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西街角,有家专卖卤菜、凉菜的“卤记”铺子前,等待的人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不大的门店里,两个二八年华的姑娘正忙碌着。着粉裙戴黄头巾的姑娘正在低头切卤菜,锋利的钢刀在她的纤手下,虎虎生威,只见刀起刀落间,金白的肉片纷纷整齐的躺好,薄厚均匀,大小一致。
着绿衣戴花篮头巾的姑娘正在配料,她一脸笑意,正低着头,凑向老大爷,问他需要些什么。只见前面的盆子里放着猪蹄、猪头肉、猪五花肉、猪耳、鸡爪、鸭爪、鸡、鸭或是卤好的豆腐、藕片。只见这些卤菜色泽金黄,前面放了好些佐料,有花椒油、蒜、香葱、芝麻、花生碎、辣椒粉、酱油、香菜、盐等。
老大爷要了半斤卤猪耳朵,待问清老大爷的口味偏咸后,绿衣姑娘素手飞扬,快速在调料罐子里舀出佐料,将切好的猪儿和佐料拌匀,挑出一小片,让老大爷尝尝可有差了啥味儿。
“好吃,好吃,就是这个味儿”大爷乐呵呵的点头。姑娘这才拿出油纸包好,递给老大爷。
“大爷,走好,下次来。”说完赶紧招呼下一个客人。
申时刚过,客流量少了,(下午三点左右)。两人擦擦汗。
“好累啊”喜儿柔柔手腕,锤锤颈子。
“你得请个帮工,不然早晚把你累死。”
“是得请个人,这几天我就物色看看。”
“不过,今日生意不错”小睿贞指了指盆里所剩不多的卤菜。
“我来算算账。”喜儿笑眯眯的,拿起装钱的小盆子,埋头数钱。看着认真的喜儿,花睿贞嘴角微俏。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三年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不少人时常到凝香阁去,只为了从贺妈妈那里套出写出《梁祝》词曲的是何人。到底贺妈妈应了花想容的要求,一直未和别人透露。只说了只是偶听得一乡客传唱,且那乡客早已离开。
三年前,小睿贞在明月湖唱的《采莲曲》已被各地传唱,尤其是渔米水乡,每每盛夏,都有那采莲人哼唱。
三年前,小睿贞不知道,“十娘”被淮安书院的许多书生倾慕,那些学子虽然未曾见过她,只因一句“嫩竹尤含粉,新荷未聚尘。”残诗的传扬开来,“十娘”就成了不少学子心中的才女。
一年多前,眼看着喜儿就要做红倌,离四十两赎身银子还差十两。喜儿与姐姐开了口,借了十两银子与她。贺妈妈本来不放人,花想容求了贺妈妈,喜儿赎身这事才成。
一年前,小睿贞因嘴馋,自酿了葡萄酒,深受花想容的喜爱,一次苏沁雪来,花想容邀她共饮。结果苏沁雪甚是喜欢这酒,遂建议将这酒卖入凝香阁,贺妈妈尝了这酒后,立马决定长购这酒。后花想容出资,小睿贞提供技术,两人开了个酒作坊,但考虑葡萄是季节性的水果,遂小睿贞又尝试酿制了其他的应季果酒,结果喜人。
现在,凝香阁每月要给小睿贞和花想容八百两的酒钱,但贺妈妈也提出了条件,小睿贞的酒一年内只得卖给凝香阁。过了一年,她们才可以自由售卖给其他店家。
因目前酒作坊较小,酿制的酒类只有葡萄酒、青梨酒和梅子酒三种,还不宜扩大规模,花想容和小睿贞商量后遂答应了贺妈妈的要求。
果酒香甜,不易醉人,很受凝香阁客人的喜欢,尤其是葡萄酒,颜色鲜红,味道醇厚,更是价高,外面不售卖,那些有钱的爷,就冲着这独特,也要撒金一尝,凝香阁的生意可谓红火至极。
半年前,小睿贞借与喜儿五十两银子,租了这青西街角的小隔间卖卤菜,因着她的卤菜味道好,这条街人流量又大,即便房租贵些,但上个月,她已将这个小隔间买下了,小睿贞偶尔会来店里帮忙。
喜儿自三年前就一直跟着自己学做菜,爱吃加上勤奋,喜儿做菜的天分极高,这三年来,已将自己的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弄出些新菜式。
喜儿靠着自身努力,也有了些积蓄,不仅脱离奴籍,还能养活自己。她目前的目标是针对中高档消费顾客,开一家私房菜馆。
离开喜儿的卤菜馆,小睿贞在东寺街下了车,走进一家书坊。书坊的伙计早已熟识花睿贞了,一见她进门,就热情的招呼着。
“睿贞姑娘,你来啦?”
“嗯,之前让你帮我留意的旧书,今日有送来么?”每隔一段时间,书坊都会从各地收来一些旧书。“如意书坊”虽然不是最大的书坊,但书坊叶掌柜总会托人贩来一些生僻书、甚至是旧书。
花睿贞有两次在这书坊淘到喜爱的书,遂隔段时间总会来看看。
“有,今早刚送来一批旧书,我还未整理上架,你看,就在那个木箱子里,你自己找找可有喜欢的。”说着指了指角落那个掉漆的大红木箱。
花睿贞大喜,急急奔过去,打开箱子,一本本的翻阅起来。
半个时辰后,花睿贞挑了四本书出来。《异国志》、《大齐乐曲编纂》、《史诗》、《兰谱》。其中《异国志》、《大齐乐曲编纂》、《史诗》很厚,《兰谱》是齐国兰花品种介绍与图谱,她想看看这里的兰花品种与现代的异同。其中《异国志》很是破旧,书皮都快掉了。
四本旧书,就数《兰谱》做好,但小伙计还是收了五两四钱银子。再添了些纸,共花了差不多六两银子,小伙计看她买的东西多,送了她半刀纸。
抱着厚厚的书,小睿贞欢欢喜喜的走出书店。不料,迎面低头急走来一个人,与小睿贞撞了个满怀。
“我的书”小睿贞一声惊呼,只见本来破旧的厚书,顿时四分五裂。
“对不起,姑娘,你没事吧”那个人赶紧蹲下身子,道歉的同时帮忙捡书。将手里的书递给对方的时候,小睿贞一抬头,那人突然惊呼。
“十娘!”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小睿贞很是疑惑,小声询问。
“我们……认识?”小睿贞心想,难道是小十娘儿时认识的什么人。
风吹过,撩起了小十娘额前的发丝,袅袅看不真切,亭亭娇柔而美好。真实却又迷朦。
只见年轻人的眼中,波光流转,满是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