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我与那人,哦不,我也不确定是人是鬼,我们的距离并不远,而我的身后躺着因受惊吓过度而晕倒的刘琳淋。我并不害怕,但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突然,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靠近我,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长长的指甲在我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红的痕。我终于看清了它的脸,苍白,还有被烧出的一块伤痕,占了脸的一大半面积,甚是吓人。
我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而它的力气越来越大,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我从被掐住的喉咙中一字一句的吐出一句话:“你……是人,对吗?”
它似乎听懂了我说的话,手的力道也放松了许多,总算是让我有huan气的机会了。我贪心的吸着空气,生怕等会它再次用力掐紧我,我就完蛋了。我能看见它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乌黑的瞳孔已经失去了光泽,眼底净是怨恨与绝望。它缓缓开口:“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它真的是人!
我深吸一口气,说:“我猜的。”
她放开了我,我一下子从墙上摔下,摔到刘琳淋的旁边,我吃痛的揉着自己的手肘,这时脖子上又传来疼痛,我轻轻的碰了一下,却传来刺痛的感觉。“嘶……”我抬起头看向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问“为什么?”
她歪过头,头发也随着她歪过头的方向倒。我缓缓站起来,看着她那已残缺的脸,说:“你是人,但为什么要扮鬼?”
“你不应该问问你脚下这个贱人么。”
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女厕所,我听出来她的声音在颤抖,她其实想要呐喊,却害怕惹来学校保安。我低下头,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刘琳淋,再抬起头看着她。我皱起的眉已经表示了我的疑惑。
她睁圆了眼睛,充斥了愤怒。她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不是她,我还会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
“我叫莫春晓。记得我刚刚转学进到这所学校,因为性格内向,人胆子又小,大家都喜欢欺负我来当做乐子,我家里没钱,爸妈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啊,老师都不帮我,他们只会说‘忍忍就过去了’‘同学们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啊’之类的话。哈哈哈,这群老师明明就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小人罢了!他们害怕惹事上身,所以才不会帮我!
有一次,我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看书,就我这种人,最适合的也就是读书了。我总想着有一天,自己读好书有了出息,就再也不用受人欺负了。
我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招谁惹谁了,刘琳淋这个家伙,带着一帮人来到我的位置,她们用水泼在我的课桌上,我书本都shi了!我不敢反抗啊,我除了哭我什么也不敢做!她们,她们泼冷水到我的脸上,她们扒开我的衣服,她们拔我的头发,使劲的拔使劲的拔!
‘啊!痛!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我大声的喊啊,我大声的求救啊,我大声的求饶,可周围的同学都在笑!他们没有一个人理会我!我头发已经被抓下好几把了,衣服也只剩下里面的nei衣,我哭啊,喊啊,可是就是没有人出来帮我!
她们还不想停手,她们把面粉扑到我的脸上,我吃下去了好多,鼻子也进去了好多面粉,我被呛得huan不过气来,可她们还在笑,她们一直在笑!
‘你看她真丑啊!’
‘就是就是!丑八怪!’
‘真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在我们学校待着。’
‘哈哈哈,你看她,真t怂!’
她们一直在讨论我,她们的笑声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残忍!我哭的嗓子都已经干了,都已经哭不出声了,可她们就是不放过我!
‘可怜的小家伙,我来帮你擦干净。’
就是她,就是刘琳淋这个贱货!ui上说着帮我擦干净,实际上是来毁我容!她拿着快抽光的烟头,往我的脸上钻!我的脸!我的脸就这样被她钻出一个又一个洞,密密麻麻的洞口上面还粘着烟灰。
‘啊!!’
我尖叫着,泪水流下伤口,咸咸的泪水腌得我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我捂着脸,我绝望的叫着,可我只能听见她们的笑声!
她们……她们就是一群魔鬼,一群魔鬼!一群人面兽心的家伙!一群没有良心的家伙!一群该死的家伙!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绑起马尾,我必须把头发放下来挡住我脸上的伤口,我必须每天都低着头,我必须每天都在没有阳光的地方生活!她们,是她们害的我!这所学校的人都得死!
对,这所学校里的人都得死!
可我现在,必须得先解决掉刘琳淋这个死贱货!是她,是她指使她们来欺负我!我,我必须让她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我必须要让她知道,被人欺负,担惊受怕是什么感觉!!
于是我就扮鬼啊,反正我现在这副模样和鬼有什么区别!等我解决了刘琳淋这个该死的家伙,再去一个一个解决掉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不,我要解决掉这所学校!我要让曾经欺负我的人知道被人欺负是什么滋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声嘶力竭的诉说着,眼神中透露着绝望,我看见了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天啊,她到底是受了多大的苦啊……
我的心瞬间就软了,本想上前控制住她,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我皱着眉,看着她,让自己的语气尽量缓和:“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她瞪着我,令我心里直发毛。“我为什么要难过?我现在应该要愤怒!愤怒才对!”
我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动作很轻,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那你想过吗?你这样做,和那些欺负你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愣住仅仅几秒钟,大声喊,声音还是带着绝望:“那又怎样!只要能报复他们!我就是死也愿意!”
眼看着自己离她越来越近,拼一把吧!我冲上去,紧紧的抱住她。
“你要干什么!”
她用力的推我,拍打我的背,即使疼痛,我依然紧紧的抱住她,任她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挣脱我。
我像安慰受到惊吓的小狗一样,轻声的对她说:“别这样,冷静点。你这样做和那些欺负你的人没有区别,就算你报复了他们,那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你不应该把自己的精力和时间全都放在该怎样去报复他们上面。这个世界这么大,总有人会懂得你的苦,你的累,不管ta是男是女,我相信,ta都会去了解你,去陪伴你。你应该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而不是想尽一切办法去报复那些与你不相关的人。”
她停止了挣扎,她把手搭在我的背,她大声的哭,声嘶力竭的哭,她的声音依旧颤抖。我能感觉到她抱紧我的力气,我没有松开她,任由她抱着。
如果我身上的体温,足够去温暖一个浑身冰冷的人,那我愿意分享我的体温给她。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别哭了,一切都会好的。听我的话,收手吧,趁现在你还没有把这件事情搞大,都还来的及。”
“我……”
她放开了我,我将她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竟发现她的模样很是清秀,只是有一边脸已经被烟头毁了容。
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发现自己班上有这样一个缺少人关心的人呢?
“不要!这样好丑!”
她胡乱的放下头发,被我挡住,再次帮她捋到耳后,说:“只要你相信自己,别人怎么说又如何呢?”
她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
“我该怎么办……”
我对着她温柔一笑,说:“好好学习,当普通的学生,做不普通的事,等到有一天你有出息了,就有资格再他们面前嘲笑他们,然后对他们说‘滚蛋吧!一群垃圾!’”
她被我的那句话逗笑,她笑起来很可爱,比刚才那副模样要好的多。她甜甜的说了一句:“谢谢你。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林潇湘。”我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