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携未婚夫登场了,事前没有打招呼,突然到访,硬生生地宣布。
来宾们也摸不清脉络了,可既然宣布了婚讯,总归是条好消息吧,就跟着纷纷鼓掌庆祝起来,还有人吹起了口哨。在场的都是友人,陆父没办法翻脸,只能瞪着陆瑶,僵硬地陪着笑脸。
场下陆辰看不出陆瑶的用意,这种时候突然宣布有未婚夫?他看向宋秋曼,马上被她和宋夏云的脸色吓到了。
她们的脸色白得吓人,连嘴唇都变成了灰色,尤其是宋夏云,她就像是被勾了魂魄,空有一具躯壳,随时会被打碎了。
宋秋曼注视着舞台上,看着那个男人来到陆瑶身边,深情款款地挽上她的手臂,动作优雅,风度翩翩,这不就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吗?
呵呵,白马王子……
她嘲讽一撇,天大的笑话。
陆瑶无视陆父的警告,向众人介绍起了她的未婚夫。男人叫沐之,名字倒是挺雅致。
“在今天为辰哥庆祝的晚宴上,我也来凑个热闹,这位是我千挑万挑的未婚夫,希望大家祝福下我们呢。”
沐之露出标志的笑容,向众人微微鞠躬。他大概三十岁上下,眉目俊朗,尤其是那双丹凤斜飞,风流无限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时极其迷人。
这个人……陆辰喃喃着,不就是有次在莫莫幼儿园门口见到的男子吗?!上次他是茶色的头发,现在重新染回了黑色!身形没错!长相的话,那双桃花眼所反应出的气质不会有错的!那次他称是来接孩子的,现在怎么出现在这里了,还当上了陆瑶的男朋友?
一时间陆辰深切地感到了不安。他慌忙去到宋家姐妹的身边,却扑了个空,宋秋曼已经朝着那对人冲过去了!
“谢谢大家的祝福,我和沐之一定会幸福。”陆瑶摆出了飞吻,旁边的男子也拿起了话筒,正要说上两句,却被一巴掌打在了地上。
话筒拍击地面,音响里发出刺耳的鸣叫,强行烘托的幸福气氛被撕了一道口子,宋秋曼出现在他们面前,怒不可赦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多年的怨念化作一口气顶在嗓子眼,几乎要把气管撑裂了!她们不是圣母,也不想做那东西,唯有呐喊能缓解对恨的压抑。
“姓沐的!你还有脸回来!”
“不!该说是你还有脸活着!报应还没来吗?你这种人渣,真不知道老天留你何用!”
攻击性极强的言语迸发出来,气氛急转直下,所有人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
那不是陆家少爷的女友吗?有人认出了她,在晚宴上陆辰介绍过宋秋曼,而此刻陆少爷的女友正在攻击的人是陆瑶的未婚夫?这……乱了,太乱了!
这位未婚夫睁圆了眼睛注视着宋秋曼,眼角的抽搐印证着神经在剧烈收缩。
“宋……秋曼?”
“怎么是你?”他愕然了。
宋秋曼冷哼了声:“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呢。”
莫名的恐惧感,有如一只蜜蜂爬行在蛛网边沿的梁木上,沐之在女人燃烧般的视线下退却,他伸起脖子要看向后方,寻找另一个身影,他知道姐姐宋夏云可能就在后面,谁想却被宋秋曼一把拽住了领带。
“姓沐的!你不配看她!”
双方反应越发激烈,陆瑶率先推开了宋秋曼,强势又粗鲁,她踉跄了下,被跟上来的陆辰搂在了怀里,指尖相碰,无比冰凉。陆辰感到恋人的浑身都在阵阵发抖。
陆瑶回身指着宋秋曼,厉声道:“怎么!我辰哥平步青云,连你也跟着霸道起来了?”
她一把拉住呆若木鸡的沐之,再次宣布着:“看清楚了!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而你宋秋曼不过是个攀高枝的,给我放尊重点!”
陆辰算是看明白了,这男的就是宋秋曼姐姐的前任,也就是莫莫的爸爸呀!而陆瑶竟选了这个人当未婚夫……
“你疯了!陆瑶!”
“你知道他是谁吗!”
陆瑶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我高兴,怎么?你有意见吗?”
一旁的陆父也跟了过来,满面厉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起来,陆家的脸往哪里放啊!
“都住口吧!还嫌不够丢人吗!要说都给我回家说去!”陆父厉声道。
结果陆瑶讥笑起来,像个坏了的八音盒,她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对父子,不愧是亲生的,长的都差不多呢。老家伙终于要扶持自己的儿子了,还要改遗嘱,到底是一家人啊!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了!”陆瑶跳过他们指向后方的宋夏云。
“不就辰哥女友姐姐的前任吗?分手那么多年了,不许我找吗?”她的话音变得刺耳。
“现在多好,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当事人的表情变得扭曲,陆辰震惊于陆瑶的疯狂,陆父额头上全是汗,宋夏云脸色变成了死灰色,沐之就像死人一样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就像是大头针一样刺痛着宋秋曼的神经,这个男人毁了她最爱的姐姐!让姐姐直到今天都无法从深渊中爬出来,再也感受不到爱。这是恨,不夹杂任何杂质的纯粹的恨!
