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泉寺香火旺,桃花开得极好,四月末正是桃花灼灼之时。小睿贞央了花想容一道去上香,看桃花。
花想容也乐得看小睿贞如此活泼。之前这孩子就是过于怯懦,很多时候都不作声,更别提像今日这样要求去哪玩,讨要什么。她的开口,即是她把自己当家人的表现,数日来,两人之间更像亲人了。
白泉古寺也好长时间未去了,得有小半年了吧,如今自己大仇得报,离开青楼,又有了新的家人,也确实当去还愿了。
早早用过饭,带上香烛、素斋,两人坐在马车上,沿着桃花,一路向东行去。
远远的,在古寺门前,停了一长串的马车,和车夫约定好了返回的时间,两人沿着长长的石阶,拾级而上。
古寺门口摆有三个很大的铜炉,不少香客参拜着,把燃香插在香炉内。整个大殿门口香烟缭绕,虔诚浓浓。
进入内堂,花想容拿出香烛,燃上,跪在蒲团上,合眼虔诚叩拜,小睿贞前世本不信这些,但穿越这样的事自己也遇上了,于是,双掌合十,跪在蒲团上,看着佛像的眼睛,深深叩拜。
愿现代的家人一切安好,一愿父母安康、二愿家里的老人福寿、三愿自己在这异世能够平安,当然,能回去更好。自己真的很想念家人。望着垂眸的佛陀,小睿贞心中酸楚,堪堪落下泪来。
愿家人能听见自己的祈愿……
小睿贞睁眼,起身离开,走至殿门,看着众香客,心中思绪万千。
“施主,方丈有请,请随我来”这时,一个小沙弥上前。小睿贞赶紧还佛礼。
虽心中疑惑,却也未语,跟着小沙弥,回头见花想容还在叩拜,遂嘱托小师傅,一会儿向花想容告知自自己去向。
穿过门房,到一禅房前,小师傅躬身一礼,遂离开。
小睿贞走进禅房,只见背坐一老和尚,身披袈裟,正敲着木鱼,低头念经。待小睿贞走近,木鱼声止。
“施主、坐”虚指旁边的蒲团。
小睿贞盘腿而坐,看着老和尚。老和尚睁开眼睛,看着小睿贞。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深邃、精锐似乎能看透一切,但却又让人觉得信服、舒适。花白的胡子,一副谦和、亲切之相。
“施主,该放下了”
“放下?放下什么?”小睿贞更惑。
“前世今生,左不过一个缘字。缘尽,情自然断,执念过重,只会适得其反。”老和尚悠悠开口。
前世今生?
“师傅,你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小睿贞震惊。这个心底的秘密居然被人说穿,慌乱无措……但很快镇定下来。
“可有回去的方法,师傅能否告知?”小睿贞满是迫切。
“施主,既来之则安之。”
“上天即让你来到此,必有其理。”
“可是,我想念爸爸、妈妈,想念外公、外婆,想念曾经的一切……”小睿贞,声泪俱下。
“施主,前世的缘已尽,等待你的,是今生的缘,你执念过深,只会阻了前路。阿弥陀佛”说完老和尚回过头,继续敲响木鱼。
梆梆的木鱼声,敲在小睿贞心上,愁绪满腹,剪不断,理还乱。
想着老和尚的话,小睿贞昏昏噩噩,似失魂之人。
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待反应过来,自己已走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周围无人烟,唯有一棵棵高大的桃树,地上一片粉红,树上亦是团团紧促的桃红。
突然,天空中下起雨来,雨点渐大,打折了桃花朵朵。小睿贞伸出手掌,欲抓住雨水,欲捧起花瓣,结果掌中仍无一物,唯有泛白的指尖在雨中颤抖着。
抬头望着天空,看着雨从云中刺下,根根如针,扎的心疼。看着这满眼的桃花,小睿贞喃喃低吟: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突然,哈哈仰天长笑,陷入癫狂,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桃花,大声喝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混着雨水,满是苦涩。
雨更大了……
花睿贞撩起裙角在腰部打了个结,跳起了伦巴。
深情洋溢的舞蹈此时却被她用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只见她抬高手臂,静立于风中,迟迟的,忽然,划开左脚,捶腰扬首。在风中摇摆着身躯,只见她在花瓣飞扬中,臀部连绵不断的左、右摆动,舞态柔媚,步法婀娜,似是和对面的人若即若离。扭胯、捻步,深情而苦楚。似是将和爱人生死相离。上肢、下体、身体左右快速转折,忽快忽慢动感十足,矛盾又统一。
小睿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这天地间唯有自己一人,天塌下来了,雨更大了。衣裙、鞋袜早已湿透。头发一缕缕的粘在脸上,脖子上,模样骇人的同时更平添了妖艳。
她就像一头发怒的小兽,在用舞蹈与这暴雨抗争,弱小,楚楚可怜却又让人惊叹得移不开眼。
小睿贞全然不觉,自己在雨中跳舞的模样落入了一人眼中。
齐炎殇本躺在树上小憩,突然下雨,本即将离开,突然闯进一个小丫头,又哭又笑。下雨了,本想着她会离开,结果她一撩裙摆,跳起了自己从未见过的舞蹈。
这舞蹈稳中带急、柔中带刚、忽快忽慢,好像在和什么人一起摇摆,舞姿大胆、动作露骨,深情却又让人惊艳。只是这丫头小小年纪,眼中却尽现沧桑,满满的都是心伤,连带着跳的舞也透着浓浓的凄凉。
搞不懂这十几岁的小丫头,何来如此悲伤。齐炎殇甩甩雨水,忽略心中的那一丝烦闷。衣服都湿透了。
齐炎殇藏在树上不做声,直到暴雨停了,小丫头失魂落泊的离开,他才从树上下来。
望着远走的削瘦身影,想起她刚才喊出的诗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与她本人一点不相符,但却又矛盾的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衣裳湿了,沾着身子,真是难受,遂赶紧离开。
------题外话------
男主在第十章终于登场了。两人交集较少,在幡然醒悟时,才知情根早已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