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得过分的房间,应该有甘宁醒来时看到的那个房间两倍大。整整三面墙的书,满屋子纸墨的味道,看起来这应该是个书房。这里空旷得有点可怕,除了书之外就只有一张大书桌还有桌子后面坐着的人。他坐的椅子和这桌子都是复古风,看起来很是精致,但总体风格和外面的大都市感觉不搭调,好像穿越到了民国时期那种军阀阔少家里一样。甘宁慢慢地把爪子往前挪了挪,嗯,摸起来触感也不错,应该很值钱。
桌后坐着那人淡淡扫了她一眼,她假装望天,一抬头差点被晃花了眼。心里不住嘀咕,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那么大个水晶吊灯挂那儿不用,偏偏开个小台灯,这是存了心要让人眼瞎是吧!
“甘宁,1999年12月12日晚上12点出生,刚出生便能睁眼,面带胎记,被父母遗弃……”靠着椅背的男人就是江希他们口中的白总,长着一双狐狸眼,白白净净的,面上带着笑,说话声音很温和。用甘宁所能有的词汇来形容这个人,那就是帅、很帅,而且让人很舒服。她虽然长得对不起观众,但向来喜欢欣赏好看的东西,尤其是长得好看的人。但是面前这个,很有可能是那种练气功看风水号称治百病通财运的超级神棍大师,想想她就不免有些感叹,长这么好看干点什么不行,非得干她以前的行当。
白泽对她的翻白眼视而不见,不紧不慢地把甘宁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统共打了几次架,偷了人家多少东西,知道得比她自己还详细。
甘宁心里赞了一下,嘿,这准备功夫做得还挺足,比她可专业多了。不过也算不了什么,就她这样打小在街面上混的,随便一打听估计连她晚上睡觉磨几次牙都能问出来,别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她这么想着,白泽已经把两本书放在桌面上。一本给她,一本给她旁边那个女孩子。
甘宁拿起来翻了翻,纸质很好,有图有字,制作精良,比电视剧里那些什么武功宝典,江湖秘笈的要好太多,果然为了能骗更多的钱就得下更大的本。她看了看封面,居然没书名,而且看不出来有装订的痕迹,神了,这造假造得还真有水准。
她把书丢下,努了努嘴:“这位白总,你就说说你要我干什么吧,但是我把话说在前头,杀人放火呢我是不干的,至于其他伤天害理的事儿那要看是什么,当然工钱也是要另外算的。”她把手往桌子上一撑,觉得自己颇有商业精英风范。当然如果忽略她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还有不那么高的个子的话。
纪樊不厚道地笑了出来,白泽瞪了他一眼,他使劲儿又给憋了回去。
“甘宁,我并不会要你杀人放火伤天害理,当然也不会让你坑蒙拐骗,你只需要和他们两个其中一个认真学习回元之术就可以了。”白泽眼神瞟了瞟甘宁身后左右护法一样站着的纪樊江希两个,而后又看向她,有些戏谑,“至于工钱,如果你成为了我要找的人,那么这一辈子你都不用愁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呀!”甘宁不客气地吼了回去,他又不傻。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有点耳熟:“白哥哥,我相信你。”甘宁转头,这才认真打量起身边的女孩。看起来比她要大一两岁,穿着有些旧的衣服生活应该也不好,扎着高马尾显得很精神,不像她一头长发蓬蓬乱地披在肩上,有点邋遢。
小女孩对着白泽咧开嘴笑得那叫一个甜美,让人毫不怀疑她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叫爸爸。
“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
白泽回以客气的一笑,又将头转向比较难搞的甘宁:“听说你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们救了你,就算为了报恩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呢?”
甘宁回头看了一眼后边的江希,一拍桌子:“好,我就当是还他救命之恩。不过你说要我们学习什么法术,总该拿出点东西来让我们信服吧。不然你这么光鲜一人,让我当做江湖骗子,多不好呀。”她皮笑肉不笑。
白泽无奈,敲了敲桌子:“既然这样,江希,你就露一手让她看看。”
“好。”江希点头,对转头过来的甘宁眨了眨眼,“你可看好了。”话音才落,他人就不见了,吓得旁边的女生大叫出声,死死圈住了甘宁的手臂。
甘宁看了一眼也没把手抽开。一个大活人突然从面前消失确实够吓人,她方才也惊了一下,但她甘宁什么人,好歹也是见过风浪的,怎么会被这点小伎俩骗住?
“这是干什么,变魔术?”她哼了哼。
“这不是魔术,是瞬间转移。”江希忽然出现在她身后,还贴得她极近,吓得她毛骨悚然哇哇大叫起来。看她双手胡乱拍打,怕她伤了自己,江希叹了口气,只好施了个定身术。她瞬间便不能动弹,双手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十分搞笑。
“喂,你对我做了什么?”全身上下麻木一般,只有嘴巴还能动,甘宁一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她惯常用这样的应激反应来面对外界的一切危险。
江希无奈摇头:“不对你做什么,刚才那是瞬间转移,这个是定身术。你信不信我可以两秒钟之内去外面给你打包一份麻辣小龙虾回来?”
