们报仇,既然柳郅那么轻易的要了她们的生命,那我也要让他看看被视为蝼蚁的我们如何让他挫败。”安然说完后,坚定的看着司空琅月说道:“琅月,我要变强。”
听完安然的话,司空琅月叹了口气,怜爱的摸着安然的头说道:“安然,你知道你最应该怎么样吗?”
安然疑惑的看着他。
“最应该试着依赖别人,安然你太过独立,什么事都想自己做,你可以试着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