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下了场小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味道,院子里桃花开得正好,混着河边的青青杨柳,一派清润明丽。小睿贞闻着清香,心情大好,不由哼唱起了前世自己最喜欢的歌曲——《梁祝》。这首曲子在现代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她因为极其喜爱这首曲子,基本上国内外有关《梁祝》的音乐会她都不落场。
她最喜欢的还是钢琴家巫漪丽老师首创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其擅长西洋古典及浪漫派音乐的演奏,亦积极钻研中国作品。她用西洋乐器演奏中国民族音乐,热情细致又浪漫的演绎,每每让小睿贞忘乎所以。花睿贞前世因身体原因并未上过学堂,但家人从未落下她的文化、音乐素养。她喜欢梁祝,曾师从国内著名古筝大师。古琴、埙、洞箫这类古典乐器她有学习,西方乐器中的小提琴、竖琴、钢琴、古典吉他她信手拈来,甚至因为对非洲部落的指琴感兴趣,她的父亲还给她请回当地出名的演奏者来给她上课。
但她最为喜爱的还是古筝和小提琴,借用那些教过她的老师们的话来形容她:即天生的音乐家。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在对待喜爱的事物上倾其所有,除了天赋、她的用心与努力便化作了指下的动听音乐串串。每当老人来看她,都会听她弹奏一曲,看着他们满足惬意的模样,花睿贞总感到无比幸福。
墙角的桃花落了不少瓣,花睿贞哼着歌曲打扫,脚下的步子、手上的扫帚随着音乐轻轻旋转、挥舞,满地的粉红一簇簇、一堆堆的集聚……门角处,花想容看着院中的少女,活泼、清新、几枚花瓣落到她的头上、肩上,粉红湿了裙角,她不美却熠熠生辉,美好得看呆了花想容。她的舞步,生涩却又灵动,口中的旋律婉转、优美却又哀怨,饶是精通音律的自己也从未听过,真不知这小丫头从那儿学来的。
扫了一会儿,额头沁出了薄汗,小睿贞看着满地的桃花瓣,眼中尽是怜惜,“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遂将桃花瓣细心的倒入树根周围。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柳树旁花想容喃喃念着,被诗句中的豁达震惊,更为小十娘的文采吃惊。小小年纪,这份细腻、乐观令人赞赏。品味着诗意,花想容痴痴的走回房间,欲将此情此景及少女的美好记录下来。
小睿贞将茶杯轻轻地摆在案几上,花想容刚好止笔。画中是大片的粉色,一少女轻舞着手中的扫帚,满树、满地的粉红衬得少女的脸庞明艳动人,端的是“人面桃花相映红”。这不是刚刚自己在扫地的场景么?怎的被小姐撞见了,还画了下来。
“小姐,这……是我么?真好看”小睿贞欣喜连连。
“嗯,来,把你作的那句诗写上去!”花想容将手中的毛笔递给小睿贞。
“诗?小姐,十娘未曾作过诗啊?”小睿贞很是疑惑。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就这一句啊,很是衬这景色呢,都说落花无情,其实她才是真正的用情至深,快,你作的诗,你将它提在这画上。”
小睿贞这下傻眼了,自己随口念的诗句被小姐听见了,还认定是自己所作,看来,这里的人并不知道龚自珍,难道这个平行空间的朝代,虽然部分文化与中国相通,但历史的沿袭及名人并未出现过。看来自己的抄袭行为只能对各位名人大家说抱歉了。
“小姐,十娘不能……逾距”小睿贞摆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虽然很喜欢这幅画,但这个世界的尊卑观念,自己还是得遵守,她可是很惜命的。
“你就提上罢,若不然我教你读书、识字干嘛?我若是计较那些个尊卑观念,还会亲自教导你,视你作亲人?”说着,花想容的声音甚至带了哭腔。
“好,好,小姐我写,我写,你别哭……”小睿贞接过毛笔,花想容这才破涕为笑。
调整了下呼吸,小睿贞落笔,一行飘逸的行书跃于纸上,笔劲洒脱,肆意,写字的她风华灵动,停笔、提腕,一气呵成。花想容拿起画,看看字又看看小睿贞,眼角的喜意怎么也藏不住。
“十娘,真想看看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最近这半月,你写的字日渐有成,尤其是今天这字,若不是亲眼看你写,我真不相信这字出自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
“嘻嘻,许是见了这画,心中甚是欢喜,连带着字也写好看了……”小睿贞捏了把汗,还好小姐不深究。
“对了,十娘,你扫花瓣时哼的曲子,叫什么名儿啊?我之前没听过……甚是好听”花想容疑惑的看着花睿贞。
“小姐,你还记得我有个外祖母吧,她教的我。”小睿贞心里小鼓敲啊敲的……
“就是那个年轻时侍奉过大家小姐,会做甜粥的阿婆,是吧?”
“对对,就是我的外祖母,她教我哼的,这曲子叫《化蝶》,还有个故事呢……”于是,小睿贞就将在现代妇孺皆知的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为花想容娓娓道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故事结束,花想容早已泣不成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梁山伯与祝英台最终还是双宿双飞了。故事凄美却又遗憾圆满,原来双双蝴蝶竟是痴男怨女所化,此间情意更叫人嗟叹。
“十娘,我想把这个曲子谱出来,你能帮帮我么?这么凄美的故事、曲子应该被后世流传,我相信,它定能助我们夺得花王。”花想容紧握小睿贞的手,满眼期翼。
随后,花想容和花睿贞说了自己的打算,在还了贺妈妈的恩情后,想在郊外买个二进的院子,离开这勾栏院,去过那养花、弹琴、作诗的日子。望着花想容脸上的神往,小睿贞点了点头。
虽然《梁祝》的曲谱,花睿贞早已烂熟于心,但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小睿贞还是和花想容慢慢地,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斟酌、思量,尽量将曲谱引导至原作上。
主仆二人窝在阁楼里,废寝忘食,楼下,不时听见断断续续的琴音。
第三日未日(下午两点左右),曲子终于谱好了。花想容迫不及待地将《化蝶》弹奏出来,在婉转之余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这是自然,古筝《化蝶》固然精彩,但总需要其他乐器来合奏才更能突出曲子的哀怨及婉转,表达的情感才更为丰富而深刻。
看到墙上的箫,小睿贞将其取下,凑到唇边,冲花想容点了点头。于是,琴声和着箫声同时想起,然后琴声作为主音,箫声不时合奏,两人虽是第一次合奏,却契合度极高。琴音的柔美加上箫声的圆润空灵将前世演播厅里的《化蝶》完美呈现。
合奏结束,花想容沉浸在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中,而花睿贞陷入前世的回忆里:穿越前,自己弹琴,父亲吹箫,两人就经常合奏这首《化蝶》,忆起那个戴着眼镜,眼角含笑,总用大手摸自己头顶的温柔父亲,花睿贞泪流满面。
------题外话------
《化蝶》也是我很喜欢的音乐。吴奇隆和杨采尼主演的《梁祝》,小时候看过只觉得好玩,直到长大后才读懂祝英台在山伯坟前所填的词;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清中有浓浓意,流出心底翠。无论怨或缘,莫说蝴蝶梦,还你此生此世,今世今生,双双飞过万世千山去。此番深情,唯有生死相随,才能全了这份情。还好,两人以另一种方式相依相爱,在欣慰的同时又有些遗憾,因着这分不完美,两人的结局成为悲剧却不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