“好啊,你去啊。”感觉没什么危险,她放松下来。
江希正要走,才想起来中了她的套,无奈地笑:“现在不能去,你想吃下次给你买。”
“好了好了,别瞎叨叨了。快给我解开,我相信,我相信了还不成吗?”甘宁拧着眉头大喊,浑身僵硬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她才喊完江希便对着她一点,她感觉身上一松,手脚又活动自如了。
“好了,我相信了。”她揉着手看向白泽,“不是要学什么法术吗,我跟谁学?”
“这样吧,江希带肖荷。让纪樊带你,你跟他性子比较合。”白泽站了起来,看着纪樊那一脸憋尿的表情心里十分畅快,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甘宁转过身去,江希也领着叫肖荷的女生走了出去,边走还边愉快地交流。剩下她和纪樊两个,互相看不顺眼。
纪樊气得简直要冒烟,可是白泽说的话他能不听吗?不能啊!
“看什么看,老娘还不想让你教呢。”甘宁瞪他。
“一个女孩子怎么那么粗俗,把你那满口脏话给我改了去!”纪樊气吼吼地叫,“还有,把衣服换了,把那一头脏发给我剪了……”
甘宁也不理他,只当是王八念经。她径直往外走,走到床边看了看外头黑漆漆的天,忽然转过身差点撞上后面跟着的纪樊胸膛,惊得他退后一大步,紧张地抱住胸口防贼一样:“你干什么?”
甘宁白眼快翻到后背去了,自作多情。
“你不是要我跟你学法术吗?答应我两个条件。”她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带我回去见我妈,第二件事等见了我妈再告诉你。”
纪樊被她这无赖磨得没法子,只好带她去了靡初大学的食堂。但是到了那儿之后他就开始后悔了,他像根柱子一样杵在人潮挤挤的食堂里,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含义不明的目光,感觉前后八辈子的脸都被丢光了。
但他还是得把自己钉在那儿,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个祖宗!
再说刘胖勺,晕了之后被送到医院救醒,大哭一场后也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事实。失魂落魄地回食堂工作,凭着惯性运勺如飞,居然还能不出错,也是奇了。
甘宁突然冲过来喊了一声“妈”,她手一抖,把心爱的勺子都给摔在了地上。
胖李子上来接手她的工作,让她们娘儿俩去一边叙话。甘宁再三强调自己真的没死,刘胖勺才肯相信,搂着她的小身板猛拍后背,差点没把她拍断气。她拼命挣扎才逃脱魔爪。
“丫头,你不是说有人救了你,谁啊得好好谢谢人家。”刘胖勺一双眼对着她上上下下扫描确定没事才问。
“那呢,这么大人没看见。”甘宁把手往窗口外一指,纪樊一个激灵,立刻缩了缩脖子。
“那是谁呀,小伙子长得挺帅呀。”刘胖勺操着大嗓门儿啧啧两声。
甘宁看着她妈,嘻嘻笑弯了眼睛。
纪樊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呀……他是我男朋友,怎么样好看吧!”甘宁哈哈笑着,高分贝比刘胖勺有过之而无不及,恨不得整个食堂的人都听到。
果然,他就知道。一堆看怪物一样的目光射过来,纪樊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什么风度,直接冲上去把甘宁拽走了。
刘胖勺看着拖拖拽拽的两人,眼里直冒小星星,美滋滋地想:小丫头就是厉害,不愧是我的女儿!
“你不是说两件事吗,第一件我已经办到了,第二件呢?”纪樊把她拖到了人少的地方,控制住想掐死她的冲动,耐性地问。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我已经报了,接下来就该报仇了。”甘宁揪着打卷的发尾,眼波频频地递向他,“你知道打我的那几个人关哪儿吗?”
没见过人抛媚眼这么恶心的。纪樊快要吐了,赶忙转身不看她:“知道,你想做什么?”
“帮我个忙,我有份大礼要送给她们。”甘宁对他的反应完全不在乎,她看够了嫌弃厌恶的眼光,多一次少一次都无所谓。
纪樊被催着带她到了女子监狱门外。甘宁对着大门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指:“你们不是会什么瞬间移动吗,进去把那几个家伙给我拎出来!”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干什么!”纪樊气得跳脚,他是有能力可以做到,可要是被人发现那得在炎京城引起多大轰动啊,他真怀疑这女人究竟有没有脑子。
“不做是吗,不做那我就不跟你学。”甘宁抱胸站在他面前,极有频率地抖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而且我会告诉你们的白总,说你不愿意教我。”
纪樊两手握了拳,真想打她。看在她是女的,还是小孩儿,他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几个深呼吸终于压下心中那股邪火。
“好,我帮你。”凭他们纪家在炎京的地位,要捞几个人完全不是问题,根本不需要用到瞬移。但是他也不能白做工,这个丫头鬼机灵,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出幺蛾子,“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好,成交。”甘宁一拍手,十分爽快。