“沐之!你挺有本事啊!先是差点当了我姐夫,现在又跑回来,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嫂子了!”
“几年没见,连辈分都不要了,何况是脸!”
沐之惊得合不上嘴,迫切要解释,“宋秋曼其实我是……”可还没说完就被陆瑶狠狠瞪了一眼,他欲言又止,转向了其他方向,换上了另一番话。
“我和你姐的孩子就是个意外……我们……”
啪!掌掴的声音压倒性地在会场里回荡,震得耐克风发出刺耳的声响,宋秋曼手抽在空中,沐之脸上染着滚烫的红印。
“曼曼!”陆辰奋力挡上去,可没有阻止成,紧接着宋秋曼也挨了一记耳光,是来自陆瑶的,她带着轻蔑的笑意,仿佛在说着,这是我的未婚夫,先看看主人吧。
“你!”陆辰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地抓住,手腕勒出红印,仿佛再大力一点就会断掉了。夏克和毕甜甜也赶了过来,把宋秋曼拉开,挡在后面。
陆父走上来指着陆瑶的鼻子,额头的青筋绷起,父子俩怒不可赦。
“打我呀!”陆瑶尖着嗓子,把脸贴到陆家的父子面前。
“不愧是姓陆,我就是改了姓也和你们不是一家人!你这老家伙还背着我和我妈改遗嘱!真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啊。”
陆父变了脸色,她怎么知道的?隐隐听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更加怒不可赦,“闭嘴!这是你对家人该有的态度吗!陆瑶,我和你妈都太纵容你,你才变成了这样的!”
“你心虚了吗?”陆瑶冷笑着,“爸?当初把我妈当宝贝似的娶进门,没少受我们家的恩惠吧,等公司大了就要改遗产?孩子到底是亲的好呀!”
“混账东西!”是谁借的她胆子敢这么说话!陆父一气之下举起了手。
刹那之间,又有人冲了进来,是陆瑶的妈妈,陆父的现任妻子周女士。她本来没有来,是陆瑶偷偷带她一起来的,刚过来就看到陆父要打自己的女儿,不分青红皂包就冲了上去,一把推开了陆父。
“你们干什么!欺负我女儿是吗!那是我的亲骨肉,老陆,你还是不是人了!”
“妈!”陆瑶终于找到了救星,委屈地扑了过去。
场面更加混乱了,工作人员在引导宾客离场,而陆父气的浑身哆嗦,不住地冒着冷汗,陆辰看他有些不对劲,不仅是面部抽筋,好像说话都变得困难了。
陆瑶正得意着,一杯红酒很合适宜地泼上来,对准了她的脸,红色的液体绽开,四处飞溅,泼得她措手不及。动手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躲在后面的宋夏云,她刚才像被勾了魂一样,但陆瑶给宋秋曼的一巴掌让她彻底清醒了,不管对方是谁,敢打她的妹妹!什么颜面,什么过往,她全不顾了。
啊!陆瑶尖叫着!一时间场地里彻底乱了套,叫声,互相攻击的言语,还有毫不留情的指责,仿佛这“东拼西凑”的一家人终于分崩离析了。
宋秋曼搂住了姐姐,捂着被掌掴肿起来的面颊,迷茫地看着一个个大喊大叫的人,而陆辰也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一片混乱中倒了下去。
“爸!”
……
*********
陆家经历了一场浩劫,压抑的矛盾彻底爆发!
混乱的局面因为陆父的突然晕倒赫然而止。
医院里,大夫匆匆走过,抢救还在继续,他示意现在还不适合回答家属问题。
一个又一个病危的患者被送来,身边都是焦急等待的人们,前一秒的光鲜就像是急速逝去的流星,生老病死是无法避免的劫数。
焦躁的环境中,陆辰安静地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对着手术室的亮灯发呆。
以往他最讨厌的就是医院了,现在却是他所有的希望。之前就听母亲说了,父亲今年的体检报告不太好,好几项指标超标。他真的准备练习高尔夫球,和父亲一起外出活动,会对他的身体有好处吧。现在看来,都晚了,父亲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
感到身边的气流波动,陆辰侧过头,看到宋秋曼坐在了他的身边,给他带来了饼干和水。
这次,两个人没有亲密地靠在一起,他们各自思考着今天的浩劫。
“陆辰,我们谈谈吧。”宋秋曼开口了。
“我父亲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事情之后再说吧。”陆辰低着头,暂时拒绝了沟通。
……
宋秋曼没有说话,一想到姐姐的前任,莫莫的生父和陆瑶在一起了,她就艰难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天好累。
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